精赤著上身,展露著微微隆起的小肚腩以及胸口肩頭的大塊肥肉,斯摩稜斯基叼著一根大雪茄,心神不寧的坐在自己最喜歡的那把紅喬木躺椅上,那雙平日裡時時刻刻都透著一股子精明的小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對面電視上正在播放的錄像。
通過電視旁邊的揚聲器,時不時都有一兩點槍聲以及某個人在瀕死之前所發出的痛苦慘叫聲,只要每次有這種聲音傳出來,斯摩稜斯基就會下意識的打一個冷顫。
身價巨億的首都儲蓄銀行總裁斯摩稜斯基先生,難道還有閒心看什麼恐怖片?或許吧,不過如今他所看的絕不是什麼虛構出來的恐怖片,而是真實反映一場黑幫火並的錄像帶。這盤錄像帶是他那個還在上中學的寶貝兒子帶回來的,據說是兩個很「和藹的叔叔」讓他拿給父親看看的。在接到這盤錄像帶的時候,斯摩稜斯基就察覺到了一種不同尋常的氣息,他的兒子可是有大批保鏢跟隨的,現在有人莫名其妙的摸到他身邊,這意味著什麼?
當然啦,這些意味著什麼現在已經不重要,因為此刻的斯摩稜斯基已經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很明顯,遠東那個姓郭的小子,面對別列佐夫斯基和古辛斯基的聯手打壓,已經開始發瘋了,他是真的瘋了,不是假的。
這兩天,從東邊傳過來消息,不管哪一條,都令斯摩稜斯基感覺心驚肉跳,在新西伯利亞。從上柳伊斯克到日甘斯克再到奧列尼奧克,從奧廖克明斯克到伯爾尼加瓊再到斯卡耶,從南到北,從東到西,八個城市先後發生大規模的幫派衝突。用報紙上的話來說。那就是「新西伯利亞爆發了戰爭」,無惡不作的黑手黨幫會。已經把那裡當作了漁獵地勝地,以上柳伊斯克為例,這個城市白天有著接連不斷的示威遊行,參與遊行示威的民眾,要求政府下大力度整飭治安,打擊黑手黨幫會的囂張氣焰。而一到入夜時分,成群結隊的年輕人就把市區當成了戰場,短短三天時間裡,在黑手黨幫會火並中喪生地人數。已經超過了三百人,至於說傷者,那更是不計其數。
千萬不要把俄羅斯黑手黨的火並和電視中香港古惑仔地廝殺聯繫起來,與俄羅斯的黑手黨相比,香港的古惑仔絕對小兒科,他們的衝突充其量就用用大片刀,偶爾出現一把點三八。或者是AK,也會被警察視為重武器。而在俄羅斯的黑幫互鬥中,警察根本不會出面干預。因為那些幫派成員用的武器,比他們要先進的多,殺傷力也大得多,因此俄羅斯人對付黑手黨,往往就是直接出動軍隊。
在郭守雲默許甚至是縱容下。做事一向無所顧忌的莎娜麗娃算是開開心心的玩了一把。以新西伯利亞為根據地地「自由俄羅斯」,顯然沒想到自己的對手敢於搞出這麼大的動作。因此在過去的兩三天時間裡,他們損失慘重,幫會中四個重要頭目被暗殺,一時間處處風聲鶴唳,人人惶恐不安。
斯摩稜斯基原本就對郭守雲的心黑手辣心存畏懼,而今,一個瘋了的、行事更加不計後果、不擇手段的郭守雲,自然更是讓他怕地要死,他感覺著,也許前段時間和別列佐夫斯基他們一起前往遠東就是個錯誤。那些傢伙背後都養著幾個黑手黨組織,一旦出了類似的衝突,他們可以毫不畏懼,可是自己呢?自己什麼也沒有,一個搞不好就會把命擱在裡面,你說自己這是圖什麼啊?自己招誰惹誰啦?
今天,郭守雲的人將這麼一盤血腥地錄像帶送過來,其中用意自然是不言自明,他這是在逼迫自己明確表態啊。
郭守雲這個人,斯摩稜斯基不願意去招惹,可是別列佐夫斯基與古辛斯基那樣的人呢?他同樣也不願意去招惹,現在這兩邊起了衝突,他這個可憐人夾在當中,這日子能好過的了嗎?不說別的,就從遠東回來之後,斯摩稜斯基就沒有一天晚上能夠睡得踏實,他能預感到情況的不妙,也知道自己今後一段時間地日子可能不太好過,可是他沒想到地是,這樣的日子竟然來地這麼快。當然,他還有一件事沒想到,或者說是沒有看清,那就是在這個弱肉強食的***裡,膽小怕事的人是沒有生存空間的,「軟弱」永遠連接著「可欺」,這兩個東西就是一對形影不離的親兄弟。郭守雲看清楚了這一點,因此面對五巨頭的聯手欺壓,他寧可命不要了也要搏上一搏,而斯摩稜斯基沒有看清這一點,所以他注定只能做一個軟柿子,像這麼一個軟柿子,郭守雲不先捏他還能捏誰啊?
老實說,斯摩稜斯基也曾經考慮過,徹底加入別列佐夫斯基他們的陣營,然後結合他們的力量,一舉將郭守雲徹底蕩平,讓他再沒有翻身威脅自己的機會,可是很遺憾,這四個人現在在如何處理郭守雲的問題上,也沒有達成最終的統一意見。按古辛斯基的意思,郭守雲必須死,而且要死徹底,以徹底斷絕後患;可是對他的這個意見,別列佐夫斯基不同意,因為他知道,古辛斯基不僅覬覦遠東傳媒,而且還想將他的勢力向遠東擴展。徹底打垮一個對自己不存在威脅性的對手,以扶持另一個對自己構成威脅的對手,像這樣的蠢事,別列佐夫斯基絕對不會做。至於說霍多爾科夫斯基和維諾格拉多夫,這兩個人純粹就是猴子,他們高高的蹲在樹上,興高采烈的看獅子與惡狼之間的搏鬥,根本就沒有插手幫誰的意思。尤其是霍多爾科夫斯基,他一會到莫斯科就找不到人了,聽說是去了奧地利,可斯摩稜斯基卻不這麼認為。他覺得這個一直以來都覬覦著西伯利亞石油工業的傢伙,肯定又悄悄的回到了遠東。如果說現在還有誰希望郭守雲活的長久一點,那第一個要數地就是霍多爾科夫斯基,他的遠景利益和別列佐夫斯基有著很大的衝突,因此。他需要一個對西伯利亞石油工業沒有野心,同時又能幫他對抗別列佐夫斯基的人存在。
五大勢力明裡聯合著打壓郭守雲。可是在背後呢,五大勢力內部卻又始終達不成統一的意見,而且彼此間矛盾重重,勾心鬥角地貓膩層出不窮,設想,在這種情況下,斯摩稜斯基怎麼敢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壓在一邊?
難啊,自己是真難啊。對面地電視上出現了雪花,斯摩稜斯基舒了一口氣。而後仰身躺倒在椅子裡,帶著一臉愁眉不展的表情,愣愣的盯著頭上的天花板。
也許,也許自己可以選擇兩面下注。
就那麼盯著天花板發了一會呆,斯摩稜斯基悶悶的想著。他知道古辛斯基現在正在做什麼,這老傢伙這段時間上躥下跳的,建議白宮弄了一個什麼商業銀行資產調查委員會。他在這一點上的意圖瞞不了任何人,那就是衝著郭守雲去的。這個資產調查委員會成立起來會去調查誰?估計也就郭守雲的遠東商業銀行一家,如果按照他們所說地那樣辦。全蘇聯所有的私人商業銀行全都得關門,這其中也包括他古辛斯基的大橋銀行在內。
這是一招狠棋啊,他這是要把郭守雲往死裡整啊,如果自己在這個時候伸手拉上姓郭的小子一把,那斯摩稜斯基琢磨著。這姓郭的小子雖然心狠手辣。但至少不是個兩面三刀的人,從這一點上說。幫他要比幫古辛斯基來的靠譜一點。
「等等,還是等等再說,現在還沒有到最後關頭呢,沒準,沒準古辛斯基這只死鴨子,還真能憑一己之力,還真能郭小子這頭黃皮狼給擺平了。」斯摩稜斯基如是想到。
就在斯摩稜斯基猶豫不決地時候,五巨頭中另外一個,也就是維諾格拉多夫,也正在考慮古辛斯基與郭守雲之間的爭鬥,而同斯摩稜斯基相比,他考慮這些問題的時候,心態更冷靜,因此考慮地也更全面。
在維諾格拉多夫看來,郭守雲還是稍顯年輕了,他處理問題有些不太冷靜,就拿這段時間新西伯利亞的騷亂來說,只要是精明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背後隱藏著什麼樣的信息。毫無疑問,古辛斯基的一招棋打到郭守雲要害了,他如此瘋狂反撲,等於是告訴自己地對手:「你別往這動,這是我最大地弱點。」
使用暴力轉移視線,這樣的手段在有些時候有用,可在有些時候就沒什麼效果了,現在情況很明顯,白宮和古辛斯基就是要置他郭守雲於死地,在這種情況下,區區百十來號人地傷亡,一個地區的騷亂,就能引開他們的視線嗎?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不過儘管如此,維諾格拉多夫還是感覺郭守雲這個人很有趣,至少他的膽子很大,現在在蘇聯國內,敢於公開和別列佐夫斯基、古辛斯基叫板的人太少了,他們所主導的這個***,也許只有加進這麼一個毛毛躁躁的小伙子,才會出現一波死水的微瀾。
除此之外,維諾格拉多夫還知道,狡猾似狐的霍多爾科夫斯基已經悄悄跑去了符拉迪沃斯托克,這傢伙心裡做什麼打算,瞞不了任何人,他早就看別列佐夫斯基不爽了,如果有機會滅一滅對手的威風,這個傢伙絕對會毫不猶豫的衝上去。
如果郭守雲能夠顯示出部分實力,抗住古辛斯基的第一波攻勢,那麼霍多爾科夫斯基肯定會迫不及待找上門去,與那個郭小子結成一夥,到那時維諾格拉多夫心中冷笑,鮑裡斯,古辛斯基,這兩個傢伙在老大的位置上坐的時間也不短了,他們也該到了給別人更多發言權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