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拿走遠東傳媒的問題上,五位巨頭知道郭守雲不會那麼痛快的應承下來,他們提前已經有了思想準備,也正因為如此,他們才先後準備了三條應對措施:資金購買、新西伯利亞利益的出讓、聯手的威壓,在他們看來,將這三點有效結合起來,就不愁郭守雲不認頭了。
可是而今呢,郭守雲這種強硬的態度,顯然超出了五位巨頭的料想,他已經把所有可能性的條件全都堵死了,瞧瞧他那話說的,別說是傳媒集團,即便是最不值錢的一塊地皮,他都不會拿出來做交易,在這種情況下,還有什麼可談的?
斯摩稜斯基眨巴著眼睛,瞅瞅這個瞅瞅那個,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而對於霍多爾科夫斯基來說呢,他現在倒顯得老神在在了,本來嘛,郭守雲不接受條件,對他來說才是最有利的,他對新西伯利亞覬覦已久,那裡的幾大油田讓他垂涎三尺。維諾格拉多夫擺弄著自己的兩根手指頭,完全是一幅事不關己的表情,他現在的樣子,就像是從莫斯科買了一戲票,然後不遠萬里跑到遠東看戲來了。
要說在五個人中,有著最多利害關係的,就是別列佐夫斯基和古辛斯基。月前,兩人同時揮軍殺入莫斯科第六電視台,別列佐夫斯基率先拿到了這家電視台百分之十二的股權,而古辛斯基卻後來居上,一舉奪走了百分之二十七的股份,從而在這一場「古別之爭」中暫時佔據了上風。
別列佐夫斯基可不是個善人,別看他屬於高級知識分子,可是這高級知識分子要是為起惡來,那更是流氓都擋不住,更何況這傢伙起身就帶著黑道的色彩,他能吃這虧嗎?於是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別列佐夫斯基直接找上了古辛斯基,要將他手中的第六電視台股份買走。可惜。古辛斯基同樣是有錢有勢,人家不鳥他,於是雙方開始大打出手。先是別列佐夫斯基命人暗殺了古辛斯基的一個親信,隨後又把這個親信大卸八塊送到了古辛斯基的家裡,以此作為警告。而老古也不示弱。他讓人綁架了別列佐夫斯基剛剛看中的一個女人,然後又把這個女人折騰的人不人鬼不鬼的送還回去,以此作為報復。就這樣,兩人你來我往地廝打起來,打了個不亦樂乎。
作為借助蘇聯亂局起家地幾大寡頭,尤其是最早起家的五個人,他們說白了,都是金融痞子。他們在商場上的競爭根本不按正常的手段走,那種利用股市進行收購、兼併的策略他們不屑於去用,而且也沒有用地條件,因此「古別之爭」完全是黑道做派,上不了檯面的。
兩大豪商之間恨不得你死我活的爭鬥,最終引起了白宮的注意,拿這些人。白宮也沒有什麼辦法,難不成因為他們唆使殺人就把他們法辦了?那是根本不可能的。正常的司法法規對別列佐夫斯基與古辛斯基這樣的人來說,就等同於一張廢紙,根本不具備任何強制效率。因此,為了解決他們之間的爭端,唯一能夠採取地方法就是調停。
就這樣。居心叵測的白宮。在幾天前將莫斯科五大商行首腦召集到一起,一方面全面調解古辛斯基與別列佐夫斯基之間的矛盾。一方面將這兩攤禍水,引向遠東的郭守雲。按照白宮的調解建議,有心全力挺進傳媒行業的古辛斯基,可以想辦法拿下遠東傳媒集團這個大肉餅,相對於一個小小的莫斯科第六電視台來說,這個大肉餅絕對更有價值,而作為交換呢,別列佐夫斯基應該在這個過程中出一份力,以換得古辛斯基手中地股權。
當然,在古辛斯基看來,郭守雲手裡的遠東傳媒集團,地確比電視六台有價值的多,他早就對這個控制了遠東近十個州的傳媒網絡垂涎三尺了,只不過他也知道,單憑他一個人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把這塊肉餅從郭守雲的手裡搶過來——那小子地財力雖然不算多麼雄厚,但是他在遠東地勢力根深蒂固,自己巴巴的跑去那邊找不自在,估計只能惹上一身騷。而若是有了別列佐夫斯基地幫忙,再加上白宮的暗中協助以及另外三家巨頭的鼎力加盟,那就是另外一種情況了,他郭守雲在遠東實力再強,也不敢跟這麼一股強大的力量硬撼吧?
就這麼地,五個巨頭一起來了遠東,可是一個很關鍵的,那就是這五個人都有各自的想法,其中三家與郭守雲沒有任何衝突,人家巴不得這黃皮膚的小子在遠東玩他自己的呢,尤其是霍多爾科夫斯基,他還琢磨著怎麼在這場談判中打破水呢,誰還能指望著他出多大力啊?
「守雲,你可要考慮好啊,千萬不要意氣用事,」別列佐夫斯基有些上火,他感覺郭守雲過於囂張了,要說在如今的蘇聯,面對他們這五個人,還有誰敢不多少賣些面子啊?郭守雲作為一個外來人,竟然在初步的協商中就一口把話說死了,這豈不是太不留情面了?
「鮑裡斯,你真認為我這是意氣用事嗎?」郭守雲洒然一笑,不屑一顧的說道,「抑或是說你認為我郭守雲軟弱可欺?你們幾個看中我什麼東西,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的從我這拿走?」
「你的東西?什麼是你的東西?」古辛斯基繃著臉說道,「遠東傳媒集團你是怎麼拿到手的?你花了多少資金?說白了,你那是巧取豪奪、空手套白狼騙過來的,如今」
「如今什麼?!」不等古辛斯基把話說完,郭守雲挺身而起,他將手中的打火機「啪」的一聲摔在桌面上,直言不諱的說道,「不錯,遠東傳媒的確是我騙到手的,那又怎麼樣?我身上有多乾淨我自己知道,可你這頭肥鵝恐怕比我要黑的多吧?拜託,嘲笑別人的麻子之前,請先看清楚自己那張凹凸不平的鬼臉。」
「大家都冷靜,都冷靜」郭守雲摔打火機的那一聲脆響,把斯摩稜斯基嚇了一跳。他噌地一下從沙發上躥起來。滿臉堆笑地連聲勸解道。
「我已經很冷靜了,」郭守雲淡然一笑說道,「還是那句話,我的郭氏集團,只立足遠東。絕不向遠東之外的地方擴充,至於說你們之間有什麼瓜葛,我不在乎也不關心。但是誰要想打我這遠東的主意,那也請提前思量一下值不值得,要伸手可以,要動刀也成,不過這一手一刀的最好能直接把我郭守雲置於死地,否則地話。我這個人眼裡可不揉沙子,有一手我還一手,有一刀我就還一刀,各位自己看著辦吧。對不起,今天我還有很多重要的事情需要處理,各位這裡我就恕不奉陪了。」
一番話說完,郭守雲一腳踢開擋在身前的茶几。大跨步的朝門口走去。
「站住!」古辛斯基猛地從沙發上跳起來,瞪著郭守雲的背影喊道。
「先生請留步!」站在客廳左側的一個壯漢。顯然是古辛斯基的保鏢,他一伸手,攔在了郭守雲的面前,同時面無表情地說道。
「哈,好強壯的胳膊。」被攔住去路的郭守雲不怒反笑。他伸出兩根手指,在大漢的胳膊上捏了捏。笑瞇瞇的說道,「你不想要了是嗎?」
同眼前這個大漢比起來,郭守雲的身材實在有些相形見絀,這要打起來,估計人家一隻手就能把他捏死,可惜的是,這裡是遠東,而且還是郭守雲居住地老巢,要是在這地方他被人家一個保鏢收拾了,那這人也做得太窩囊了。
隨著郭守雲這笑瞇瞇的兩句話,原本站在大廳門口處地兩名士兵,已經把背上的突擊步槍摘了下來,在兩聲「卡嚓」脆響中,那黑洞洞的森冷槍口,齊刷刷的瞄向了大漢的後腦勺。看那樣子,再有個一言不和,他們就真敢開槍打人了——這些當兵地才不管誰對誰呢,他們只知道上面地命令是保護別墅區的安全、保護郭守雲地安全,其他的,一律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之內。
「滾開!」沉默了良久的維諾格拉多夫終於開口了,他坐在沙發上,頭也不回的喊了一嗓子。
他這一嗓子也不知道是喊給誰聽得,反正聽到這一嗓子之後,那個大漢訕訕的退到了一邊,將郭守雲的去路讓開了。
「這才對嘛,」郭守雲仍舊是那一副笑瞇瞇的樣子,他上前一步,替大漢彈了彈肩頭上的一絲塵土,「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是沒錯,可也沒必要為了一點蠅頭小利,就把自己的小命賠上,你說呢?」
「是是,先生,」郭守雲處在如今的地位上,說話自然有一種異於常人的威嚴,他那副笑瞇瞇的樣子,帶給大漢很大的精神壓力。
「明白就好,如果我是你的話,我就會立刻離開遠東,有多遠跑多遠,這裡太危險了,不是你玩的地方,」伸手在大漢的肩膀上拍了拍,郭守雲與他錯身而過,大跨步朝門口繼續走去。
「郭先生,希望你將來不要為自己今天的固執而後悔。」當郭守雲走到迴廊前的時候,別列佐夫斯基悠然的聲音從背後傳過來。
「我壓根就不知道什麼叫後悔,」郭守雲腳下不停,頭也不回的說道,「鮑裡斯如果不滿的話,那不仿做一下嘗試,我郭守雲全都接下了。」
一句話說完,郭守雲的身影已經消失在迴廊內。
「這是怎麼說的啊,這是怎麼說的啊」斯摩稜斯基一臉的沮喪,他摩搓著雙手,嘟嘟囔囔的說道。
「嘿嘿,有性格啊,有性格,」霍多爾科夫斯基就像個沒事人一樣,他從沙發上站起來,隨口說道,「各位,我莫斯科那邊還有些急事,兩小時後的班機,嗯,開來還趕得上。」
「呵呵,那咱們就做個伴吧,」維諾格拉多夫將郭守雲摔在桌上的打火機拿起來,隨手揣進口袋,同時笑呵呵的說道,「哎,幸好,這次不用空手而回啊。」
「啊,哈哈」霍多爾科夫斯基一愣,隨即失笑出聲,他一面跟在維諾格拉多夫的身後朝外走,一面還哼唱起來「正當梨花開遍了天涯,河上飄著柔曼的輕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