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擔心回不了遠東了?」也是感覺到車廂裡的氣重,維克托在沉默了幾分鐘之後,突然笑了笑說道,「現在的莫斯科對你來說,注定是充滿了危機和凶險的,在這一點上,你早就應該知道了,既然知道擔心害怕,你之前就根本不該來。呵呵,現在是不是對當初魯莽的做法感覺後悔了?」
「後悔?那倒不至於,」郭守雲回過神來,放下心頭的忐忑。他握住妮娜的微涼的小手,在那肌膚膩滑的手背上輕輕撫摸著,說道,「對這次的莫斯科之行,我永遠都不會覺得後悔。這次我即便是回不了遠東了,我仍然不會覺得有什麼遺憾,因為我在這裡得到的,遠比我將會失去要多得多。」
「雲,」郭守雲這一番話,令妮娜大為感動,她低聲呢喃一句,欠身伏進了男人的懷裡。對她來說,男人剛才這一番話無論是不是出自真心都不重要,重要的他說了,而自己也聽到了,這一切也就足夠了。
「我就不相信你這老狐狸能捨得讓我陷身在這裡,」手撫著妮娜的酥背,鼻子裡嗅著妮娜秀髮中傳來的芳香,郭守雲對自己這番不失時機的表白頗覺得意。都說女人是很感性的動物,這話說的一點都沒錯,自己稍稍耍弄些手段,還不就讓妮娜感動的一塌糊塗了。
郭守雲能動點小心思誆騙妮娜的感情,卻不可能瞞得過老奸巨猾的維克托。老狐狸對他這一番虛情假意的表白嗤之以鼻,不過說實話,能夠看到一對年輕人如此柔情蜜意的依偎在一起,維克托也懶得做什麼煞風景的事,他狠狠的瞪了郭守雲一眼,而後淡然一笑說道:「放心吧,現在的情況還沒有你想像的那麼不堪,雖然說現在白宮與克里姆林宮都想把你留在莫斯科,但是他們還遠做不到一手遮天的地步。要想把你送走。對我們來說倒也並非多麼困難的事情。」
「對您老地能量,我自然是沒什麼信不過的,」郭守雲訕笑道,「所以對於能不能離開莫斯科,我從來就沒有擔心過,我現在唯一操心的,就是什麼時候能夠趕回去。我想咱們的對手應該是分兩頭行動的,他們一方面要把握留在莫斯科。另一方面則肯定會抓緊在遠東行動,從而趁我不在的時候,將遠東的局面扭轉到對他們有利的軌道上去。所以說呢,我現在不僅要回去。而且還必須盡快回去,否則局面極有可能會脫離我們地控制。」
「這還用你說嗎?」維克托笑道,「知道我們現在這是去哪兒嗎?」
郭守雲低頭朝車窗外看了看,窗外車燈昏暗。道路兩邊影影綽綽的都是樹叢,而自從離開別墅之後,車子似乎轉過幾個彎了,郭守雲早已失去了方向感。至於說現在這是去什麼地方,他更是無從得知了。
「這是去特維爾的路,咱們剛剛過了十月鎮。如果一直這麼走向去。再有兩個小時就到特維爾了。」郭守雲對莫斯科周圍的地區不熟悉。但是妮娜卻熟悉地很,看到自己的男人一腦門子疑惑。妮娜輕聲說道。
「特維爾,難道您老打算讓我在那裡轉往遠東嗎?」郭守雲依稀知道特維爾在莫斯科西北方向上,是直屬與莫斯科衛戍軍區管轄範圍內的一個地區。
「如果你不怕死的話,我倒是不介意讓你在特維爾轉程去遠東,」維克托毫不放棄任何一個可以挖苦郭守雲地機會,他笑道。
郭守雲有伸手在老傢伙頭上敲一記的衝動,這老狐狸,到這個時候了還有閒心說笑,看來他已經把一切都安排妥當了。
「現在莫斯科衛戍軍區已經牢牢的掌握在白宮的手裡,凡是由他們管區內去往遠東方向地飛機,全都談不上安全,」維克托繼續說道,「咱們現在一切都要小心謹慎,所以對你的行程安排,也必須做到慎之又慎。」
郭守雲點點頭,他何嘗不知道在莫斯科觸手可及的地方他都得不到安全保障,因此,維克托他們地謹慎是非常必要地。
「之前我同索布恰克同志商議過了,」維克托說道,「他今天晚上將會從莫斯科返程,回列寧格勒去。但是莫斯科查地很嚴,你不可能在那裡登上他的飛機,所以按照我們地商定,今晚在四號革命農場匯合,你和妮娜,哦,還有你的這個小傢伙,將會在那裡同他一起前往列寧格勒。這樣的話,如果一切順利,你們就能在午夜之前,登上返回遠東的飛機了。」
「那莫斯科那邊」郭守雲猶豫道。
「莫斯科那邊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似乎能夠猜到他打算說什麼,維克托搶著說道,「我們會想辦法製造一個你仍舊身在莫斯科的假象,至少拖過今晚,那到時候即便有人察覺到也晚了。」
「現在最重要的是遠東,我們對那裡的情況不可能時時兼顧,所以那裡的一切都要你自己去應付了,」維克托摸索著從身上拿出一包香煙,「你要記住一點,既然
這一條路上,你就已經沒有回頭的機會了,所以,你何一項決定,都極有可能是攸關生死的。遠東有誰能進,有誰該退,你心裡都要有一個賬本,對於那些能掌握在手裡的人,你就要不擇手段的把他們攥在手心裡,至於那些不好掌握的,你就該想辦法讓他們消失。這麼多年了,他們這些傢伙誰的身上都不可能清清白白的,找出一兩個不安分的收拾掉,一方面可以除掉異己,一方面還能殺雞儆猴。在權力場上,有時候僅靠拉攏是不夠的,有的人不吃這一套。」
說著這麼一番話,維克托將手中的香煙遞到了郭守雲的面前。
郭守雲下意識的將香煙接過來,一接手他才察覺到,這煙盒輕的過分,隨手搖一搖,裡面也沒有半點動靜。將煙盒掀開,裡面沒有一支煙,倒是有一張折疊起來的紙條靜靜的躺在裡面。
「這份名單你回頭抓緊時間安排一下,」維克托的聲音顯得有些空洞。估摸著他在說話的時候,心思又轉到了別地地方,「尤其是雅庫特那邊的情況,必須第一時間解決掉。不要心慈手軟,捷爾申科這個人必須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了,他這個人不應該再有開口說話的機會,就像今晚剛剛畏罪自殺的克魯齊納同志一樣。因為只有他徹底閉上了嘴,其他一些人才能安下心來。才能有所作為。」
「克魯齊納同志今晚自殺了?!」郭守雲愕然道。這對於他來說可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就像維克托所說的,如果克魯齊納不死,那他這個奸商今後恐怕也沒有安心之日了。
「近五十億盧布的巨額資產去向不明。布爾什維克黨大筆地固定資產也消失無蹤,這麼大的罪過,他怎麼承擔的起。自殺,哼哼。這也許是他所能做出的唯一選擇了,至少他地死,能讓科斯吉娜和他的那個寶貝兒子舒舒服服的活下去,而不用背上沉重的罪名。」維克托漠然道。
「那我需不需要做點什麼?畢竟我同克魯齊納同志也有過數面之交了。」郭守雲試探著問道。
用怪異地眼神瞟了郭守雲一眼。維克托沒有從他臉上察覺到什麼異樣,這才沉吟片刻說道:「現在這段時間還是不要了,省的沾惹上什麼不必要的麻煩。我聽說她們母子會去美國定居。具體的定居地現在還沒有定下來。以後有機會再說吧。」
「嗯。」其實這話郭守雲也只是說一說罷了,克魯齊納剛剛畏罪自殺。在這個關頭上,他貿貿然地去照顧人家的遺孀孤子,那豈不等於是告訴別人,他與克魯齊納關係非同一般嘛。
「如果捷爾申科同志能夠從雅庫特共和國的領導位置上退下來,那麼接下來地事情就好辦了,」將話題轉回來,維克托皺眉說道,「現在擔任雅庫特共和國副總統職務地諾斯耶夫同志一直以來都很勤懇,在雅庫特共和國內地聲望也很高,最重要的是,他這個人呵呵,他這個人很識時務。所以,我們幾個人在經過一番商議之後,決定讓他把這個空缺補上。你可以盡快把這件事情安排一下。」
「諾斯耶夫?」郭守雲想了想,諾斯耶夫這個名字對他來說有點陌生,可以肯定,他已經沒有同這個人打過什麼交道。把一個自己不認識地人送到地方政府前台上,他多少有些不放心,不過現在若是當面拒絕似乎也不合適。
「我知道了,這件事情我會抓緊辦理的。」管他的,先答應下來,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趕緊回到遠東去。
「那我就放心了。」維克托看上去似乎有些疲憊了,他看了妮娜一眼,什麼也沒說,便那麼默默的轉過身去。
車隊在凝沉的夜路上又疾馳了將近半個小時的時間,就在郭守雲昏昏欲睡的時候,吉普車突然拐下公路,駛上了一條狹窄的鄉間小道,並最終在一片林地的外圍空場上停了下來。
「到地方了,你們下去吧,」當車子停下來的時候,維克托坐在前座上,頭也不回的說道,「守雲,替我好好照顧妮娜,她的性子不太好,你要多遷就她」
畢竟是妮娜的親生父親,在這種分別的時候,維克托儘管一直表現的冷漠無情,但他仍舊禁不住囉嗦起來。
對於自己老岳父所說的一切,郭守雲是有聽沒有到,因為就在車子停下來的那一刻,他藉著車前大燈的照射,看到了兩個正朝這邊走來的人。這前面一個人他認識,是頭髮灰白的索布恰克,也就是現任的列寧格勒地區蘇維埃書記,至於緊跟在索布恰克身後的那個中年人,郭守雲雖然是第一次親眼見到,但是對方的大名卻早已深深的印在他的腦海裡他終於明白自己之前為什麼對索布恰克這個名字如此熟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