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突兀的敲門聲,令兄弟兩人之間的談話中斷了,郭守雲皺皺眉頭,朝門口的方向瞟了一眼,而後對弟弟說道:「去看看,也許是賓館的服務員。」
和大哥一樣,郭守成也沒把這敲門聲當回事,他從沙發上站起身來,逕直走到門口,一邊隨口問了一句「誰啊」,一邊就拉開了房門。
房門外是招待所內可容七八個人並行的寬敞樓道,樓道的地面上還鋪著厚重的青藍色地毯,而出乎郭守成意料之外的是,此時門外站著的擺放著,並不是什麼服務員,而是十幾個穿著樸素的老毛子。
在開門的時候,幾個老毛子中站在最前面的一個人正背對著門的方向,看樣子是正在與同行的幾個人說話,聽到身後傳來的開門聲,這個人才轉過身來,逕直朝守成看去。
「約裡寧上校?!」郭守成看上去有些吃驚,他看著眼前這個轉過頭來,對自己一臉微笑的年輕人,失聲說道。可不是,眼前這個身穿便裝、一眼看上去還以為是個普通蘇聯人的傢伙,正是失蹤已久的約裡寧上校。
「怎麼,只是這麼長時間不見,守成就同兄弟我生分了嗎?」約裡寧上前一步,站到郭守成的面前,面帶笑容的說道。
「啊,不,不是,只是謝爾格你這說失蹤就悄無聲息的失蹤了,可這說出現就又那麼毫無徵兆的站到了我眼皮子地下,我這還沒反應過來呢。」郭守成伸手搔搔頭皮,多少有些尷尬的說道。
「咳咳!」
約裡寧看上去還想要說些什麼,不過這個時候,在他身後傳來了兩聲乾咳,這咳嗽的聲音聽起來很自然,但是郭守成卻明白,這是有人在約裡寧的背後提醒著什麼。
「看樣子今天來的這些人裡,約裡寧這個上校還不是領頭人啊。」郭守成整天跟在哥哥屁股後面轉,這腦子也變得活泛多了,僅僅是這麼兩聲乾咳,就讓他看清了這群人的來意肯定不簡單。
「嗯,守成兄弟,不請我們進去坐坐嗎?」顯然是從那兩聲乾咳裡得到了提醒,約裡寧朝郭守成身後的房間裡看了一眼,同時問道。
「啊,請進,請進,這咋一看到你,實在是太意外了,謝爾格你可別挑禮啊,」郭守成急忙側過身子,請門外的一群人進來坐,同時對大廳裡的郭守雲喊道,「大哥,你快看看是誰來啦。」
在通知大哥的同時,郭守成卻將目光若有意似無意的在門外諸人的身上掃了一眼,他發現除了約裡寧之外,門外這十幾個老毛子站的看似很隨意,但其實卻很有規律——前四後六,中間加上中間兩個人,這是典型的蘇聯軍中警衛防禦模式。這段時間郭守成沒少從庫瓦爾金那裡學東西,在他看來,門外這些人中,除了約裡寧以及那兩個被夾在人叢中間的矮胖中年人之外,其他人應該全都是訓練有素的警衛員。
「謝爾格?!」在這工夫,約裡寧已經進了門,剛剛從沙發上站起來的郭守雲,帶著一聲喜出望外的驚呼,正快步朝門口的方向迎過來,「你小子怎麼突然出現了?」
「自北京天壇一別,這段時間守雲兄身體可安好?」站在門內,約裡寧雙臂大張,面帶微笑的說了一句聽起來異常蹩腳的中國話。
「好,好,好,」郭守雲看上去是真的很開心,他奔到約裡寧的身邊,同這個雖然相識不久,但是卻有過一番交心的朋友來了一個結結實實的擁抱,同時大聲笑道,「好的很,好的很啊。」
就在郭守雲與約裡寧親熱擁抱的時候,門外隨著約裡寧前來的一群人有了行動。郭守成看到,這十幾個老毛子中,僅僅有四個人進了門,而剩餘的六七個則在樓道裡一哄而散,其中有四個甚至閃身躲進了隔壁以及對面的幾個房間。
「謝爾格,你這小子這段時間跑到哪去了,怎麼一點音信都沒有?」將約裡寧從懷中推開,郭守雲用力在他肩膀上捶了兩拳,笑罵道。
「噓!」約裡寧沒有直接回答,他對郭守雲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轉過身,將目光投降了隨同他一起進門的四個人。
得到了約裡寧的暗示,兩個看上去精明幹練的年輕人立刻開始行動。他們中的一個快速在大廳裡移動著,將兩扇落地窗的窗簾全部合攏,而另一個則打開手中的皮箱,從裡面取出一個個古怪的零件,在門口的位置上熟練的組裝起一個類似於衛星接收器的雨傘型小圓盤。
郭氏兄弟倆站在那裡,看著這兩個熟練的特工在自己房間裡折騰——特工,沒錯,這兩個年輕人肯定是特工出身的,他們現在應該是在檢測房間裡有沒有竊聽裝置,而由他們這份謹慎小心的樣子,兄弟兩也能猜到,今天約裡寧的來意恐怕不怎麼簡單。
兩個年輕的特工在房間裡四處忙活一段時間,顯示用一根金屬短棒,在牆壁、沙發、落地鍾、窗欞等各個位置做了一番掃瞄,隨後又戴上一幅寬幅的圓鏡,對著兩個窗口反覆測試了一會兒。大約過了將近十分鐘的時間,兩個年輕人做完了他們的工作,此間,那個雨傘型小圓盤上的三盞綠燈一直閃亮著,還發出幾秒鐘間隔的滴答聲。
「報告將軍,各波段聲納信號檢測反應正常,這裡沒有設置任何竊聽裝置,」拿著金屬棒的年輕人首先走回到門前,他對站在郭守成身邊的一個矮胖中年人敬了一個禮,然後說道。
「報告將軍,光頻波譜檢測反應正常,附近沒有遠視光波監控,」幾乎是在同時,另一個年輕人走過來回報道。
「嗯,出去吧,」這個矮胖的中年人看上去很拽,他眼皮都不帶撩一下的,就那麼會擺擺手說道。
「是!」兩個年輕人又對他敬了一個禮,然後連東西都不帶收拾的,就那麼轉身跑出門去。
「守雲兄弟,看樣子雅科夫對你很是放心啊,竟然連他們慣用的監視手段都給省去了,」等到兩個年輕人出門之後,約裡寧伸手攬住郭守雲的肩膀,笑瞇瞇的說道,「不過這樣也好,至少我對你能給予我們的幫助更加有信心了。」
「我說謝爾格,你搞什麼啊?雅科夫他監視我幹什麼,難不成還怕我從事什麼間諜活動?」郭守雲搖頭笑道。
「哼哼,現在被監視的人,可不一定就是從事什麼間諜活動的,知道在過去的一個月裡兄弟我過得是什麼日子嗎?嘿嘿,說起來你或許都不會相信啊,」約裡寧颯然一笑說道,「算啦,這些事情咱們今天不去談它,咱們來說正事。」
「正事?你這小子能有什麼正事?」郭守雲瞟了一眼站在門口的兩位中年人,不動聲色的笑罵一句說道。
「不開玩笑,」約裡寧正色道,「守雲兄弟,還記得當初咱們在北京天壇的那一番約定嗎?」
「當然記得,」郭守雲也收起笑容,一臉嚴肅的說道,「你當時問我,如果有一天你需要同我合作的話,我會如何選擇,而我的回答是……」
「『謝爾格,你放心吧,只要你需要,我就會同你合作,你可以把這當作是我的一個承諾。』」約裡寧面帶異彩,搶著說道。
「對,那是我的一個承諾。」郭守雲笑道。
「好!有你這句話就足夠了,」約裡寧毫不猶豫的說道,「來,守雲兄弟,在談咱們的合作之前,我先給你介紹兩個人。」
「是這兩位嗎?」郭守雲會意道。
「嗯,來,」拉著郭守雲的胳膊,將他帶到兩個中年人的面前,約裡寧首先說道,「這位是我的父親,同時也是我的上級領導同志,第四十五機械化集團軍司令員畢瑟夫中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