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為五行之中的厚土至尊,與龍、鳳是一個級別的怪物。
麒麟、蟠螭也是天地間的異獸,對它們的實力,人間修士只有仰望的份,根本無法分清這些個怪物之間,究竟誰更厲害些。
算起來,或許都差不多吧。
不過這個『差不多』,是有前提的,一是要各種怪獸要年紀相近,力量才會差不多,比如,六千歲的麒麟對上五千五百歲的青龍,大家應該能鬥個旗鼓相當;可要是八百歲的神鳳遇到三千歲的蟠螭,就得趕緊振翅而逃了;二則是機遇了,吃過神果、飲過仙露的怪物,肯定比吃蘋果喝山泉長大的同齡怪物更厲害。
三里坤,從一條小蟲開始,慢慢將身體長到到千里方圓,繼而返璞歸真,又縮回到三里大小,修行歲月漫長到難以衡量;
而蟲子身的坤就是土行之尊了,雖然『理論』上還能夠脫變成蝶,可要想將之實現又談何容易,非得另有大造化不可。
活了無數年,有過大造化,三里坤的力量也和壽命一樣,大到凡人沒法去理解,更無法去計算。
如果跨越時空,讓青蓮小島上的那五頭大獸麒麟,與三里坤同處於一個時代,五頭大獸絕不會靠近三里坤所在千里之內的任何地方。
結繭的怪物,是三里坤,結繭的絲是它畢生修行的精華,所以一群大宗師對這個繭子束手無策也毫不奇怪。
到現在看上去最可行、不會引發可怕後果、還能讓梁辛修為精進的辦法,就是天上人間了。
雖然還需要憨子的配合,但如果成功的話,梁辛對天下人間的理解和使用,無疑會大大提高。
小活佛和憨子心意相通,幫著梁辛把事情對他解釋了好幾遍,到最後也不知道他到底懂了沒有,反正憨子始終笑得那麼厚實。
外面的人暫時都幫不上什麼了,也實在沒必要都在這裡耗著。
秦孑正指揮弟子搬往青蓮島;曲青石長春天還要去救日饞門徒;老蝙蝠對身外身的邪術正修改到關鍵部分,身邊需要跨兩兄妹隨時幫忙,同時他也開始用秘法煉製梁辛的七星蠱,以加強入陣者與蠱蟲間的聯繫,小汐、鄭小道和宋紅袍都是入陣之人,都要配合他的煉化,這次趕來就已經耽誤了進度,不能再逗留太久;青墨也挺著急,和以前一樣,這次她還是偷跑出來的,得快些趕回去;柳亦和青墨同路,梁辛本就有幾件事要去找大司巫商量,現在他被困住了,這一路就由柳亦去跑,另外還有件『提親』大事要辦。
算到最後,日饞高手個個有事,真正的閒人就只有兩個:火狸鼠和宣東籬。
火狸鼠留不留都無所謂,也就跟著眾人一起回去了,倒是東籬先生,有見識有本事還會講故事,留下來再合適不過……
眾人一一和梁辛道別,就此散去,梁辛也不再耽擱什麼,先將奎木狼度入憨子體內,繼而退後十餘丈,避開天嬉笑等人,開始施展身法,片刻後猛地一聲低吼,魔功天下人間隨心而起
上次在小島被殘損的心魔笛子勾起殺心惡性之後,梁辛就只要願意,就能隨時以這種惡性來催起執念,藉以發動天下人間。
天下人間時靈時不靈的日子終於一去不回頭了……
看來憨子明白自己要做的事情,梁辛那邊魔功一起,他就邁開大步,閃身進入天下人間,彷彿閒庭信步般,在梁辛身邊不停徘徊。
至少第一個步驟成功了,憨子身帶來自梁辛的奎木狼,也如戾蠱紅鱗一樣,能夠不受魔功所制,在天下人間的範圍自由行動
梁辛霍然大喜,忍不住哈的一聲笑了出來。
憨子見梁辛開心,他跟著一起高興,來到梁辛跟前,輕輕一點頭,也露出了一個燦燦笑容,繼而背負雙手,一路溜躂,緩緩離開了天下人間……
大小活佛心意相通,可天下人間也有自己的禁制,憨子一進入其間,小活佛就無法和他聯繫了。
另外,兩個活佛間能夠互轉真元是沒錯的,但奎木狼不能轉。小活佛是吸斂貪癡嗔三念成形的精怪,體質特殊,奎木狼一進入他的身體,力道就都會被他搶走化為己用,當初活佛十一能活命就是這個原因。
所以小活佛能做的,也就是在外面來對憨子講道理,其他的全幫不上忙。
費勁唇舌、多次嘗試之後,憨子終於不是進來轉一圈就走了,開始按照同伴們事先的指點,留在魔功範圍之內,神情迷茫,時時攤開雙臂,看樣子的確是想要去感受、體會。可天下人間除了時間凝固之外,就只剩對主人的亂流反噬,憨子兩者都不受,完全感覺不到什麼,有心發力,卻不知該怎麼去打。
等了半晌,憨子明顯不耐煩了,臉上漸漸顯出韋陀怒像,低低吼叫一聲,舉手投足,乾脆發力亂打,全沒有任何章法,更沒有目標,甚至有幾次,掌風都險些傷到梁老三……
事情遠比想像中更困難,小活佛垂頭喪氣,梁辛自己倒不氣餒,笑道:「其實……亂打也是個法子,既然摸不到法門,也只能靠亂打來碰運氣了。」
謝甲兒志在飛仙,對中土天下毫不留戀,自然犯不著說謊話去騙小師弟。由內而外以大力轟擊扭曲時間,能夠乾坤挪移,這一點是不會錯的。至於具體的法門,既然無從摸索,也就只能靠亂打來碰運氣了。
小活佛滿臉不屑:「靠運氣?運氣要是不來呢?」說著,伸手指著來梁辛的鼻子,轉頭去問天嬉笑:「你們不老宗都會相面,你來看看,他這張臉長得有運氣麼?」
「宗主洪福齊天,鴻運當頭人中龍鳳,上上之選」天嬉笑聲音響亮,他看不看都得這麼回答。
小活佛繼續撇嘴,顯然明白不能把馬屁當實話,繼續對梁辛道:「趁早別費勁,乾脆再把大伙請回來,搬著繭子先去大海,不成再去小眼才是正經。」
妖精心思,為了自己能夠脫困,連累世界崩塌毀滅,也不見得有什麼大不了的。
梁辛對『連累世界』這種事也不想去矯情,不過他的心思在另一重:「正道緊鑼密鼓,張羅著決戰;神仙相很快會渡海而來;賈添的傀儡邪術也隨時會來……家裡人都忙成了一團,法術事實在不宜頻繁打斷。倒是我,馬上出去了也沒什麼事情。等他們處理好手上事,自然會再回來。在之前,咱們還先是碰運氣吧,萬一碰上了,也就省了他們的麻煩。」
梁辛的脾氣隨和,可心思卻執拗的很,他打定主意在繭子裡碰運氣,小活佛也只得依他,接下來的,又是天下人間、憨子亂打……
不久之後,一直在外面關注梁辛的東籬先生看出不對勁之處,在梁辛休息時將他喚到了門口:「你身上的虐戾氣息與日俱增,現在幾乎已經肉眼可辨,特別是你施展魔功之後尤其明顯,到底怎麼回事?你修煉的魔功對心性有反噬麼?」
魔功對心性沒有影響,但梁辛靠骨子裡的惡性來引動天下人間,每次施法都會讓他殺心湧動,事後都要必須奮力壓制。
東籬先生雙眉微蹙:「骨子裡的殺性?這種本性裡的惡根一旦被撩撥起來,就再難控制,你卻一而再再而三去惹它,不怕真有一天會變成嗜血的瘋子麼?」
梁辛搔了搔腦袋,笑道:「現在倒還盡能控制得住,應該無妨。何況……就算它真是惡根,也是我的惡根,只有我放它、收它的份,輪不到它來控制我。」
東籬愣了下,隨即哈哈一笑:「這個調子,倒是投了我的脾氣」
話雖這麼說,老先生還是放心不下,又將小活佛喚請過來,請他每次在天下人間結束後,唱誦**助梁辛壓制殺心。
小活佛聞言,立刻掛上了一副愁苦相:「唱經這事……換成打機鋒成不?」
他是妖身,平時說佛偈、打機鋒都無所謂。但是要唱誦**,就和發動佛門天眼通一樣,沒問題,可是會讓他痛苦不堪。不過小活佛還算講義氣,也不想梁辛突然有天會變成個嗜血瘋漢,勉為其難總算答應了東籬。
隨後差不多一個月裡,天下人間、憨子亂打、梁辛收斂魔功、小活佛趕上去唸經……如此往復,單調枯燥,幸好外面還有東籬陪著,間歇時說些異聞和趣事,幫他們打發無聊。
天下人間絲毫沒有突破的跡象,不過在試過多次後,梁辛也漸漸有了些想法,把幾個同伴聚攏到一處,先把施展魔功時的情況,又簡明扼要的介紹了下,這才切入正題:「師兄要以大力轟擊扭曲的時間,可『扭曲的時間』……是什麼東西,它在哪裡?」
說著,梁辛豎起了兩根手指:「我仔細想過,天下人間之內空無一物,不外兩個特殊之處:一是時間扭曲,二則是亂流反噬……這兩者其實是二而一的關係。時間被人扭曲,由此釋放出力量,形成亂流,又對始作俑者反噬。便是這樣的一個過程了。」
見眾人點頭後,梁辛又繼續道:「扭曲的時間,看不見、摸不著。不過亂流卻明明白白的存在,稍有不慎,就會傷到我。」
說到這裡,東籬已經若有所悟:「你的意思……順籐摸瓜?」
梁辛哈的一笑,跳起來對東籬躬身長揖:「先生大才就是這個意思,亂流是由我扭曲了時間而來的,所以我要能發力轟擊亂流,讓亂流逆衝回去,也會影響到『扭曲的時間』。」
「順籐摸瓜,倒襲逆流去影響扭曲的時間,這個道理我能明白,但是……」天嬉笑謹守本分,一般而言,如果不是梁辛特意追問,他都不會開口,不過能修煉到他這個程度的人,在性子裡都有一份對功法的癡迷,此刻也插口問道:「要是真能做到這一點,將亂流盡數逆衝回去,對『扭曲的時間』的影響就是……就是時間回復正常啊這會讓天下人間失效,又何談乾坤挪移?」
這番道理說得天嬉笑自己都頭疼不已,其中涉及『扭曲的時間』和『由時間扭曲而產生的力量形成的亂流』,不僅拗口,而且還虛無縹緲,實在不那麼容易懂。
不過梁辛卻能明白他的意思,笑道:「道理是沒錯的,可關鍵是,我沒打算把亂流盡數逆衝回去,而是胡拍亂打」
天嬉笑懵了,使勁的眨眼睛,不敢再開口,生怕越問越亂。
「一條小河正在流淌著,我向其中扔了塊石頭,由此小河翻起濁浪,流淌的速度、順序、方向都被暫時打亂,可小河也被石頭濺起了一大片水花,盡數向我潑濺過來。」梁辛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乾脆胡亂舉例子:
「水花向我潑過來,如果我又發力,把水花都砸回到河裡去,應該會有兩種情況……第一種情況就是你說的那樣,我龍王爺附體,用的力道全都恰到好處,水花濺起時是什麼位置,回去的時候還是那個位置;水花濺起時是多大力道,回去時還是那樣的力量。如果真正做到這一點,先前扔進去的石頭就會被反彈出來,小河也會瞬間恢復正常,就好像從沒挨過石頭砸一樣,這是不會錯的。」
「第二種情況,我不管那套,那些被石頭濺起的水花湧過來,我就亂拍亂打,把它們再拍回到小河裡去,至於力道啊、位置啊,我全不管,這樣一來會怎樣?」
天嬉笑豁然,點頭笑道:「那小河就會更亂,亂成一鍋粥」
小河就是時間了,至於濺起的水花,就是反噬的亂流。
梁辛的神情愈發興奮:「師兄用巨力轟擊天下人間,其實轟擊的魔功內的亂流,而轟擊之下,本來就扭曲的時間,會變得更亂、更扭曲……等時間錯亂到一定程度,就會引發空間錯亂,由此『天上人間』成術」
梁辛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時間與空間相互影響,乾爹研創出扭曲時間的神通,但是在他的神通中,時間扭曲地還不夠,不足以改變空間;師兄就『加大了力度』,讓時間更亂,終於得以錯動空間,由此乾坤挪移。
梁辛悟到的,只是最根本的道理,在道理之上,還有只能用『可怕』二字來形容的技巧……或者說是規律。
比如,當天下人間中的時間足夠混亂,達到了『乾坤挪移』的要求,而此刻,一共有一百道亂流向施術者反噬,以不同的力量,去回擊或者改變不同的亂流,就會引出不同的空間挪移。只有真正掌握了全部的規律,才能隨心所欲地移轉空間,或讓自己瞬移至他處,或把敵人憑空分屍。
可就是最普通的『天下人間』之內,亂流又何止百道?再配以不同的力道,怕是中土史上最有名的神算子溫樹林復生,也算不出究竟會產生多少種結果。
謝甲兒卻掌握了所有這些規律
乾爹將岸驚采絕艷,師兄卸甲又何嘗不是天縱奇才和他們一比,五道三俗、蠻十三甚至那些『飛仙到丟了臉』的神仙相,都算個屁。
梁辛眉飛色舞,兩個絕頂人物,一個我爸,一個我哥
梁辛不笨,可就憑著他的資質,想要像謝甲兒那樣,在沒人指點的情況下,靠著摸索去掌握『乾坤挪移』的規律、技巧,純粹是癡人說夢,而且還是凡人的傻子說了個神仙才有資格做得夢。
不過梁辛有梁辛的辦法,沒技巧不要緊,他能蒙……他就守在繭子的破口前,發動一百次天上人間,就算是上下左右的亂『送』,至少也會有一次能把他『送』到繭子之外。
梁辛越說就越興奮,跟他已經能讓時間更加扭曲,從而使天下人間脫變成天上人間似的。
東籬咳嗽了一聲:「關鍵是,憨子發力,能影響亂流麼?」
梁辛認真點頭,雖然已經努力遮掩,可臉上的興奮勁仍舊明顯的很:「能就是因為他在亂打中,擊中過反噬我的亂流,我才想通了這些事情」
說著,梁辛長吸了一口氣,總算讓自己冷靜了些,又把話鋒一轉:「不過,在天下人間之內,亂流都是從我身邊乍起乍現,憑著憨子現在這樣亂打,偶爾能擊中它們已經是僥倖了,想要大片去掃中,引出天上人間,還差得遠。」
憨子感受不到亂流,而亂流也都是在梁辛身周咫尺範圍裡憑空躍出,真要靠憨子去主動捕捉、追襲,怕是不容實現。
梁辛伸手拍了拍憨子的肩膀:「也只有一個辦法……」
小活佛接口道:「讓憨子直接出手打你?」
亂流圍著梁辛打,憨子出手打梁辛,倒還真能打到亂流。
梁老三嚇了一跳:「可不敢瞎說,萬一打中一下我就活不成」
其實梁辛心裡的主意也危險得很,比起讓憨子運力去打他,恐怕也差不了多少:他想和憨子『移形換位』
亂流只反噬梁辛,其中蘊含的力量只對梁辛有效,就算它們打到憨子身上,也不會傷他一根頭髮。但是憨子的發力猛打,是會影響亂流的。
拼著被亂流擊中,梁辛也要動起來,先是自己移動身位,跟著憨子進入自己先前的位置,只要兩個人的配合足夠默契,完成入位的時間足夠短,亂流在那個瞬間裡就會『襲』向憨子。
在那個瞬間裡,憨子全不用管亂流在哪裡,因為亂流已經將他包圍了,只要閉眼亂打,就足夠了
只不過,時機快如白駒過隙,稍縱即逝,而梁辛『讓位』,是一定會受傷的……
關於時間和空間的相互影響、天下人間升級到天上人間的道理,物理優秀的兄弟姐妹別追著我打……
這就是個娛樂小說,就是個離奇故事,功法、力量上的事情,大概說得通就好了,咱也不用太糾結哈^_^
先謝謝大伙撒。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