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雲來得極慢。飄了陣忽地顫抖起來,片刻後分為岱,※
兩朵黑色的柳葉繼續飄搖著。又過一陣雙葉再顫,二分為四”
梁辛倒是不怎麼擔心,離人谷的確是被打殘了,恐怕無力抵抗。但是先不提二哥到底能不能抗住這道柳暗花溟,他們身邊還有兩個大高手:大小活佛!
不管榮枯道這次出手究竟是為什麼。他們可都打錯了算盤。
要是榮枯道的高手知道離人谷中現在的實力”想著想著,梁辛忍不住笑了起來,再轉眼一看,一群同伴個個都笑的挺高興。
倒是曲青石的神情沒有太多變化。繼續說著牧童兒的事拜
昔日的同門全都變成了愧儡。被敵人控制著殺了過來,牧童兒目眥盡裂,不顧自己的傷勢,拼出所有的力氣,出手間沒有半點猶豫。
同門已然無救,留在世上徒受侮辱,死了反倒是解脫,只恨自己找不到敵人究竟藏身何處。
接樓“內訌”牧童兒自己都算不過來他究竟殺了多少同門,心情激蕩之下已經勢若瘋狂,可就算他是十三蠻,也不可能一個人挑了整座桅樓,更何況草木愧儡實力大增。而他卻重傷未愈。
聖木狼之力倒是衷心耿耿,但是惡戰之下消耗巨大,體內被鎮壓的奪捨怪力也開始反彈,牧童兒內外交困,眼看就要支持不住的時候。突然來了救星!
說到這裡,曲青石真就當自己是牧童兒似的,眸子都隨之一亮,臉上也顯出了一份感激:“老麼趕來了”
咕嚕一聲小丫頭青墨吞了口唾沫,可憐巴巴的望向哥哥。
曲青石樂了:“曲小姐有話就說!”
青墨脆聲答應著:“須根去找牧童”他本來是想去搶修為的吧?”
不光青墨,其實大伙都這麼想,不料曲青石卻搖頭笑道:“錯了,須根是朋友!”
須根現身,突破楓樓弟子的阻擋,很快沖到了牧童兒身邊,嗓音又尖又細,語氣裡卻帶著幾分笑意:“啥意思?你們自己怎麼打起來了?”
按照須根的意思,本打算救了牧童兒便走,可牧童兒平時隨和好說話,關鍵時心思卻倔強得很,說什麼也不容同門的法身被邪術褻讀,一定要殺光愧儡,更要找出元凶。
須根尖聲大笑,也不多勸,反正牧童兒怎麼說他就怎麼做,這下兄弟聯手,而須根的修為更遠超牧童兒的想象,漸漸扭轉了局面。這一仗整整打了七天七夜,最終楓樓愧儡全被斬殺,可兩個十三蠻撥遍了門宗,也沒能找到最初那個輕笑之人。
天下修士都以為稅樓是被邪道攻破,牧童兒隨之戰死,卻不知實際上撫樓是毀在了草木邪術之下,門宗弟子更是被老五、老麼兩個十三蠻屠滅!
打完了仗,須根帶著他遠遁偏荒,助他重鎮奪捨之力,等都忙活完。保住了牧童兒的性命之後,須根才長出了一口氣,繼而尖聲笑道:“我去愧樓,本來是想教你一個讓功力激增的厲害法門,沒想到老天爺照顧,剛好救下你的小命。”
牧童兒不明所以,追問之下才的知須根已經參透了本木狼盅,奪下了老七的修為,更學到了謝甲兒的天上人間。青墨的小臉上掛著滿滿的疑惑:“須根不是去誇力,而是要帶著牧童兒一起,”說到這裡,小丫頭皺起了眉頭,想了半天才總算找到個,合適的措辭:“飛、飛黃騰達?”
青墨一邊琢磨,一邊直吸溜涼氣,想不明白修羅心腸的須根怎麼就對牧童這麼好。
倒是小活佛看得挺透徹,先發出一陣悶雷般的大笑,這才開口道:“這便是凡人性子了,沒道理可講!”
十三蠻道心不穩,心中也就有了凡情,老麼須根為人偏佞、性子貪婪。惟獨卻把老五牧童兒引作知己。對他不僅沒有加害之意,還要帶他一起去“分享。剩下的十個“人參娃娃。
但是牧童兒哪還顧得上和須根一起去干壞事,當務之急是要化解了體內的奪捨怪力。
如果按照五行相克的辦法,尋找銳金之力去滅掉奪捨力,別的先不提,牧童兒的身體就受不五和老麼分別出身楓樓和離人谷,對木行道法都精通無比,潛心思索之下,很快就琢磨出一些門道,其中的關鍵,就在於一個,字:純。
奪捨力是純厚的木行法力,能夠化解同源的力道,所以撫樓弟子才會輕易中招,無力反抗。
反過來,奪捨力能夠融化不如它純烈的木行力,同樣也會被比它更純的木行力同化掉。
要除掉怪力,最好的辦法,就是找到更純厚的木行原力,將之引入牧童的體內,按照須根的算計,兩股力道同源相融,並沒有沖突的過程,對牧童兒的身體無害。
對於別人來說。想要尋找比奪捨力更純的木行元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對須根而言卻是小事一樁:他們家的後院裡就栽著一棵萬年妖木,篷滂。
除非樹神句芒重降人間。否則天下再也沒有比篷滂更純粹的木行力道了!
須根在離人谷內地位尊崇,也不用和旁人打招呼,親自出手設計陣法。把牧童兒埋在了篷滂樹下,巨木最大的一條根脈,就接駁在他的
上。
說到這裡,包括大祭酒在內,大伙齊刷刷的長吐濁氣,總算弄明白了為啥篷滂碎了之後,還會留下一顆“大花生。
不過事情還遠遠沒結束,最多也就算是揭開了第一重真相。
療傷的過程,和須根料想的幾乎一樣,篷滂之力被法術引進了牧童兒體內,開始緩緩化解著奪傳討奔捨力也非同可,同化的過程吊然溫和保險小世川度個舟致功夫,沒有幾百年難以完成。
開始的時候一切順利,牧童人在陣法之內,無法稍動,可神智依舊清醒,眼看著奪捨力一點一點被化解。心裡那份高興就不用說了,可是後來出麻煩了,,木妖來了。
木妖到了離人谷之後,做得第一件大事就是設計了一套全新的守江……
這套陣法,是以篷滂為基,將鎮百山萬頃秀木連成一個整體。
大陣在運轉時,巨木篷滂實際上是一個核心中轉之處,鎮百山的草木之力時時刻刻都從它的體內流轉而過。那時它和牧童兒已經連到了一處,草木力在樹內打轉的時候。也會流過牧童的身體。
篷滂是妖樹,尚未開通靈智,只懂吸斂天地間的靈氣,對體內流轉而過的草木之力並不截留;可是奪捨力中裹含元神,有著煉化的本能,鎮百山草木力對它而言無疑是最好的補品。
這下子奪捨力瘋狂壯大。
聖木狼也能奪無主之力,但是他對草木真力的吸收速度,比起想要奪捨的元神要慢得多,在苦苦支撐一陣之後,最終本木狼敗亡,盅蟲星魂一死,殘存的盅力也就不再抵抗,散落游走成了無主真元,也被奪捨力吸斂、煉化。
牧童兒身體被奪捨力徹底控制了,變成了草木愧儡。
不過,與梁辛的想象略有差異的是,牧童兒身體被奪捨,元神卻並沒有被殺死、消散於無形,而是被“囚禁。、被“鎮壓。
牧童兒的元神被裹入奪捨怪力中動彈不得,但依舊存在,只是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
說到這裡,木妖快步走到牧童兒身邊,伸出一只手,輕輕捉住了他的脈門。
現在的牧童兒無智無知,對誰都飽含敵意,見手腕被捉立刻拼命反抗,但是被曲青石輕拍肩膀安撫了幾下之後,就安靜了下來。
木妖略一查探,就對著眾人篤定點頭:“沒錯,他也是草木之身,跟、跟我一樣!”
算一下時間,大約一百年前,草本邪術奪捨成功,牧童兒也變成了一具傀儡,但是有陣法隔絕、又深埋地底,聽不到主人的號令,他就躺在篷滂的根脈旁一動不動。
再說草木妖魂,這段元神力量強大。卻沒有智慧只有本能,因為牧童兒的身體與篷滂根脈相連,它把巨木也當成了新身體的一部分。而篷滂尚未開通靈智,自然也就沒有元神,也只是個無智的活物。
對於草木妖魂而言,篷滂的概念。就和牧童兒的一只手或者一條腿差不多,不過就是體積大了些。後來卸甲來襲,木妖臨時用一根紅籐將曲青石與巨樹連成一體。
曲青石是個魂魄俱全的大活人,但是擁有奪捨本能草木妖魂不僅沒有殺過來,反而對他畏如蛇蠍,遠遠地躲開了。
跟著篷滂小陣發動,巨木拼出千萬年積攢的妖元,對抗破月三一的攻勢。
其實木妖沒算錯,以篷滂的力量,在破月銀梭的轟擊下,也只能支持三五天的樣子,到了第五天的頭上,篷滂就已經耗盡妖元,搖搖欲喪了。
草木妖魂遵循本能,遇到攻擊自然就會去抵抗,當篷滂的無力再戰的時候,它就帶著自己磅礡的草木之力進入巨木,繼續支撐法陣,一直堅持到梁辛從眼中殺了出來!
除了梁辛和牧童兒,在場的所有人都曾在篷滂小陣下避難,聽到這裡大伙都忍不住吞了口口水,要不是聽曲青石親口訴說,誰能想得到:神仙相的草木邪術、牧童兒的悲慘經歷、須根的朋友義氣”諸般因果糾纏了幾百年。竟然“順便,救下了他們一條命。
草木妖魂的力量,比起一個十三蠻還要強大許多,穩穩扛住了破月三一的轟擊,最後被困於小陣的高手絕地反擊殺光仇寇,木妖也解除了篷滂小陣。草木妖魂功德圓滿。可等它想要從巨木中重返牧童兒身體的時候才發現,回不去了。
因為篷滂已死!
草木妖魂先前以為巨木也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可實際上篷滂是篷滂、牧童兒是牧童兒,二者之間不過是由一道法陣相連,雖然有聯系卻並不是同命共安,所以牧童兒活著、草木妖魂旺盛,卻不代表篷滂就一定活著。
在破月三一的轟擊下,篷滂自己的真元被消耗得一干二淨,到草木妖魂進入巨木支持法陣的時候,篷滂就已經瀕臨死亡,再苦撐幾天之後,萬年修行最終煙消雲散,只不過從外表上一時還看不出來罷了。
巨木一死,根脈枯敗、須根設計的法陣也隨之消失,草木妖魂再無法回到牧童兒的身體中。
死掉的妖樹不容魂魄寄生,如果草木妖魂沒法找到新的宿主,它也只能隨著樹妖一起枯萎、散碎最終給消散於無形。
大樹死了,牧童兒回去不了。草木妖魂要想活命就只有一個去處了:曲青石。
草木妖魂不是一段單純的元神或者魂魄,它還控制著、攜帶者龐大的草木之力,通過紅籐這股滂湃之力浩浩蕩蕩的沖進了曲青石的身體。
曲青石當時只覺得天崩地裂,五髒六腑、身體發膚、腦袋四肢全都炸裂了似的,一切都在瘋狂的膨脹著。自己的思想也漸漸模糊。可就在他堪堪要被奪捨的瞬間,遽然一股陰冷的力量從他的四肢百骸間鑽了出來,轉眼凝聚成針,狠狠扎進了草木妖魂!
跟著,曲青石的腦海中先後爆發出兩聲慘叫,第一聲尖銳妖冶。仿佛狼崽子突然被朵掉了爪子而發出的哀嚎;第二聲鏗鏘嘹亮,雖然痛苦卻隱隱
他身體裡蟄伏的古怪力道,第一擊刺殺了草木妖魂;第二擊刺殺了被草木妖魂挾持的牧童兒元神,,
此刻,柳葉墨雲已經變成了十幾片,仿若黑色鳳凰灑落人間的翎羽,彼此間互相旋轉著,輕輕飄向離人谷,距離眾人頭頂也不過十余裡了。可牧童兒、草木妖魂、樹妖篷滂和曲青石之間的糾纏也講到了關鍵之處,所有人的目光都緊緊盯住了曲青石,沒有一個抬頭看天。
說到這裡,小白臉的神情中也掛起了幾分疑惑:“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的身體裡居然藏著一股能夠對付草木妖魂的力量,這股凝聚成針的陰冷力道是從哪來的?。
這時候,胖巫士突然開口,嗚哩哇啦的說出了一段蠻話,他能聽懂漢話,但是說得不好,現在似乎想要解釋什麼,一開口自然而然操起了。
離人谷中最精通蠻話的不是小丫頭青墨,而是鄭小道,他和黑白無常也早都醒了,一起聚精會神的聽故事,在聽到胖巫士的“長篇大論,之後,先是愣了下,才對著曲青石笑道:“大巫士說,是慈悲弓救了你的性命”。
慈悲弓,草原聖物,被鬼祟沖撞之人,只要引弓一射,邪弓就會奪走鬼祟的魂魄,病人也得以還陽。
要是普通人使用這把弓,一箭就會毀掉自己的魂魄,死於非命。
曲家先祖在機緣巧合之下得了這把奇弓,創出“青絲、白發、不歸人。的三箭心法,這道心法除了有保護主人魂魄的功效之外,還壓制了慈悲弓之力,本來十分的力道,經由心法控制,將其中八成散入四肢百骸。只釋放出不到兩成,由此對主人的魂魄傷害也減
散入體內的八成慈悲弓之力也不會自己消散,只是蟄伏不出,主人也感覺不到。
在苦乃山中,曲青石兩次使用慈悲弓,否則也不會變成個老頭子,在他身體裡也攢下了不少慈悲弓之力。
慈悲弓的力量,是專門用來對付邪魂作祟的,萬事萬物都有相生相克。不管邪魂多強大,在弓力面前都脆弱得不堪一擊!
什麼叫邪魂?不屬於我的魂魄,卻侵入我的身體,不管這段元神是佛祖的、老君的還是閻王的,於本主而言都算是邪魂。
曲青石這才恍然大悟,因為動用慈悲弓他變成了老頭子,因為變成了老頭子所以來離人谷求醫,因為求醫所以與篷滂連到了一起、被走投無路的妖魂奪捨;可還是因為以前用過慈悲弓,所以誅殺了外來妖魂”這番因果的奇妙之處,又哪是用語言能夠形容的!
草木妖魂死了,牧童兒的元神死了。可他們元神中蘊含的原力還在。網好滋補了曲青石的魂魄,由此曲老先生高高興興的變會了小白臉。
妖魂統御的草木之力也不曾消散。依舊循著妖魂死前的命令,通過紅籐浩浩蕩蕩的湧入,而這股力量有著“護主。的天性,最初它們湧入牧童兒的身體後第一件事就是幫著療傷,這次也差不多,不僅沒有撞壞曲青石的身體,反而層層流轉、迅速改造,讓曲青石從普通的凡人武者,一躍成為頂尖的修士高手。
而且因為“被奪捨”曲青石也得到了妖魂和牧童兒的全部記憶,由此知道了所有的事情”還有牧童兒所熟記的、現在已然失傳的、楓樓的諸般木行道法!
第一次蘇醒的時候,曲青石腦子裡充斥了各種記憶和念頭,其中既有自己的,也有牧童兒的,神智還有些混沌,循著牧童兒盼望自由的執念。跳起來就去砸篷滂,,
第二次蘇醒後,他已經理清了心思,真正成為了自己的主人。
梁辛等人除了長吁短歎,誰也不知該怎麼評論,就連見多識廣凡事只當兒戲的生苗跨兩,也張大了嘴巴。愕立半晌才結結巴巴的說了句:“格老子,你個哈娃娃的事情,也太、太扯了吧!”
曲青石樂了:“我也覺得挺扯!”
事情大概說完了。幾乎所有的疑問都解開了,除了牧童兒。按道理講,他的元神碎了,即便不死也會變成一具活屍體,不能說不能動,更沒有感情沒有表情。
可實際上牧童兒雖然有些笨拙、有些混沌,卻能從曲青石身上找到熟悉的氣息,懂得聽話,看上去不瘋不傻,只不過還是個嬰兒似的,什麼都不懂罷了。
梁辛轉過頭,情不自禁地望了木妖一眼。
木妖和牧童兒的情形太相似了。都做過草木愧儡,都擺脫了妖魂的控制,都得到了草木之身,都喪失了以前的記憶,只不過,,牧童兒忘記的,比著木妖還要更徹底一些。
一直渾渾噩噩的木妖福臨心智,冷不丁的聰明了一次,居然看透了粱辛的想法,對他點點頭:“你幫我多捉幾個草木愧儡,我試試看,有沒有簡便的法子,能夠破掉這個草木邪術!”
梁辛大喜點頭。
神仙相這道草木邪術實在太驚人了,只要他願意,隨時都可以拉起一支愧儡大軍,要是破不了他的草木邪術,梁辛就算找到神仙相,也沒有半點用處。
這時候,曲青石背起雙手昂首望天。笑呵呵的對著同伴說:“來了”。
說完,他頓了頓,又繼續道:“另外還有些和須根有關的事情。都等打完這一仗。”形若柳葉的墨雲,終於飄近鎮百山,粱辛隨著二哥的目光望向天空。隨即嚇了一跳,悄不自禁的嘀咕了一句:“這麼多!”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