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綁是四步大成的修為。時時刻刻都有靈示護體,身十愕入之內,風吹草動立時便能察覺,可直到她抬起頭的時候,才駭然發現,頭頂三丈處,正有一隻醜陋的頭顱。一直在冷冷的盯住自己。
她根本就沒發覺那個怪物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如果不是羊角脆示警,恐怕要等到他們被吞掉,還不知道敵人來自哪裡。
這讓琅琊如何能夠不吃驚,可在她認出了這頭怪物之後,先前的驚愕又一掃而空,換而」絕望!
梁辛皺眉,打量著眼前的怪物。
它的身體,就是那串巨大的「念珠」由一個個看似小丘的大疙瘩串聯而成,盤踞在地面上,一圈圈將兩個少年圍在中央;脖頸也是如此,不過比著身體稍細,頂端處的那座小丘,便是它的頭顱了。
房子大小的頭上,只有一顆比著葡萄還小的眼睛,除此之外,便是一張呲出無數獠牙的大嘴!口唇上滿是噁心的皺褶,正緩緩的蠕動著,漫天土腥惡臭,便是從這張嘴中散發的。
只有一眼、一口的臉,卻還是有表情的,它現在」饒有興趣,正對著羊角脆滿臉笑意。粱辛正盤算著要出手試探一下,就覺得身邊的琅琊,好像突然被抽乾了力氣似的,軟軟的靠在了自己的身上,因為無力,所以她的聲音有些低啞,帶了些誘惑的味道:「這是「坤」土行尊!」
「說得明白點!」梁卒的聲音很低,同時抬手,想要把羊角脆,抱下來,可小猴子卻身體僵硬,顯然正在全身用力,根本不為所動。
「你怎麼什麼都不知道啊!」琅琊輕輕歎了句,跟著,徹底把身體的重量全都放在梁辛的肩頭上。這才舒舒服服的笑道:「五行至性,各有一尊,金化鎮、木孕魁、水養龍、火生鳳,厚土之力孕育出的怪物就是這「坤,了。替老魔頭守護道場的,根本不是什麼法陣。而是這頭惡獸!」
粱辛不知道鎮、魁、坤是什麼東西,可就算他再孤陋寡聞。也知道鳳凰涅巢,也知道飛龍在天!
能和龍鳳齊名的怪物,豈是他們兩個能對付的。
這頭喚作「坤。的怪蟲,似乎耐性極好,根本不急著攻擊,巨大的頭顱偶爾轉動一下小眼睛裡目光閃爍,來回打量著兩人一猿,臉上的笑意愈發濃烈了。
梁辛心裡還有一絲僥倖,回手把琅琊扶好,低聲道:「你師父要惡土之力就是為了對付這個。東西,我有、咱倆都有惡土之力,未必沒有機會。」
琅琊笑了,推開粱辛的手,「不依不饒。的依靠著他:「是啊,要對付這種怪物,就要用惡土之力」因為它最愛吞吃惡土,如果惡土足夠醇烈的話,它會小睡片刻來消化。」
梁辛的表情沒什麼變化,繼續追問:「還有機會跑麼?」
琅琊想也不想的回答:「如果宋紅袍、宣荷炯、臉婆婆、我師父和灰袍鐵面一起追殺咱們,咱們有機會逃跑麼?這頭土坤,恐怕比他們加起來還要強一些的。更何況,現在咱們兩個,在它眼裡美味的很呢。」
話音剛落,梁辛就氣急敗壞的怒罵了一聲!
終於惱羞成怒了!
這幾年裡,在曲青石和柳亦的刻意雕琢下,梁辛有了些心機城府,可骨子裡他就是個。性情中人,否則五年前也不會去拼雙煞、拼竹五、拼南陽。到現在終於明白了,自己的惡土之力原來是「飼料。來的,不怒罵幾聲,他抹不掉心裡的惡氣。
怒罵之後,梁辛雙享用力,強行把小猴子從脖子上抱下來,塞進了琅琊的懷裡,跟著一翻手,又抓了琅琊的手腕。
琅琊只覺得身體中真元鼓蕩。剛剛被她搶來的那只星魂,在「六個。兄弟,的召喚下,又跑回到梁辛的體內。
琅琊有些不明所以,皺眉看著他,梁辛笑道:「你要有機會活著回去,我那兩位哥哥的事情,還請費心?」話音落處,粱辛遽然暴喝,一個跟頭翻身而起,撲向了怪蟲!
自己身負惡土之力,既然進了清涼泊,就再沒的活了。可琅琊還有機會,只要琅琊還活著,至少柳亦和曲青石就還有一線生機,這是筆賠定了的買賣,梁辛只盼著能撈回一點點本錢。
但願這怪物在吞了自己之後。會如琅琊所說,睡上那麼一時三刻;但願妖女能趁機逃命;但願妖女還能有些良心,看在自己甘願送死的份上在三堂會審時依計行事但願吧!
梁辛一動,碩大的土坤也隨之而動。巨大的身體霍然彈起,真就仿若天龍一般,自半空裡盤掛出一條凜冽霸道的弧線,滿口獠牙開闔,向著梁辛一口吞下。
就在這個。瞬間裡,羊角脆突然也動了,猛的從琅琊懷裡掙脫出來,搖搖緩緩姿態笨拙,但速度卻很快,最終飛身撲起,攀住了最後一顆「念珠」張開嘴巴狠狠將一口口水啐在上面,跟著繼續攀爬,衝向下一顆「念珠,,
梁辛不是打架去的,他是去送死的,可就這麼跳進怪物嘴裡心中一千個,一萬個。不服氣,再也顧不上是否會走火入魔,紫薇浩蕩流轉,北斗相伴滾滾,向著一顆獠牙橫出一拳!
打中了。
梁辛唯一的感覺是:自己變成了一隻螞蟻,一隻奮不顧身一頭撞在大樹上的螞蟻。
指骨欲碎,手腕生疼,「北斗拜紫薇。已經發揮得淋漓盡致,可怪蟲根本沒有絲毫的反應,大嘴一張一裹,把梁辛吞了下去。梁辛能做的也僅僅是盡力蜷縮起身體,險而又險的躲過兩排獠牙,伴隨著蟲子的蠕動,翻著跟頭,滾向怪物的胃口!
正在蟲尾攀爬的羊角脆。彷彿已經知道主人危在旦夕。爆發一聲淒厲的嘶吼,暴怒之下,全身的毛髮都滲出了淡淡的血色,速度陡然加快了許多,彷彿一條青色的箭矢,沿著土坤的身體飛縱而過,每跨過一顆念珠,都會留下一口口水!
不久前羊角脆為了討好粱辛。連續吐出四五口口水,之後便臉色蒼白全身脫力。可見這種能夠讓所有人都發怒欲狂的口水,對羊角脆來說珍貴無比。
而此刻,羊角脆自己已經發瘋了,眸子裡充斥著粗大的血絲,一路狂奔向上,不停的吐出口水。轉眼之間就掠過十幾隻小丘」可他的口水也蕩漾起濃濃的血色。
沒有人看得到小猴子在咳血,卻依舊滿臉猙獰的衝鋒!
再說陷入蟲口的梁辛,一路顛簸,頭暈腦脹。自從進入蟲內,什麼「紫薇北斗」全都變成了貓鼻子下的老鼠,老實趴著一動也不敢動,梁辛一點力氣也使不出來,跌跌撞撞的滾了一陣之後,摔進一
泥沼濕軟,卻粘性十足,粱辛掙了掙,發現絕對無法脫身,暫時停止了掙扎,泥沼之中蕩激著片片磷光,勉強照亮周圍,不出意料的,梁辛看見了幾根死人骨頭!
除了些骨頭之外,還有一座墳包大小的、瘤子似的東西,靜立於泥沼中。生死之際,粱辛還有些納悶,按理說,像土坤這種級別的怪物,不會生病的,,
正胡思亂想著,梁辛突然覺得週身傑冷,自己體內的惡土之力沿著毛孔迅速的流逝,泥沼似乎有著特殊的力量,正悄無聲息的吸吭著他的真元!
這條土坤雖是蟲形,可卻不是蟲子,它是應運著厚土之力而生的精怪異獸,只吸法力不吃東西,它把梁辛吞到肚子裡當然不是為了吃肉,只是要奪他的真元。
無論人畜,落入它的口中,最終都會被吸乾所有的力量,陷在這片泥沼胃液中,枯老腐爛;
真元飛快的流逝,七盅星魂立刻運轉起來,拚命抵抗著泥沼的吸吮,但實力相差得實在太多,雖然以星陣相御,也僅僅是減緩了被奪力的速度。而那座「墳包腫瘤,裡,突然有人咦了一聲,梁辛愕然,脫口問道:「是誰?」
就在此刻,猛然間巨大的震盪傳來,梁辛立足不穩,裹著厚厚的泥漿又開始翻滾起來!他已無法開口,心中卻怒罵不休,死都不得安生,總是被搖來晃去的,可隨即發現,這條巨蟲好像在調用著所有的力量,甚至都無暇再「吸吮,他了,,
片刻之前,門剛把梁辛含入口中的土坤,臉上顯出愜意的微笑,但是還沒來得及享受到嘴的美味,臉色就一變,居然和人臉一眼,肉眼可見的,一條條青筋從臉皮上爆起,突突突的跳動著,唯一的眼睛也變作淬礪的血紅色,在顫抖了片刻之後,從它的喉管深處徒然爆發出一聲嘶鳴!
五行之中,金利、木韌、水陰、火烈,土厚重,隨之而生的怪物也性格不同,而這頭土坤怪蟲,脾氣最為沉穩冷靜,即便遭遇強敵也不會動怒,羊角脆也只有拼出了自己的精血,才能把它激怒?
時至此刻,沉著萬年的,從來不知生氣為何物的怪蟲土坤,也終於暴怒成狂!彈指之間,積攢在身體之中的土行浩力噴薄而出!
土行真元,在蟲子的怒吼之下,轉眼化作漫天道法神通,放眼望去,整座天空昏黃一片,沙暴如鏗掠過之處萬物歸於塵土,無數巨石呼嘯橫飛,全沒有方向可言,就那麼自虛空之中凝聚而起,轟轟烈烈的向著四面八方務砸,而真正可怕的是,這整整一座百里清涼泊,都被土坤暴躁的喚醒,土石崩裂山塌地陷!
先是梁辛被吞,隨後羊角脆咳血,跟著蟲子發瘋,厚土之力充塞了所有的空間,還沒來得及逃跑的琅琊失神跌坐。
土行狂暴之下,她全身的真元都被懾服,根本無法凝聚,更母論起身逃走。
肉眼可見的,在遠處,閃爍出幾盞炫目的光芒,急閃飛掠。
那些都是琅琊師父派駐此間的看守,正撐起法寶或者道法屏障,想要逃出土行法術的籠罩範圍,可過不多久,那些光芒就被一一擊破,泯滅消亡。
和海棠、青衣一樣,土坤被小天猿激怒之後,發瘋的把自身積蓄的所有真元盡數打了出來,這片清涼泊就是它的洞府,每一寸山水都與它靈識相通。
蟲子暴怒,整個清涼泊也轉眼猙獰,這方圓百里之內的草木蟲秀、花鳥小獸,所有的生靈都化為灰燼,甚至逍遙境的六步高手也難以倖免
不知過了多久,怪物終於耗盡元力,最後又不甘的嘶聲長嗥,淬礪的聲音穿雲裂石,直蕩蒼穹!巨大的身體一僵,摔落在地,就此陷入脫力後的沉睡,一動也不動了。
怪物肆虐之後,山水迤邐的清涼泊消失不見,這方圓百里都變成了一隻巨大的深坑,唯獨中心猶存?
無論妖仙還是修士,在發瘋之後的亂打全都倚著本能而為,四周全都倒足了大霉,唯獨身下的一畝三分地變成了視覺死角,得以保存。
不久前的兔幾丘惡戰中也是如此,海棠和尚一怒驚天,可藏在他腳下的青衣一個沒死。
琅琊也沒死,直到身邊彭的一聲大響,土坤擦著她的身邊摔在地上,她才回過神來,本來清涼的眸子裡,還殘存著些絕望的神情,腿軟腳軟的站起來,四下張望了一番?
附近什麼都沒有了,更母論老魔頭的洞府,琅琊看著四周,正皺眉躊躇的時候,突然「咕嚕,一聲輕響,一團毛聳聳的事物,從巨蟲的脊背上摔了下來,正是早已昏迷的小天猿羊角脆。
原本湛青的絨毛間,模糊著粘稠的血漿小傢伙雙目緊閉,身體偶爾抽搐傑下,顯然,即便是在昏迷中,它也依舊痛苦。
琅琊歎了口氣,俯身把羊角脆抱在懷裡,趁著怪蟲一時還無法甦醒,晃動身形在四周仔細的查探了一周,依舊找不到任何有關老魔頭洞府的線索?
跟著,琅琊只覺得懷中微微一掙,低頭一看,羊角脆勉強撐開了眼皮,無力的伸出爪子,指著怪蟲的方向。
琅琊搖頭苦笑,輕聲道:「沒用的,梁磨刀死了,而且這妖孽的身體,我根本就撼不動。」
話雖這樣說,可眼看著羊角脆滿臉的哀求,爪子顫抖著,卻始終指向大蟲,琅琊還是催動真元,叱喝中,一道綠色光芒從天而降,一條青青籐鞭凌厲揮舞,啪的一聲脆響,狠狠打中了巨蟲。
土坤紋絲不動,彷彿根本就沒有感覺,倒是琅琊的身體猛震,一抹蒼白閃過臉頰。
蟲子只憑反震之力就差點傷到她!羊角脆終於死心了,顫巍魏的合上雙眼,兩行淚水滑過,滴在了琅琊的手上,湛湛的清涼;
琅琊歎了口氣,把小傢伙抱得緊了一些小聲的勸道:「莫難過,以後你跟著我,比跟著梁磨刀強多了?」
羊角脆裝死,不理她。
琅琊還不甘心,又在附近遊走尋找了半晌之後,才最終恨恨的一跺腳,施展法術破空而去!
機關算盡,連小命都差點丟掉,卻一無所獲,可最讓琅琊後悔不迭的是,這樣一場折騰,等師父從南疆歸來,立刻便能想到自己的反意?如果不能在三堂會審時,激五大三粗出手對付師父,以後琅琊再無立足之地。
還有就是,粱磨刀那個小子,挺有意思的,就這麼死了有點可惜,想到這裡,琅琊鬱悶的咬了咬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