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兩個漢子從前面的轉彎處拐了過來,梁辛迅速的撲向對方,兩個漢子還沒來得及反應,梁辛的雙手就已經穩穩按住了他們的心口,低聲喝問:「什麼人!」
兩個漢子根本沒想到會遇襲,驚駭之下本能的揮拳擊向梁辛,梁辛雙手勁力微微一吐,兩人齊聲悶哼,軟綿綿的坐在在地,只覺得胸口氣血翻湧手足酸軟,一點力道都用不出來了。
趙慶的聲音也從梁辛的身後響起:「慢動手,自己人!」
兩個漢子的額頭滿是大汗,臉色蒼白的嚇人,在看到趙慶之後,立刻鬆了口氣,臉上現出了安慰的神色。
趙慶沉聲問道:「你們怎麼過來了?出口出事了?」這兩個漢子也是暗樁,他們所在的小隊專職負責看守暗道的出口。
兩個漢子卻沒回答趙慶的問題,而是皺起了眉頭,好像剛剛得過癔症似的,互相對望著,眼神都迷茫了起來,就在這時候,青衣陣中的黃瓜抽*動著鼻子,努力的嗅了嗅,旋即惶急的大叫:「青草香!」
驚呼剛起,梁辛便清清楚楚的看到,兩個漢子之中的一個,在他的雙眼間不易察覺的掠過了一絲青青之色,就好像有一根極細的籐子,從他的左眼游到了右眼。
小汐也發現了兩個漢子的異常,清聲叱喝中身形飛揚,右手一翻精芒乍現,彭彭兩聲,銀鱗小蛇快如閃電,毫不留情的撞碎了兩個漢子的頭殼。直到兩具無頭屍體倒地,身後與他們熟識的青衣才發出了一聲低呼。
兩個腔子歪歪斜斜的躺在一邊,卻沒濺出一滴血液。他們的頭殼碎成了七八片,頭顱中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就好像個摔碎的人行陶俑似的。
情形無聲而詭異,剛剛被任命的主官熊大維毫不猶豫,立刻傳令:「招(燒)屍!這(撤)!」
所有人都明白他含糊不清的口令,幾個青衣趕上來,將密封的火油罐子砸碎在屍體上,跟著拋出火種,大火一起,眾人立刻轉身折返原路!
只有趙慶,神色間滿是不敢置信,喃喃的說著:不可能,暗道是總鏢頭全部心血的所在,不可能被敵人發現的……
雖然不懂那兩個漢子到底被種下了什麼法術,密道的出口都肯定被攻陷了,駐守的青衣甚至沒來得及發出訊號、更沒來得及引動機括把暗道中人送上地面,就已經喪命了。
眾人才剛剛轉身,兩具被烈焰包裹的腔子突然爆發出一陣吱吱慘叫,這就好像被熱油燙到的活鴨,奮力的跳起來,在暗道之中亂跑亂撞,兩個童子嚇得差點背過氣去,梁辛趕忙躍過來,一手一個把他們扔到了隊伍中,大聲的催促眾人:「不用管它,快走……」
話音未落,嘶嘶怪響忽然充斥耳鼓,無數比著頭髮還細的青籐,扭曲著潑灑而出,沿著暗道四壁飛快的瘋長,轉眼爬滿牆壁,向著眾人衝來,小汐的怒斥聲剛起,整個人就被無盡的細籐吞沒。梁辛目眥盡裂,可還沒等他去撲救小汐,頭髮似的細疼就已經攻過來,把他層層裹住。
梁辛只覺得那些細籐好像水蛭,耳朵、眼睛、鼻子、嘴巴甚至皮膚毛孔,只要有空隙的地方,它們就要拚命的鑽進去。身體遇襲之下,他的七蠱星魂立刻運轉,七道惡土之力壓住北斗星圖,一遍遍從他的四肢百骸滾過。
這些『頭髮籐』雖然噁心恐怖,可力道一般的很,對上梁辛足以媲美四步真元的星魂惡力,紛紛嘶叫著被崩斷。
梁辛見籐子奈何不了自己,明白應該也不是小汐的對手,放心了不少。同時生怕它們再去追襲凡人青衣,也顧不得渾身雞皮疙瘩亂竄,伸手抬腿,一個人佔住了半個暗道,拼了小命的把自己往細籐上纏,然後在層層崩斷。
青衣們也沒有再逃,全都站住了腳步,瞪大眼睛看著面前的怪斗……暗道之中,一半被梁辛佔住,牢牢阻住了籐子的進攻。
而另一半則是小汐,青衣少女正在飛快的旋轉著,所有妄圖經過身旁的細籐,都被她旋繞到了自己身上,籐子越纏越多,小汐卻依舊飛旋著,好像個綠色的紡錘似的,直到半晌之後,『紡錘』中突然凸出了一個手掌的形狀……左掌!
清澈的叱喝:奪!
啪的爆響,所有的頭髮籐被睚眥爪之力所奪,盡數炸碎,斷籐萬千,長不逾寸。
小汐的神情不變,靜靜站在原地,梁辛還像個陷入麻線堆的狗熊似的,哇哇怪叫著,一把一把的把籐子薅斷……
這些籐子是以那兩名暗樁為土壤養分而滋生的,它們生長出來之後,奪不到新的人體,很快就將養料消耗乾淨,不多時便死掉了,梁辛總算抖落著死籐碎末,囫圇個的出來了,看到小汐還那麼俏生生的站在原地,笑的挺開心。
小汐瞇起了眼睛,望向出口的方向,低聲道:「不用跑了,準備打吧!」
話音剛落,彭的一聲悶響,磷藻燈盡數熄滅,暗道中轉眼一片漆黑。梁辛苦笑著跺腳,說了句誰都聽不懂的話:「又來!」情形何其相似,他立刻就想起了五年前在苦乃山礦井裡遇到的吞人玉璧。
而青衣主官熊大維,似乎覺得梁辛的話還不算難懂,他接著用森嚴莊嚴的語氣,說了句更讓人摸不到頭腦的命令:「豬貓喝酒!」
本地青衣盡數愕然,誰也不知道主官說的是啥,黃瓜反應最快,嘰的笑出了聲,替熊大維翻譯道:「照明環境!」
大伙這才恍然大悟,正要有所行動的時候,梁辛又沉聲傳令:「不用了,紅泥封身,各自躲好,沒有我的、我們的命令,誰都不許出手。」
那些聾子青衣聽不見號令,解鈴鎮的暗樁就用手心寫字的法子傳令……
青衣們立刻取出隨身攜帶的紅泥,塗抹在身上封鎖氣竅,即便他們的動作再輕,也難免發出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
可等眾人抹過紅泥,護著程老頭趴伏隱蔽之後,悉悉索索的響聲,卻並沒有停歇。
從他們的腳下、身邊、頭頂……輕聲的怪響,漸漸瀰漫到了四面八方,兩個童子手拉手的蹲在一起,拚命控制著不讓牙齒打顫,擅嗅的黃瓜在磨牙的手上輕輕的寫著:草腥味,濃的很。
磨牙也不管同伴能不能看見,哭喪著臉點點頭,抓過黃瓜的手寫道:悉悉索索,是草木生長聲,你小心一會屁股底下長草。
黃瓜抓回磨牙的手:你寫的啥?
兩個游騎背背相抵,靜靜傾聽著,尋找敵人的蹤跡,梁辛總也靜不下心,小汐看上去冷若冰霜,身體越緩和的很,也很軟。
絕對的漆黑中,一條條植物的根須,悄然掙裂石板,鑽了出來,好像警惕的蛇子一般,左右搖擺著,探索著生人的氣息。
眾青衣們都以特質的紅泥封身,除了頻率極低的換氣之外,已經和土石融為一體,倒是梁辛,現在心跳加速……
根須終於確定了最明顯的目標,有些費力的彎轉起來,笨拙的向著梁辛和小汐所在的地方爬移過去。
暗道中,用來照明的磷藻此刻也活了起來,無聲的游弋、匯聚,越聚越多……
當年黎角特意採用這種不懼風、水,幾乎無法熄滅的植物磷藻用作照明,可饒是他窮盡算計,也猜不到今天的敵人,使用的是如沐春風、草木皆兵的奇門法術,在這道法術之下,只要是植物,就會被驅使、就能化作刀兵!
----------------
哇哈哈哈哈,得意狂笑,豬貓喝酒客串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