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傲淡然微笑,掃了王文柄一眼,正色道:「聖眷之恩,本官深受。身為陛下的臣子和益友,這旨意,我便是拼了抄家滅族,也絕不能遵守,周虞侯,你今日做個見證,將來有什麼干係,我一力擔著,至於王文棲……」,來人!」
沈傲一聲厲喝,這周虞侯剛要應承,那邊校尉們已齊聲道:「在。」
「拿下!」
數十人如狼似虎地撲過去,將王文柄死死按住,隨即有人尋來繩索,將他綁成了粽子。
王文柄既痛楚難當,又大是不甘,淒厲大叫:「沈傲,他日我便是化作了厲鬼,也決不會放過你,你等著瞧,哈哈……」,沈傲,你這狗賊…………他披頭散髮,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竟是一下子掙脫了眾人,瘋瘋癲癲地朝沈傲撞來。
換作是別人,早就被他撞了,可惜沈傲打架殺人不在行,反應能力卻是超絕,抬腿一腳,又是踢中了他的下身,這一下算是狠的,將王文柄一下子踢飛了半丈之遠。
校尉們二話不說,總算將他制住:沈傲在那邊撇撇嘴,漫不經心地道:「你是人,我尚且不怕,還怕你做了鬼?不識相的東西!」頓了一下,還不忘照顧他道:「記著,給王大人請個郎中治治傷,都爛成了這個樣子。」
等校尉們將王文柄捆走,沈傲招呼那周虞侯道:「你叫什麼名字。」
周虞侯道:「卑下周放,在步軍司裡公幹。」
沈傲頜首點頭:「本來呢,押解王文柄回京的事該交給你來辦的,順道兒將我的捷報也傳回去,可是你辛苦來一趟,還沒有歇腳呢,就留在營裡隨我們進擊吧。放心,這天大的功勞,少不得你的,回到汴京」我保你一個都虞侯。」
同虞侯喜逐顏開地道:「謝大人提攜。」
沈傲又命一個中隊官帶著人押解俘虜和王文柄回汴京」帶著其他人回到大帳,肅容道:「諸位,賊軍的精銳已殲滅,剩餘的散兵游勇已不足為懼,建功立業的時候到了,十天,我給諸位十天時間,十日之後,盡殲來犯之敵!」
眾營官、中隊官紛紛道:「遵命!」
沈傲淡淡一笑道:「歇息一日,明日進擊」都散了吧。」
第二日,清晨的數號響起,精神飽滿的各營已集結出發,第一仗大勝,已讓他們信心十足,經過了血與火的淬煉之後,那臉上的稚氣不自覺地消去幾分,不自覺地多了幾分沉穩和肅殺。
馬軍司的進展極快,不到一天功夫便抵達huā子渡」這裡盤踞著千餘賊軍,他們也是剛剛接到王猛大潰的消息,正是慌張之際,馬軍司就從天而降,隨即發起進攻,大勝。
封丘城下,數千天一教徒也一時炸開了鍋」王猛大潰的消息給他們的震撼實在太大,他們原以為自己有天帝保估,不說刀槍不入,至少官軍望風而逃也該有的,可是這一敗」徹底打消了他們的信心,那天一教首領正在**著是否繼續攻城還是撤走,馬軍司後軍營就悄然而至,這些疲憊不堪的禁軍一見到敵人,便如蒼蠅見了血,頓時打起精神,須臾功夫擺出了衝鋒隊形,連試探的斥候也不放,直接衝殺過去。
封丘賊軍大亂」四散而逃,城內廂軍殺出」追逐數十里,血流成河。
馬軍司四處出擊,天一教的陣腳已經完全亂了,一個個壞消息匯總到中軍,徐神福聽到王猛大敗,深知大勢已去,連夜下令各部拔營撤軍,妄圖撤回滑州負隅頑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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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宮裡頭的內侍都小心翼翼的,便是楊戩也留了幾分心思,官家那邊脾氣越來越壞,昨日還砸了一方端硯,一個小內侍避之不及,滿腦袋都是血。據說昨夜侍寢的一個妃子,也不知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便被打入了冷宮,真真是有怨都沒處說去。
所以今兒楊戩值守,更是不敢怠慢,一句話都不敢說,便在外頭候著,官家不叫進,他決不敢輕易發出什麼響動。
蔡京是大清早入的宮,這一進去,就半個晌午沒有出來,楊戩倒也省了事,只是神情恍惚著,側站在文景閣外頭想著心事。
「沈傲那邊也不知怎麼樣了,太師推薦的人是王文柄,這王文柄不就是蔡京的門生嗎?」楊戩見多了陰謀詭計的勾當,眉宇不禁皺了起來,這背後一定有名堂。他歎了口氣,只好在心裡安慰自己,但願那小子能活著回來,只要能回汴京,就算天大的罪,至少也能*全哥性命。
正在楊戩恍神的功夫,裡頭的趙佶大聲叫他:「楊戩,進來。」,楊戩二話不說,立即碎步進去,先是偷偷看了一眼端坐不動的蔡京,隨即朝趙佶道:「陛下有何吩咐?」
趙佶臉色很差,道:「茶水都涼了,給蔡愛卿換一盞吧。」,楊戩不敢怠慢,立即拿了蔡京的茶水跑到耳室的小茶坊裡換了熱水,又端了回來,這時趙佶沒吩咐他出去,他也只能在這兒站著,便聽到蔡京慢吞吞地道:「陛下,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固然陛下對沈傲有萬般的器重,要啟用,也得避過了風頭再說。倒不如這樣,先貶他去市舶司裡,放到外頭去,過個一兩年,再把他叫回來,他還年輕,磨礪磨礪也好。」
趙佶皺著眉,道:「就怕百官反對,定要朕治他的罪。」
蔡京呵呵笑道:「陛下是天子,治不治是陛下的事,大不了有彈劾的奏疏,門下省那邊攔一下也就走了,其實沈傲這個人雖然輕浮了一些,才具也是數一數二的,將來等老夫不能再向陛下盡忠了,總要給陛下留個可用的人才,這個沈傲,可用。」,趙佶的眉頭不禁舒展起來,呵呵笑道:「蔡卿慧眼獨具,這番話,朕愛聽。」
蔡京寵辱不驚,斂眉道:「其實這件事對沈傲也不全然是壞事,他萬般事都太順了,讓他吃點苦頭,知道點厲害,對他也有好處。再者說市舶司的差事也是炙熱得緊,不是天子近臣還巴結不上的,他在那兒好好修身養性,將來官復原職,陛下少不得還要給他加一點擔子。」,趙佶聽著連連點頭,忍不住歎道:「嶄知道,沈傲和你有幾分嫌隙,想不到蔡卿竟有如此的大度。」
蔡京呵呵一笑:「嫌隙是有的,這個倒是不敢隱瞞陛下,可是老臣先是陛下的臣子之後才是一個世俗之人,與沈傲的嫌隙是私,今日這番奏對是公,老臣豈能公私不分?」,趙佶撫案笑道:「對,對,正是如此,愛卿的話深得朕心,這些時日要安撫汴京城的百姓,倒是難為了愛卿,聽說你的次子蔡絛還在家中待罪?他那個時候年輕不懂事,貪墨了庫銀是有的,可是待罪了這麼多年,想必也已經知錯了,放他出來吧,他從前是戶部郎中,現在兵部尚書王文柄出了缺,總該有人來署理下部務,讓蔡絛來吧。」
蔡京立即謝恩,自然免不得老淚縱橫一番。趙佶唏噓不已,覺得自己告慰了忠臣,心情也不自覺地好轉了一些。
倒是一旁的楊戩卻越聽越糊塗,聽這蔡京的口音,倒像是處處為沈傲著想,樣樣維護著沈傲,莫非這老狐狸轉了性子不成?隨即一想,他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生出不詳的預感,以蔡京的為人,不可能如此為沈傲開脫,此人但凡出了手,必然要將政敵置之死地才肯罷休,那麼現在最有可能的【答】案只有一個,就是沈傲再不可能成為他的威脅。
對蔡京這種人來說,沈傲不構成威脅,唯一的辦法就是讓沈傲去死,否則但凡沈傲還有一口氣,就是廢為了庶人,憑著他和官家的關係,起復也只是早晚的事。
莫非……蔡京已經暗中遣人殺死沈傲?又或者……楊戩已不敢再想下去,他已經隱約可以猜出一點端倪了一王文柄。
在蔡京眼裡,沈傲既然已經必死無疑,那麼為他說幾句好話又何妨?到時候死訊傳過來,說不定他還要寫出一份精彩的祭文在沈傲的墳前宣讀。
楊戩一下子有點兒腿腳不穩了,他和沈傲在內朝外朝相互呼應,有沈傲,他在內朝的地位才能穩固,沈傲一死,以蔡京的為人,或許下一個要對付的就是他楊戩了。
楊戩腦子嗡嗡作響,官家和蔡京接下來說的話,他已經聽不清了,只隱隱約約聽到了一些事關剿賊的隻言片語,那蔡京口舌如璜,說得趙佶心huā怒放,不停地拍案道:「不錯,小小蟊賊,不足為懼。
正是這個時候,一個小內侍卻是嚎喪似的在外頭大叫:「消息,消息……有消息了,陛下,天大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