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妻如雲 正文 第四百六十八章:燙手的捷報
    到了正月初九,天空下起鵝毛大雪。汴京城裡的喜氣不由地蕭條了幾分。大街小巷、屋脊瓦片上堆積著厚厚的雪。

    這三日,春兒從杭州回來了。

    早先就曾寄來家書,說是年前就回,只是後來京畿北路叛亂,漕運堵塞,封鎖了沿途的各處碼頭,專供糧船使用,沈傲立即去信轉運使江炳。江炳才重新安排了一艘糧船,將春兒等人送回。

    沿途上旅途勞頓,沈傲將她迎入府裡,為她撲去了披肩上的細雪,先送她去沐浴更衣。一家人才在小廳裡坐下。炭盆裡燒著炭火,不大的小廳裡暖呵呵的,春兒講了在杭州的見聞,又說起杭州那邊的生意。言談之中。雖有幾分疲倦,卻多了幾分主見。

    這兩年春兒在杭州,可謂大展拳腳,非但將遂雅茶坊的生意做了起來,還設了幾個工房,茶葉、生絲的生意都有涉及,這還不算」最重要的是擴張了遂雅週刊的生意。她的構思倒是新穎得很,就是在杭州也設立一個印刷工房,而後請人用快馬將最一期的遂雅週刊送來。這沿途只耽擱三四天時間,隨即按著汴京的週刊,進行加印,杭州是商貿大邑。士子文人又多,週刊頗受歡迎,況且這杭州距離蘇州、江寧不遠,印刷之後,立即委託車行送去這兩個人口稠密的城市,單杭州印刷工房的生意,每週就可達到五萬以上,這還是因為遂雅週刊賣價較高,尋常的讀書人捨不得買的緣故。

    春兒拿了賬冊出來,道:「上年杭州那邊的生意一年的純利已到了四萬多貫,生意算是穩當了。往後叫個信得過的人去打理,應當不會出什麼岔子了……

    周若羨慕地道:,「早知我也和春兒去杭州,一年不見,春兒變化真大……

    眾人說笑了一會,沈傲先讓春兒去歇息想著等春兒醒來再陪她聊一聊:那一邊劉勝興高采烈地過來:「少爺少爺,大喜事。」,,「什麼喜事?……

    劉勝樂呵呵地道:,「咱們禁軍在京畿北路打了大勝仗,虎丘鎮殲賊六千人。」。

    沈傲連忙問:,「什麼時候的消息,不會是坊間流言吧?……

    到勝撓著頭,道:,「千真萬確,報捷的人已經到了,沿途還在喊呢,說是高老爺火速進擊,連克三鎮,賊軍風聲鶴唳,避之不及。還說不出三日就可抵達滑州,克敵制勝……

    沈傲對所謂的報捷,抱有不少的懷疑,打了敗仗可以吹噓成小勝,不輸不贏他能來個大捷,若是真的勝了,那就不得了,臉皮薄的那都能弄出個曠世功勞來,若是換作高俅這種臉皮厚些的其精彩程度就可以媲美長平之戰和赤壁之戰了。

    只殲賊六千人,還只是攻克了個集鎮,如此說來,禁軍應當沒有佔到多少便宜。

    沈傲不禁搖頭道:,「但願姓高的臉皮薄一些。,。

    捷報傳來,宮裡卻是有了幾分喜色,趙佶聽了捷報,便立即召三省、六部的官員來問大家都鴉雀無聲,也不好說什麼,被趙佶問及,只顧著說我大宋之福,蒼生之福諸如此類的話。

    趙佶臉色有點難看了:,「班諷你是兵部尚書,這捷報莫非有什友隱情?」。

    班諷嚇了一跳,立即拜倒。伏地道:「高太尉乃是國之棟粱,應當……不會有隱情吧!」換作是別人,班諷提點疑慮也沒什麼干係他早就看出來了,攻克一個集鎮。怎麼可能殲敵六千莫非賊人都排好了隊,擠在那兒等著禁軍砍腦袋?再者說捷報裡絕口不提人頭記功的事,貓膩很明顯,這背後肯定不簡單。

    再者說了。馬軍司的人數報上來是三萬。可是班諷心裡清楚,扣除吃空餉的,滿打滿算,馬軍司也不過一萬五千人上下,這還是多的。馬軍司這些年吃空額很是嚴重,這一萬餘人要殿後,要護翼,就算打了勝仗。一次戰鬥殲敵六千那是空話。

    可是這些話,他不能說,高太尉是什麼人?他雖是兵部尚書,真要和高太尉打起擂台,還指不定誰輸誰贏呢」人家敢冒功,自個兒犯得著去揭穿他嗎?沒的得罪人,惹來一身騷。

    不過班諷也聰明,不會有隱情前面加了個應該二字,模稜兩可。真要出了事,也可以說自己只是權且相信。

    趙佶臉色緩和了一些,道:,「大過年的。將士們在陣前廝殺,還立了如此功勞,不容易。兵部立即擬個章程出來,該賞的要賞。至於捷報,也該宣揚一番,可安定人心……

    趙佶的安定人心四個字剛落,班諷嚇得面如土色,真真是脖子發涼了。他心裡清楚,這是冒功。是假消息,早晚有一日瞞不住的,這事兒傳得越廣,知道的人越多,到時候揭穿時。皇室的體面便蕩然無存,到時會是什麼光景?

    高俅完了,他班諷就是下一個冤大頭,兵部,兵部,雖然什麼事都不管,管不得禁軍,管不得三衙,可有可無。可是論起罪來,兵部首當其衝。

    班諷顧然伏地。已徑聽不清後頭的內容了。最後失魂落魄地出了宮,看到蔡京正要上他的紅頂小轎子,如抓住了稻草一般奔過來,道:,「蔡大人……

    ,「噢,是彥和啊,怎麼?下了朝還不急著回家,你不是生了個孫子嗎?哈哈,老夫過幾日免不得要到你府上去看看,取了什麼名兒,這名兒要謹記著取好。

    班諷的心沉了下去,歎了口氣,道:「小名叫虎頭。」。

    ,「虎頭?,。蔡京捋著須,搖搖頭:「不好,不好,老夫越庖代俎,就為你孫兒取個好名兒吧,就叫森雁如何?好啦,府上的參湯要涼了,彥和,有空來坐坐罷」便屈身入轎。放下轎簾。

    待那蔡京的轎子徐徐遠去。班諷臉色很是難看地道:「森雁……慎言。「哼,如今不該說的也說了。還慎言什麼?」。說著。不由想起那孫兒,又想到那雷霆之怒,自己如何消受得起?成了犯官,便要累及全家。孫兒怎麼辦?

    班諷搖搖頭,狠狠地道:「你蔡京不管。我去尋沈楞子去,又要馬兒跑,又要馬兒不吃草,你當我班諷是什麼?,。

    說罷。一跺腳,叫來轎子,班諷對轎夫道:「去沈府,先叫個腳快的,送上名敕去。」。

    對於這件事,班諷真是冤枉。那高俅本就是蔡京的人,如今捅出這麼大的簍子,班諷又不敢得罪高俅」更怕惹到那蔡京,如此一來」事情真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就是他人頭落地的時候。

    班諷還未到,名敕已經送到了沈府裡,沈傲接了名敕,頗覺得奇怪。那兵部尚書班諷見了自己都恨不得繞路走的,怎麼突然來拜謁?按道理,沈傲這個寺卿,比之尚書還差那麼一品。他如此低姿態」到底又為了什麼?

    正是沈傲百思不解的時候。門房已經來了,說是兵部尚書班諷求見。

    見還是不見?

    沈傲心裡明白,見了那班諷,肯定沒什麼好事,再聯繫到高俅送來的捷報。八成是為了這個來的。

    沈傲歎口氣,才是道:「安排到卜廳去。」

    那班諷進了小廳,不安地喝了。送來的茶」焦灼地等待,足足等了兩柱香。還不見人來。心裡想:,「那沈楞子如此狡猾,沒準和蔡京一樣,也不敢見自己……心裡悵然地歎息一句。站起來,便想走了。

    這個時候,沈傲卻是哈哈笑著踱步進來。朝著班諷行禮道:,「班大人日理萬機,卻還要屈尊來見下官,下官慚愧,慚愧得很。,。

    班諷站起身,側身不肯去受沈傲的禮。和沈傲熱情寒暄幾句」卻絕口不提京畿北路的事,只是問沈傲武備學堂就要開學,兵部這邊盡量給些方便之類。又談及將來校尉的安排,最後道:,「沈大人,武備學堂是我大宋中興的希望,將來學堂裡要什麼,儘管下條子來兵部,只要是老夫能辦的,一定盡量給予方便……

    沈傲板著臉,目光幽幽地道:,「大人這句話就不對了,什麼叫我大宋中興。如今我大宋在陛下的帶領下已是繁榮昌盛,足以與貞觀、文景之治相媲美,還中興個什麼?大人說笑了」不過嘛,武備學堂將來要麻煩大人的地方還真是不少,大人今日把話說得這麼滿,將來可不能後悔。」,班諷訕訕笑道:「沈大人說得對,說得對……班諷顯出一副受教的樣子。隨即歎了口氣又道:「盛世不盛世不好說,哎,京畿北路那邊卻走出事了……

    ,「出事?……沈傲含笑,不動聲色地問道:「能有什麼事?我大宋天兵一到,賊軍避之不及,如今已接連傳回幾封捷報,賊寇指日可定,還有什麼事?大人多慮了。」,班諷訕訕然對哦道:,「問題就出在捷報上,那高俅的捷報奏疏……,有假!」。

    沈傲動容道:,「班大人請說清楚些。,。

    班諷道:,「冒功這種事,其實哪裡都有。今日送來的捷報,貓膩太大…………說著,便將自己的分析說出來,他久居兵部,這裡頭的彎彎繞繞比誰都清楚,最後分析道:「依我看,這一次非但不是大捷,極有可能是大敗了一場,那高俅為了掩人耳目,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先報個捷上來。等來日賊寇若是蕩平,也沒人敢挑他的錯,只是這高俅是個什麼出身,沈大人也應該知道吧?騎軍司鬆弛也不是一天兩天之事,如今遭敗。要想蕩平賊寇難。難如登天,到時候東窗事發,那高俅是狸下的玩伴,深得聖眷。他是不打緊的,大不了丟了官,做他的富家翁,可是老夫身為兵部尚書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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