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妻如雲 正文 第四百六十六章:這就是水平
    第四百六十六章:這就是水平

    歌舞昇平之下,暗流洶湧,沈傲笑呵呵的背後,卻也有隱憂,只是他老謀深算,多少養出幾分喜怒不形於e的氣度罷了。

    到了初六那天,宮裡頭來人,說是陛下召見。沈傲立即換了朝服,戴著金魚袋火速入宮。

    楊戩在正德接了他,領著他往講武殿裡走。這一路上楊戩道:「京兆府那邊前前後後拿了七百多人,都是嫌疑與天一教有染的,可是這幾日有幾個言官多事,說是陛下要行大獄,鬧得京城人心惶惶,為了這事,陛下發了很大的火氣,寧殺勿縱,這麼大的事也只能這麼辦。」

    沈傲想了想,對楊戩道:「其實那言官說的也沒錯,鬧得太大,不知道的人還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人心安定不下來,也是個後患。」

    楊戩呵呵笑道:「這事兒你可別和陛下說,陛下正為這個生氣呢,再者說了,把人放出去,若是這些人出去滋事怎麼辦?」

    沈傲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又問道:「京畿北路呢,有什麼消息?」

    楊戩道:「方纔蔡太師和兵部尚書班諷,禮部尚書楊真已經遞袋子覲見了,多半就是為了這個事,陛下要雜家來接你,你去看了就明白。」

    沈傲想了想,這才明白為什麼趙佶是叫去講武殿,只怕講武殿那邊已經有了消息。

    進了講武殿,蔡京等人正是欠身坐在殿下,趙佶正撫案咆哮:「好大的膽子,羈押欽差,他們這是要自尋死路的了。」

    「沈傲,你來得正好,坐下說話。」

    沈傲坐在禮部尚書楊真的下首,看了楊真一眼,楊真憂慮地與他對視一眼,很是焦灼。

    沈傲道:「陛下,發生了什麼事,可是招安出了岔子?」

    趙佶冷著臉道:「他們不肯接受招安倒也罷了,竟敢把欽差也扣押了。」

    沈傲驚詫地道:「現在還有吳大人的消息嗎?」

    楊真道:「不知死活。」

    吳文彩是沈傲同窗吳筆的父親,如今吳筆在西京那邊做官,現在他的父親生死未卜,沈傲也不由地皺起眉頭,憎惡地道:「為今之計,只能進剿了。」

    趙佶從殿上走下來,道:「高俅那邊做好準備吧!那吳文彩是不是有個兒子是今科的進士?」

    沈傲道:「叫吳筆,還是微臣的同窗,吏部那邊把他分到了萬年縣。」

    「召回來,朕要撫恤。」趙佶在殿中踱步,不容置疑地繼續道:「還有一件事下和兵部那邊要隨時有準備,京畿北路的事瞞不住,西夏人也早晚知道,他們若是這個時候生也得有個準備下擬一道旨意給童貫和種相公,加強戒備吧。」

    蔡京恭謹地道:「陛下,老臣前幾日就給他們寫了信,想必他們那邊也已經有了準備。」

    趙佶欣賞地看了蔡京一眼:「未雨綢繆,唯太師一人而已。」說著揮手叫蔡京等人退下,留下沈傲,對沈傲道:「年過得好嗎?」

    沈傲道:「尚好。」

    趙佶點點頭,抬眸一笑,道:「朕也還好。」說罷,又道:「除了那京畿北路的事之外。」

    沈傲道:「陛下,京兆府抓了不少人……」這件事,他本不想說,可是又覺得不說,傷及了無辜,心裡不安。

    沈傲信奉的是在其位謀其政,有多大的本事去做多大的事,換作他還是監生的時候,這種事他顧不來,可是現在他不能不管了。

    沈傲不算什麼好人,但是他的原則是,人可以壞,但是就算再壞,也要有自己的底線和堅持,濫殺無辜,就是沈傲的底線。

    趙佶的臉e冷下來,道:「你要為那些反賊求情?」

    沈傲正e道:「他們是不是反賊還沒有定論,這事兒,還是要小心甄別的好,陛下,不如暫時將他們收押,等到京畿北路的叛平之後,再細細審問如何?」

    趙佶擺擺手:「聽你的吧,朕召你來,是要問你一件事。」

    「陛下請問。」

    趙佶慢吞吞地道:「你的那幾個夫人與安寧相比,孰輕孰重?」

    沈傲一愣,正e道:「同樣重要。」

    趙佶生氣地瞪著沈傲道:「你為什麼不答安寧更重要一些?」

    沈傲苦笑道:「不是不想這樣答,微臣已經很卑鄙了,說了一輩子的謊話,今日在陛下面前,總要說一句實話不是。再者說了,一個人說句假話不難,難的是說一輩子的謊話……錯了,錯了……是一個人說一句真話不難,難的是說一輩子真話……還是錯了……讓微臣想想這句話叫什麼來著……」

    趙佶又氣又笑,吹鬍子瞪眼道:「不必再想了,朕不想聽你胡言語,太皇太后今早叫了朕去,說了安寧的事。」

    沈傲豎起耳朵,jīng神振奮地聽。

    趙佶道:「太皇太后說,安寧要下嫁,你家的夫人嘛……少不得是要做妾了……」

    「陛下。」沈傲連忙道:「陛下,萬萬不可,綱禮倫常,做人總要有個先來後到吧,如此一來,便是安寧做了正主的夫人,微臣的家裡只怕也沒有安寧日子了,微臣對諸位夫人,一向一碗水端水,所以家庭才能和睦,若是陛下如此,微臣的妻子們從夫人做了妾室,就算是安寧只怕也會不安。」

    趙佶冷著臉道:「你倒是好,什麼便宜都想占,堂堂帝姬,豈能與人平起平坐,此事不容再議。」

    沈傲咬了咬牙道:「陛下三思。」

    趙佶淡淡然地道:「怎麼,朕不三思,你還要bī著朕三思?」

    沈傲默然了。

    「你不說話,朕就當你答應了?」

    「微臣不答應,微臣只是在想,微臣還真bī不了陛下。」

    趙佶呵呵一笑,道:「金口一言,重若泰山,這件事,你沒有商量的餘地。」

    沈傲無奈地道:「再請陛下三思。」

    趙佶依然是淡淡然地道:「這也不是朕能做主的,你該去請太皇太后三思才是。」

    又是一個僵局,沈傲無可奈何,歎了口氣,心想娶這帝姬當真麻煩,哎,先耗著吧,慢慢再向太皇太后說情。

    趙佶似乎也不想陷入這尷尬的境地,勉強地笑了笑,道:「說起來,恆兒那邊倒是送來了一件朕夢寐以求的書畫,來,朕給你看看。」

    叫了楊戩拿畫來,一幅古e古香的畫卷展開,那斑駁的裱紙之上,一幅《nv史箴圖》展現在沈傲的眼前。

    乍眼一看,便能感受到畫中顧愷之那注重人物神態的表現,用筆細勁聯綿彩典麗、秀潤的風采,沈傲忍不住叫了一聲好字,接下來的一句話是:「好一幅贗品,只怕比歲末斐正的摹本還要高明一些。」

    趙佶聽到前面的話,臉上的笑容更是燦爛,可是聽到摹本,臉e頓時有些詫異了:「怎麼?這是贗品?」

    沈傲笑了笑,指著畫中的仕nv道:「陛下有沒有注意到的神態,顧愷之作畫,有一種朝氣蓬勃的銳氣,可是這幅畫太老道了,原本按顧愷之的風格,也確實老道無比,倒也不算是差錯。可是陛下想想看,顧愷之作這幅畫時,年方幾何?」

    趙佶脫口而出:「已經不可考了,不過按照朕翻閱的古籍推斷,應該是在東晉太元十二年。」

    沈傲拍手:「正是如此,微臣也曾有過考證,這畫確實是在太元十二年作的,那個時候,顧愷之應當是四十一歲是不是?」

    趙佶滿是疑這又如何?」

    沈傲淡淡一笑道:「微臣還知道,顧愷之在太元十二年期間,還作過一幅《鳧雁水鳥圖》,陛下可有印象嗎?」

    趙佶道:「這幅畫朕只看過摹本,應當沒有真跡流傳。」

    沈傲笑道:「陛下以為那幅畫如何?」

    趙佶眼前一亮:「那幅畫銳氣盎然,卻老道不足,神韻斐然,灑脫颯爽,可是卻失了一點老道。」

    「對!」沈傲點頭,敲打著桌面興致盎然的道:「每個人的作畫風格都是會變得,四十歲的顧愷之,最是看重神韻,與同時期的畫師一樣,都有一種出塵放的風采。可是顧愷之的畫作直到五十歲時方達到了人生的頂峰,既是神采飛揚,有一種飄逸磅礡的氣息,在畫筆方面,也趨於老道。這幅贗品將顧愷之的畫模仿的惟肖惟妙,可是卻忘了,顧愷之作畫的時間,顧愷之作這畫時,絕不可能用如此老道的筆鋒去作畫。」

    趙佶聽了沈傲的推論,忍不住拍手道:「聽君一席話,痛快!原來鑒賞畫作,還可以從畫師的年齡去推斷,朕只顧著去看畫上是否有作舊,又只顧著看這畫是否有顧愷之的風采,竟是遺漏了這一點。」隨即歎了口氣,笑的道:「朕鑽研了一輩子的畫,還是不如你這頭小子。」

    沈傲笑呵呵地道:「鑒賞之道,最怕的就是拘泥禁錮了自己的思維,作舊偽造者也是人,是人就會犯錯,就算他再高明,也一定會留下疑點,微臣不過是仗著知識淵博些,用各種假設去推論罷了。」

    趙佶哈哈一笑,連連點頭道:「是這個道理。」

    二人又琢磨起這畫,足足uā了一個時辰的功夫,終於尋到了一處畫中的瑕疵,已可以確信這是贗品無疑了。

    趙佶忍不住歎道:「作舊偽造之人鬼斧神工,能偽作出這麼一幅畫,朕倒是很想見見他。」

    沈傲心裡想:「這大皇子故意將贗品送來,就是要勾起趙佶的胃口,這幅贗品早晚都會拆穿,可是一旦拆穿,反而更能讓趙佶想見一見偽作之人,如此一來,舉薦王相公的事自然就水到渠成了。」

    沈傲想了想,心知王相公入朝已不能阻止,淡然一笑,道:「陛下,其實微臣也有一幅《nv史箴圖》,等過幾日,微臣送進宮來吧。」

    趙佶眼睛一亮,道:「明日就送來吧,朕很想看看。」

    沈傲許諾明日進宮送畫,接著隨趙佶去見了太皇太后和太后,太皇太后那邊絕口不提安寧的事,倒是叫沈傲一時不好開口;至於太后卻只是笑著招呼沈傲打葉子牌,趙佶為沈傲推拒道:「母后,現在天e已經晚了,沈傲是有家室的人,再不回去,有人要擔心的。」

    太后只好道:「罷罷罷,哀家是個閒人,你們呢,都是有事要忙的,沈傲,早些回去吧,什麼時候有了閒,進宮來陪陪我這老婆子。」

    沈傲笑呵呵地道:「太后可一點都不老,若是臣有個姐姐,想必太后比她還年輕呢。」

    沈傲的油嘴滑舌一說,惹得趙佶側目瞪眼過來,沈傲汗顏,這個比喻好像有那麼點不太恰當,太后若是比自己姐姐還年輕,那陛下豈不是讓沈傲mō著頭叫一聲小乖乖了?沈傲連忙噤聲,暗道失策,這馬屁拍到了馬uǐ上。

    太后卻是喜笑顏開,口裡叱道:「胡說八道。」雖是這樣說,卻是喜滋滋的,眼睛忍不住地落到不遠處的梳妝銅鏡上,頓然顯得容光煥發起來。

    等到夕陽西斜,沈傲才出了宮去,略帶著一股疲倦,伸了個懶腰,邊上筆直地站著個禁衛,沈傲看了一個魁梧的禁衛一眼,問他:「累不累?」

    禁衛不敢答,仍是站著。

    沈傲搖搖頭道:「我看著都累,這麼冷的天呢,真是可憐。」

    第三章總算送到,大家晚安了!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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