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一日,距離赴任之期越來越近,幾個好友邀沈傲到人仙酒樓踐行」尋了個廂房,幾杯酒下肚,相互表達了別意,一陣唏噓,約定將來再會」沈傲暈乎乎地出了廂房,一個小二攔住他,對他道:「沈學士,我家安賬房請你去坐坐。」,沈傲點了點頭,隨著小二去,進了三樓的一間房間,安燕見了沈傲,連忙來見禮,笑呵呵地道:「沈學士別來無恙?」
沈傲鼻座」道:「安先生不必客氣,不知有什麼見教的?」
安燕笑了笑,道:「聽說沈學士此番要去杭州赴任嗎?」,沈傲頜首點頭:「正是,只怕一時半刻沒有機會來入仙酒樓喝酒了。」
安燕歎了口氣,道:「實不相瞞,這一次有件事還需沈公子幫忙。」,說著便道:「入仙酒樓匯聚天下名酒」有一半正是從杭州進的貨。」
關於這一點,沈傲並不奇怪,杭州是商業要地」從那裡進貨倒也正常。
安燕繼續道:「往年都是我親自去進貨的,只是今年我打算讓桑兒親自去一趟,哎,我年紀大了」這生意終究還是她的,總要讓她歷練歷練,她雖是女兒家,擔子卻不輕。沈學士,這一趟可否讓桑兒隨你南下?若是她恣意胡來,好歹也有你能看顧一二。」
沈傲想了想:「她是女眷,只怕沿途多有不便。」
其實本心上,沈傲是不敢去招惹狄桑兒」這丫頭性子太烈,又會武功,活脫脫的一根帶刺玫瑰,好危險的。
安燕笑道:「這個沈學士不必擔心,我會派人沿途照料,只讓她沿路隨你而行即可。」
沈傲只好應下」約定了出發的時間,告別而出。
第二日清早」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在城外汴河碼頭」這裡有沈傲的親眷和不少的知交好友,一群人拱手作別,互道了珍重,沈傲與程輝並肩登船,這船乃是huā石船」高數丈有餘,吃水很深,船身極其龐大,船夫多達百人。
與沈傲而行的除了程輝,還有春兒以及兩若婢女」除此之外」邃雅山房的幾個夥計還有那李成龍」小和尚釋小虎等人。
就是那晝青,也灰溜溜地跟了過來,程輝終究還是知會了他一聲,卻沒有請他隨來,這晝青臉皮足有八尺厚,竟一點也不客氣,當日清早便背著行禮過來。
站在甲板上」大船起鈷,遠處的親朋故友漸行漸遠,直至消失不見,沈傲吁了口氣,聽到一旁的程輝道:「只聽說huā石綱奢靡,今日一見,哎……」,沈傲卻沒有這麼多憂國憂民之心」不是他不想,而是能力不足,只是微微一笑,道:「程兄,這裡風大」不如我們去內艙喝口茶水吧。」
他和程輝終究還是對手,一個是錢塘尉,一個是仁和尉」注定了二人要脫穎而出就必然要相互較勁,只是在較勁之前,二人卻絕口不提此事,除了孌場不同,其實大多數時候,二人還是頗有共同語言的。
程輝點了點頭」一道進內艙,喚人去煮茶」彼此閒談幾句,晝青便大喇喇地進來,笑嘻嘻地道:「二位兄台喝茶,卻為何忘了晝某。」,程輝皺了皺眉,謹慎地閉口不語,沈傲冷冷一笑,道:「晝縣丞不請自來」還需要去叫嗎?」
這一句話自是諷刺晝青,晝青卻哈哈一笑」旁若無人地道:「還是沈老弟知我。」
沈傲頓時沒有了喝茶的心情」霍然而起」道:「二位好好喝茶吧,我要回去陪陪夫人。」
程輝卻是無可奈何地搖搖頭,沈傲走了」自己卻尋不到理由退避,只好苦笑著朝沈傲拱拱手:「沈兄好走。」
晝青笑嘻嘻地道:「愚兄險些忘了,老弟還帶了新婦登船,嘻嘻……,既可趕路,又是新婚燕爾,老弟好艷福。」
看到這傢伙皮笑肉不笑的樣子,沈傲就想揍他,沈傲抬腿到了春兒的艙中去,春兒第一次坐船,暈得死去活來」一開始倒也罷了,如今卻是臥床不起,臉色蒼白如紙。
沈傲嚇了一跳,連忙坐到榻前道:,「我竟不知春兒暈船,早知這樣,我們走陸路算了。」
春兒搖頭道:「沈大……夫君,沒有事的,暈暈就好了,我已教人煮了藥。」
沈傲牽著她的手,心想這一趟倒是勞累了她,有點兒心疼,卻又無計可施」便故意笑道:「是啊」慢慢習慣就好了,我原本還想和你一道兒在夜裡站在那甲板上迎著夜風,伴在月下看沿岸的夜景,不過不妨事,等你身體好些了,我們再看。」
春兒可憐兮兮地道:「夫君,對不起。」,「對不起?」,沈傲虎著臉道:「你這樣說就太生份了。」,到了夜裡,沈傲端了粥水來喂春兒喝了」春兒感覺好了一些,徐徐睡下,沈傲這才去飯艙吃飯,這飯艙中的人不多,狄桑兒的飯是小婢送到艙中去吃的,除了沈傲帶來的幾個夥伴,便是程輝和晝青了。就是那小和尚,上船時沈傲給他買了不少糖葫蘆,他一路地吃,竟是撐飽了,連飯都不肯吃。
用罷了飯,程輝去甲板看夜色,晝青也厚著臉皮跟了過去,沈傲去尋春兒」見她還在酣睡,到了艙外看到兩個小婢在煮藥,見她們滿是疲憊,也知道這兩個小婢不適應船上的生活,一個個的臉色都顯得有些蒼白,便對她們道:「你們去歇息吧,我來看著火。」
小婢不肯,沈傲只好怏怏地走了,一時也不知去哪裡好,程輝那邊沈傲是不去的,想到有那個晝青在就不由地倒了胃口,便踱步到狄桑兒的艙中去。
狄桑兒剛用過飯,那隨時的小婢端著碗盆出來,見了沈傲忙不迭地行禮」沈傲在外頭叫:「狄姑娘現在方便嗎?」
狄桑兒在裡頭道:「不方便。」
按照沈傲對狄桑兒的理解」不方便就是方便,嘻嘻哈哈地踱步進去,看到狄桑兒真的有些不方便,不由愣住了。
只見狄桑兒穿著一件褻衣,正在換衣衫」她一開始還以為無人進來」聽到後面的響動」那裙子還未提起」回眸一看,嚇得huā容失色:,「你……你……」
沈傲神色如常」笑了笑:「桑兒怎麼不在艙裡」咦,這丫頭去哪裡了?哼,上了船也四處亂走」真是個野丫頭,抓住她一定要好好打她屁股。」說罷」旁若無人地溜之大吉。
狄桑兒羞澀難當」連忙穿好了衣裙,眼淚都要掉出來了,過不了多久」沈傲去而復返,哈哈一笑:「桑兒,原來你在這裡,方纔還四處找你呢」來你的艙裡也見不到你人,你這般神出鬼沒」叫我擔心死了。」
狄桑兒見他絕口不提方纔的事,自己更是羞於啟齒,只是再和沈傲說話,總是覺得不自在,臉蛋兒紅得如盛放的牡丹,吱吱唔唔地道:「我……我出去了。」
「哦,安先生將你交給我,我就要對你負責,所以你不要亂跑,知道嗎?」沈傲板著臉訓斥了幾句。
狄桑兒無地自容,心裡忍不住地罵著沈傲,這人說起謊來和真的一樣」臭書生,隨便闖別人的房艙,還這般理直氣壯,嗚嗚,這下慘了,什麼都被他看了,以後還怎麼做人?
沈傲關心地道:「桑兒這是怎麼了?你怎麼怏怏不樂的樣子,啊呀,是不是也暈船?」說罷,走過去要摸狄桑兒的額頭」他這般大膽的動作」結合方才二人的尷尬,若是換了從前的狄桑兒早就叫罵避讓了,只是一時恍神,待沈傲的手附在她的額頭上,她身體軟綿綿的」天大的力氣都使不上來。
「嗚嗚……真是奇怪,一被這傢伙輕薄就使不上力氣……」狄桑兒想死的心思都有了,偏偏動彈不得。
沈傲感覺著她的體溫,很是奇怪地道:「一切正常啊,桑兒,看來你沒有病,不過為了防範未然」我還是決定再給你把把脈。」,一番逗弄,狄桑兒哭笑不得,沈傲才洋洋灑灑地走了,沿著船舷欣賞著夜景,沈傲吁了口氣,這huā石船走得極快,沿途的商船見了它都必須避讓」因而只一天的功夫,便直接從汴河入了淮河,再順著運河直下,沿途的風景逐漸變化起來」山巒起伏,許多水道交織一起,沿岸偶有燈火閃爍,與星月輝映,分不清哪個是星辰,哪個是燈火。
夜間起了一層薄薄的淡霧」沈傲心念一動,陡然後頸劃過一道寒芒,冰冷的刀尖貼住他的皮膚」一個極低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不許動,也不許喊。」
方才陷入沉思,竟是一下子失了神,想不到讓人有機可趁,沈傲想了想」覺得很不可思議,見對方的匕首恰好對準了自己後頸的動脈」想必這凶人一定屬於專業的殺手」絕對不是尋常的小賊,只是這殺手到底要殺誰呢?
沈傲撇了撇嘴,在前世,再凶險的事,他也遇到過,還不至於嚇得心驚膽寒,越是這個時候,越是要冷靜,他微微笑道:「我不動」也不喊。我能回頭嗎?」
對方遲疑了一下,顯然沒有料到沈傲這般大膽,正是這一會的功夫,沈傲已經回過頭去」在他的身後,是兩個蒙面的刺客,這二人一個身材魁梧,一個身材嬌小可人,魁梧之人握著匕首封住了沈傲的咽喉,另一個嬌小可人的刺客反手握著一柄長劍,一雙清澈的眸子戒備地看著沈傲。
「原來還有個小妞!」沈傲心裡腹誹一番,狠狠地看了那女刺客一眼,隨即道:「不知二位要刺殺誰?我知道二位是好漢,不會和我這手無縛雞的書生為難的。」
魁梧刺客冷哼一聲,匕首輕輕向前一送」那匕尖入肉,淌下一滴殷紅的血,冷聲道:「我問你」沈傲狗賊住在哪個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