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妻如雲 正文 第十一章:書法
    陳濟的屋子就在不遠,一個單獨的小院落,雖然人看上去邋裡邋遢,可是這院落卻出奇的乾淨雅靜。沈傲想不到周府之中還有這樣靜謐的場所。

    二人搬來了書案,筆墨紙硯也備齊了,二人的書桌相對,案上攤著白紙。

    春兒在一旁為沈傲研墨,陳濟的跟前也有一個小廝,名叫芸奴,姿色倒是好的,只是又聾又啞,在一旁為陳濟鋪平紙張。

    陳濟提筆,左手抓著右邊的袖子,冷聲道:「限三炷香時間,如何?」

    他顯得很自信,對沈傲不屑於顧。

    沈傲比他更自信,哈哈笑道:「一炷香就可以了。」

    陳濟瞪了他一眼,心裡說:「看你張狂到幾時。」道:「好。」

    陳濟不再多言,全心全意提筆書寫,陳濟與沈傲都有一種品質,一旦開始做某件事時,便定下心來,心無雜念,一心一意撲進去。此刻的陳濟如入定的老僧,一雙渾濁的眼眸顯出凌厲之色,時而沉眉,時而舒展,時而提筆,又時而喃喃念叨。

    恰恰相反,沈傲輕鬆的多,教春兒給自己斟了杯茶,眼睛的餘光掃視陳濟一眼,將春兒拉到一邊,問:「這個陳濟是誰?」

    春兒愕然,低聲道:「沈大哥當真不知他是誰?」

    沈傲苦笑,道:「真不知道。」

    春兒虎著臉:「你既不知道,為什麼還要惹他?」

    「惹他又怎麼了?」

    春兒道:「就是國公見了他,還要叫他陳相公呢。據說此人很厲害,是政和一年的狀元,他還作過一件驚天動地的事。」

    「什麼事?」沈傲瞥了一眼這落魄的狀元,心裡想:「肯定是什麼事得罪了別人。」

    春兒道:「他上疏彈劾了當時的蔡太師,還罵官家盡信小人,荒廢國事。」

    沈傲深以為然:「這傢伙倒是挺有膽量。」

    春兒繼續道:「結果官家龍顏大怒,便將他廢為庶人,聲言永不錄用。」

    「可為什麼他在周府呢?」沈傲對陳濟的印象有了些改觀。

    春兒道:「雖然他不能做官了,可是蔡太師可不會輕易放過他,國公爺為了保全他,所以特地請來他府上住。平時出門,也派了許多人保護的。」

    沈傲恍然大悟:「難怪這傢伙這麼自負,好,本書僮來打消他的囂張氣焰。」

    他旋身去提筆,沉吟片刻,已經有腹稿了。北宋之後的詩詞很多,摘抄起來沈傲一點壓力都沒有。

    一炷香很快過去,陳濟擲筆,抬眼去看沈傲,只看沈傲雙手抱胸,顯然已經完成多時了。心裡便想:「不信你這孺子小兒一炷香能作出詩來。」口裡問:「詩做好了嗎?」

    沈傲微微笑:「等候多時了。」

    陳濟不信,踱步過來看,這一看,便愣住了。口裡喃喃隨著沈傲寫的詩文念:「甚矣吾衰矣。悵平生、交遊零落,只今餘幾!白髮空垂三千丈,一笑人間萬事。問何物、能令公喜?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情與貌,略相似。一尊搔首東窗裡。想淵明《停雲》詩就,此時風味。江左沉酣求名者,豈識濁醪妙理。回首叫、雲飛風起。不恨古人吾不見,恨古人不見吾狂耳。知我者,二三子。」

    他念著念著,眼中已禽出淚花來,愣愣的竟是癡了。

    這首詞乃是沈傲摘抄辛棄疾的《賀新郎、甚矣吾衰矣》,其實並不算極品佳作。抒發的是辛棄疾罷職閒居時的寂寞與苦悶的心情。

    詞的上片一開頭「甚矣吾衰矣。悵平生交遊零落,只今餘幾!」即引用了《論語》中的典故。《論語·述而篇》記孔子說:「甚矣吾衰也,久矣吾不復夢見周公。」如果說,孔子慨歎的是其道不行;那麼辛棄疾引用它,就有慨歎政治理想無法實現之意。辛棄疾寫此詞時已五十九歲,又謫居多年,故交零落,因此發出這樣的慨歎也是很自然的。這裡「只今餘幾」與結句「知我者,二三子」首尾銜接,用以強調「零落」二字。

    這種強烈的鬱鬱不得志,正是陳濟一生的寫照,尤其是那種慨歎志同道合的朋友不多,實與屈原慨歎「眾人皆醉我獨醒」的心情類似的感懷,彷彿正恰對了陳濟現今的心境。

    也難怪他此時感觸的流出眼淚,一輩子閉門苦讀,好不容易實現了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理想。可是現如今卻如此凋零。

    陳濟深深吸了口氣,隨即又是一愣,一雙眼睛都看直了。

    沈傲所用的是瘦金體,瘦金體乃是宋徽宗趙佶所創,只不過現在趙佶的瘦金體還未完全脫胎,沈傲筆下的瘦金體卻有一種天骨遒美、逸趣靄然的韻味。

    不說這詞,單論這字就已經是萬里挑一了。

    陳濟一下子忘了詞意,竟專心去看這字,眼眸中滿是不可思議,口裡忍不住道:「詞是好詞,字更好,足以與王右之比肩,好字……好字……」他嘴唇哆嗦著連連說好,激動之情溢於言表。

    「看來這陳狀元是個愛好書法的人。」沈傲心裡想。

    對於自己的字,沈傲絕對有自傲的資本。身為藝術大盜,模仿各種藝術品是家常便飯,若沒有這手好字,在這一行是混不下去的。

    當年沈傲還偽造過《蘭亭序》,若不是被國際刑警組織及時發現,否則早有數千萬美元進入腰包了。

    不管是行書、草書、楷書、草書,隸書沈傲都有很深的心得,執筆、運筆、點畫、結構、佈局也很有造詣。

    管他什麼狀元,碰到沈傲這個吸取了五千年精華的怪物都只有拜服驚歎的份。

    陳濟愛不釋手左看右看,良久之後,才戀戀不捨的移開目光。

    「這是什麼書法?」陳濟這一次看沈傲的目光不同,小心翼翼又帶了些許期待。

    瘦金體還未成型,或者說趙佶那狗皇帝還處在探索階段,相比起來,沈傲的瘦金體倒是有一股大師的味道。沈傲臉皮厚,面不改色的道:「沈傲體。」

    陳濟苦歎:「詞好,字好,陳濟拜服,拜服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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