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的,城守府又是一陣雞飛狗跳。
這一次,趴在城守府門前廣場上被竹杖打屁股的,變成了昨夜值夜的六百多名護衛。白花花的六百多個屁股在廣場上排成了一長條,竹杖此起彼伏,白嫩的屁股上血水斑斑飛起,哀嚎慘叫聲響徹雲霄,實在是蔚為大觀。
一大早的,勿乞就端著個粥碗,捏著兩個酸棗泥餡兒的點心蹲在了典軍府的大門外,就等著看這一場好戲。那些護衛哀嚎一聲,他就喝一口香噴噴的金米粥;典吏、典刑、典民三位大人嚎叫一聲,他就啃一口香甜可口的點心,人生之樂,莫過於此。
正吃得開心、喝得愜意的時候,嘴角還帶著一絲米粥痕跡的盧乘風搖搖擺擺的走出了城守府。他很是歡樂的朝廣場上那些白花花的大屁股看了一陣,腳尖輕輕的磕了磕勿乞的靴子。
「幸災樂禍,也不要做得這麼明顯嘛。進去吃,進去吃啊,別蹲在門口,人家一看就知道我們在幸災樂禍!這樣不好,有傷我們大戶人家出身的體面。」
『哎,哎』,勿乞應了兩聲,站起身來,很是懷念的看了一眼那些正掄起竹杖奮力的抽打同僚臀部的城守府護衛,搖著頭、歎著氣的轉身進了典軍府大門。
盧乘風突然輕咳了一聲,他低聲問道:「我們不來,小蒙城就風平浪靜。我們一來,城守大人他們就接連失竊,據說連貼身的絲綢褻衣都被摸走了。真奇怪,真奇怪啊!」
端著粥碗,勿乞很是深沉的回過頭,無比嚴肅的對盧乘風說道:「人在做,天在看。這是報應啊!」
「報應啊?」盧乘風單手撫摸著下吧,若有所思的抬頭望了望天空。他回頭望著勿乞搖搖晃晃走進典軍府的背影,搖了搖頭。「不可能是這傢伙吧?一晚上搬空三家人的庫房,這身手也太嚇人了。不過,如果是這傢伙多好啊,下次回家祭祖,一定要帶他回去!」
易行、易德三個人,加上他們的族兄易衍,四個小蒙城最大的官兒哭得撕心裂肺,為他們三年來刮地皮積蓄的錢財不翼而飛而痛哭流涕。在小蒙城這種蠻荒之地,辛辛苦苦刮了三年地皮,他們才有了這麼些身家,如今三年的心血結晶一夜之間化為烏有,這讓他們如何能消受這個殘酷的事實?
城守府陷入了混亂之中,就連盧乘風將典軍府下屬的四大副官全部趕走的事情,也一時半會沒人理會了。
藉著易衍等人的混亂,勿乞引介張虎進了典軍府,張虎等近百個獵蠻人,搖身一變就成了盧乘風的門客,成了小蒙城典軍大人的親兵護衛。司庫老黑打開了小蒙城的軍械倉庫,著重挑選了一批精良的鎧甲、兵器給張虎等人更換上了,讓他們的戰鬥力驟然提升了數成。
忙活了一上午的時間,很快就到了正午時分。
城守府上下人手全軍出動,滿小蒙城的四處亂逛,到處抓捕礙眼的生面孔之人。惱羞成怒的易衍等人哪裡管對方是幹什麼的,只要是不順眼的人就抓,一上午的時間就抓了好幾百號倒霉蛋塞進了小蒙城的監牢。
小蒙城被鬧得人心惶惶的,再也沒什麼人關注勿乞和盧乘風他們在做些什麼。
正午時分,小蒙城西側的校場上,漆黑的大旗飛舞,大旗上一隻淡紅色的朱雀正張開翅膀做凌空飛騰狀。在朱雀的身軀上,用醒目的銀線繡出了一個米斗大小的呂字,這就是小蒙城所屬的呂國的旗幟。
環繞著校場,一圈數十面大旗凌風飛舞,大風帶動旗面,不斷發出刺耳的『啪啪』聲。一股肅殺不安的氣息籠罩了整個校場,站在校場上的七千多小蒙城城衛軍一個個面色忐忑,心裡沉甸甸的難受。
黑衣黑甲,一應軍械也都塗以黑漆。黑壓壓的一大片人馬站在校場上,沒有一人一騎敢發出半點兒聲音。除開風吹大旗聲,就只有悠長的呼吸聲隱隱可聞。
校場正東方有一座土台,上面放了一張大椅,頂盔束甲腰間佩劍的盧乘風端端正正的坐在大椅上,居高臨下的俯瞰著下方數千軍士。盧乘風面沉如水,目光中很是帶著幾分不善的殺意。
張虎等近百名典軍府親兵一字兒在土台下排開,一個個煞氣騰騰宛如煞神臨凡,正惡狠狠的瞪著前方數丈開外的城衛軍士兵。這些經常在山林中和蠻人廝殺拚命的獵蠻人,手上也不知道出過多少條人命,那殺意一旦放出來,就壓制得面前的城衛軍不敢有絲毫動彈。
勿乞背著雙手,站在盧乘風的身邊,若有所思的望著下方的城衛軍。
以吳望的經驗來看,這些城衛軍士兵的身材倒是高大得很,身上衣甲鮮明,軍械也都是上好的貨色。但是他們骨子裡都少了一點真正軍人應有的精神,就好像發面饅頭一樣,光鮮高大,卻是一揉就縮水,完全和真正的士兵沒什麼關係。
「就這種兵,蠻人攻來的時候,可難受啊!」勿乞嘬了嘬牙花子,搖了搖頭。
盧乘風嘴角扯了扯,輕哼了一聲。他歪著頭斜著眼望著勿乞,帶著點好笑的意味反問道:「勿乞,你還會練兵?」
勿乞很是自然的點了點頭:「若是我不會練兵,天下無人會練兵了!」
盧乘風呆了呆,站在他左手邊的小黑也駭然扭頭看了勿乞一眼。
勿乞不知道,在這個世界,詩書禮節等等,都掌握在世家豪門的手中。而兵法兵書之類,更是只在少數頂尖的世家高層秘密流傳。一個出身草根的平民,他可以武功高強,可以天資聰穎,但是有些知識,絕對不應該是他能掌握的!
兵者,國之大事,精通練兵之法的人,都是一國的勳貴大將。平民出身的將領諸如張虎這種,再厲害也只可能是帶著士卒肉搏衝鋒,要他練兵,要他排兵佈陣,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你會練兵?有時間,和我討論討論?」盧乘風很是懷疑的看著勿乞。
輕歎了一口氣,勿乞點頭道:「好,我心情好的時候,就指點指點你。」
懶得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太多,勿乞低聲建議道:「再熬點時間,現在太陽正毒辣,把下面這群城衛軍都好好的烤烤。哪怕他們事先有了勾結,想要打點別的主意,被太陽烤上一個時辰,保準他們沒力氣搗亂!」
盧乘風咧嘴笑了起來,他偷偷挑出了一根大拇指,很是惡意的讚歎了一聲:「大善!」
於是,勿乞站在那裡一聲不吭,盧乘風坐在大椅上一言不發,小黑、張虎等人更是不可能開口說話。校場上數千城衛軍哪個敢開口發聲?火辣辣的陽光慢慢的傾瀉到了死寂的校場上,熱量慢慢的堆砌了起來,一路緩緩的升高。
從正午時分,一站就站了一個半時辰。
小黑皮膚黝黑,最是吸收熱量,他身上衣甲已經浸滿了汗水。只是他體格超強,精力旺盛,他依舊死死的瞪大雙眼,惡狠狠的瞪著下面的城防軍。
張虎等人也已經熱得不行,但是這些獵蠻人,最弱的都有相當於三十年境的內力修為護身。只要運起內力,他們依舊能提點起精神,還能穩穩的站在原地不動。
盧乘風則是坐在大椅上,體力並沒有多少消耗,也不用說他。
勿乞雙臂水靈脈中,先天真水靈罡滾蕩如潮,一**涼意浸潤週身,身周涼風習習,根本感受不到絲毫的熱量。他就連汗水都沒出一滴,若無其事的背著雙手,微微昂著頭,若有所思的望著天邊一朵白雲。
這個世界天地靈氣充沛,所有人的體格都比地球上的人要好上十倍不止。但是這裡的太陽也是毒辣得厲害,放出的熱量和這裡的靈氣濃度恰恰成正比。下方的數千城衛軍被暴曬了一個半時辰,漸漸的就有人熬不住了。只聽幾聲悶響,幾個身穿魚鱗軟甲的偏將翻著白眼暈倒在地。
盧乘風勃然大怒,他迫不及待的站起身來,指著那幾個暈倒的偏將破口大罵道:「廢物,簡直就是廢物,身為副將,居然熬不住炎熱,在士卒面前當場暈倒,這樣的將領,還有什麼資格帶兵?還有什麼實力帶兵?來啊,摘了他們的頂戴盔甲,除了他們的佩刀兵器,趕出校場,剝了他們的將領身份!」
張虎帶著幾個手下兄弟如狼似虎般撲了上去,將那幾個倒霉的偏將衣甲扒得精光,將他們脫得只剩下一條內褲後,就這麼拖著他們一路走出了校場,將他們丟在了校場外的樹蔭下。幾份盧乘風事先預備的公文也丟在了他們身上,宣佈他們已經被解除了小蒙城的將領官職。
眼看那幾個偏將被扒光了拖走,有幾個偏將當場就大叫了起來。
「典軍大人如此處事,不公!」
這些偏將正要鼓蕩軍心,挑起士卒心中的不滿來威逼盧乘風,勿乞早就跳下了土台,衝到了他們身邊。
「不公?什麼叫做不公?」
勿乞大聲呵斥著,大纏絲手飛拍而出,憑空一個陰寒刺骨的無形漩渦升起,四周空氣被攪得『嗚嗚』怪響,勿乞一把抓過了兩個帶頭鬧事的偏將,一掌按在了他們的丹田上。
陰柔掌力透體而入,這兩個將領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內功修為被勿乞一掌震成粉碎。隨手丟開兩個丹田被毀口吐鮮血的偏將,勿乞又將另外幾個張口大叫的偏將一把抓了過來,依樣畫葫蘆的一掌按在了丹田上。
幾個偏將還沒能帶領麾下的士卒鬧事,就被勿乞毀掉了修為,被打得重傷吐血倒地。
勿乞收手,快速後退了幾步,厲聲高喝道:「妖言惑眾,動搖軍心,按律當斬!小黑,斬了!」
『嘿嘿』一聲怪笑,小黑從土台上大步跳下,他急衝到了那幾個倒地的偏將身邊,猛的拔出了腰佩大刀。四周驚呼聲響起,刀光連閃了幾閃,五個偏將的人頭已經被血泉衝出了數步遠。
校場上殺氣越發濃郁,城衛軍原本整齊的隊列隱隱聳動起來。
盧乘風突然重重的冷哼了一聲,他在高台上厲聲喝道:「爾等意圖何為?造反麼?」
沉甸甸的一頂大帽子扣下來,那些下層士卒紛紛剎住了腳步。剩下的那些偏將、校尉、軍尉不甘心的低聲鼓動身邊的士卒,但是在軍律國法的重壓下,除了少數鐵桿份子,誰敢妄動?
盧乘風冷笑一聲,從身邊錦囊中掏出了大疊公文丟在了地上。
「城衛軍中所有將領,盡數開革。脫下盔甲,留下兵器,滾出校場。有敢犯者,斬!」
有地上鮮血淋淋的人頭做榜樣,再看看彪悍勇猛的張虎等人,在場的城衛軍將領們全傻了眼。
在勿乞的嚴厲呵斥聲中,城衛軍內所有將領被趕出了軍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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