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一具屍體一般,一動不動的盤坐在地,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嘶」的一聲,就好像從無邊的噩夢之中驚醒一般,魏索的身體猛的一震,睜開了雙眼。
「喀喀喀喀…」
睜開雙眼之後,魏索就馬上從地上站了起來,渾身的骨骼都好像重整一般,發出了響聲。
他的運氣還算不錯,這一段時間裡面,沒有任何一人大能追蹤上來,否則他這段時間裡面,神識的損傷已經到極限,療傷時真是連任何還手之力都沒有,隨便來任何一個人,都足以將他滅殺。
但是一站起來,站在這黑漆漆的山窟裡面,魏索的心中,卻是瞬間充斥冰冷的淒苦。
他的神識損傷現在已經恢復了七七八八,但是他明顯感覺到,自己的神識已經如同留下了一些暗疾一般,若是一時再劇烈的鬥法,無法得到一些高階的滋養神識的靈藥,這些自己目前的術法已經無法完全復原的暗疾,就會徹底損傷|精神,使得他的神識出現難以彌補的損傷。
而且他的身邊,現在沒有任何人在,就連這一次療傷,他到底花了多少時日,他都根本不知道。
「嘶!」但是又深深了吸了一口氣之後,他的身上,就又瞬間充斥了和黑菩提天母對敵時的那種森冷至極的氣息。
現在雖然那些大能還沒有追蹤上來,但是之前他逃過來時那些施法,必定會留下些氣息,而且此處距離天穹並不深遠,必須馬上離開,否則以那些大能的能力,恐怕就算不能馬上將他找出,勢力也足以覆蓋這樣的區域,讓他徹底變成網中之魚。
深吸了一口氣,鎮定了一下心神,準備馬上離開之時,魏索先行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上,隨後將身上的這件古銅色法衣脫了下來。
這件得自東荒宗祖師的古銅色法衣接近仙階,防禦威能和不滅淨瓶也已經不分上下了,但是在黑菩提天母的連連重擊之下,卻是已經徹底破損,胸口已經被強行撕扯出了三個大洞,上面的神鳥狀符紋已經沒有了任何的神光。
將這件古銅色法衣脫下之後,魏索又放在眼前翻來翻去看了一下,隨即眼中又流露出一絲失望之意。
東荒宗祖師東如來,至始至終都恐怕是那荒族大能壽元將盡時埋下的一個陷阱,最終東如來又是自己挖出了這個陷阱,跳了進去,發現了真相而隕落在大弒天洞府之中。但不管如何,這名曾經無敵於一時的東荒宗祖師,卻是得到了兩門無上的傳承,其一是洞虛步法,另外一門是如來神芒。
如來神芒的威力,魏索自己已經親身領略過,而且就連那古帝屍都根本無法抵擋四臂荒族大能的這門術法的攻擊。若是有這門術法在身,他就算面對黑菩提天母,也足以有一戰之力了。
這件法衣可以說是東如來的唯一遺物,品階十分不凡,魏索現在的情況,幾乎就相當於一名處身於大江大河,快要淹死的人,勉強抓住了一根浮木,好不容易緩過一口氣,在這種情況之下,他當然有些平時沒有的僥倖或是希冀心理,想著要是東如來將這門強法留在了這法衣上就好了的心態。
但是眼下,除了破開的三個大洞之外,這件他已經查看過的,佈滿神鳥符紋的古法衣上,卻是沒有任何的痕跡,當然沒有如來神芒的任何記載。
眼中閃現出一絲失望之意之後,魏索便隨手準備將這件法衣丟在洞窟一處,畢竟現在連過去了多少時間都不知道,他也無法肯定,對方距離他到底有多遠,或許就連激發一絲真元,打開納寶手鐲和納寶古戒,都會馬上被人感知到。
但就在這一抖手,準備將這件已經徹底損毀的法衣遺棄在此處,先純粹憑肉身力量逃遁的時候,魏索的目光卻是又劇烈的閃動了一下,反而將這件法衣重新抓到了自己的面前。
因為就在這一瞬間,在這件法衣上,他看到了一絲異樣的紋理,和法衣上的神鳥符紋的紋理截然不同!
這一瞬間,魏索的呼吸都徹底停頓了,整個洞窟之中,只有他刻意壓制,已經跳動得極其輕微的心跳聲。
他沒有看錯,這一絲異樣的紋理就在這件法衣的後背處內裡,是一條淡淡的斜線。
這條斜線,像是原本有什麼獨特的顏料,用真元像畫符一樣映上去的,但是因為年代長遠,那不知道什麼顏料或是其它材料已經完全化灰剝落了,而且再加上被魏索的水靈氣息沖刷過,已經沒有任何的痕跡,只是現在這件法衣這一片地方被魏索的鮮血浸透,浸入了內裡,才有一些淡淡的痕跡顯現出來。
沒有任何的猶豫,魏索伸手一劃,在自己的手上又是硬生生的劃開了一條口子,極其小心的將自己的鮮血慢慢的浸入到這一條淡淡痕跡的周圍地方。
很快,這件法衣的整個後背內裡,全部被魏索的鮮血浸透了。
魏索的心跳都似乎完全停頓了,隨著越來越多的淡淡痕跡顯現,一條山脈的圖紋顯現出來。
而且除了這條山脈的圖紋之後,還顯出了四個朦朦朧朧的字跡。
「冥永冰川!」
魏索的雙目在黑暗之中閃著異樣的光彩,這四個字跡,他看得極其的清楚。
冥永冰川,這四個字,是一處地名,而且是他聽說過的,就在位於寂寒大陸大寒宮以南五萬里的一處冰原之中,這是一條幾乎沒有什麼出產的恆凍冰山,而且因為年代極久,風沙都打入冰雪之中,連一層層冰層都是黑灰色的,玄冰都不純淨,所以寂寒大陸很少有修士會到達那裡。
現在這顯現出來的山脈的圖紋,加上這個字跡,使人產生的第一感覺,就是這山脈應該是一份有關這條冰川的地圖。
而且現在最為清晰的是,就在這條山脈的圖紋上,有一個深深的細點,似乎是加重了力量點過,比任何圖紋都清晰。
這個細點,是在這條山脈之中一個山峰的中部,似乎是特意標明了這處地點。
「難道這是東如來隕落之前,特意留下,那處地方之中,就有他的東西遺留?」此刻不可遏制,魏索的腦海之中,完全充斥了這個念頭。
「嘶!」又是深深的深吸了一口氣之後,魏索的心情才重新略微鎮定了下來。
他知道自己必須要做出決斷,如果是能夠得到如來神芒,便能夠反壓黑菩提天母等人一頭,只要不被五六名大能一下圍住,他根本不用懼黑菩提天母等任何人。但是光是這四個字和這一副簡單到了極點的地圖,卻未必有如來神芒,甚至很可能什麼都沒有。
或許只是代表著別的意思,根本就沒有任何東如來遺留的東西。
而且東如來的時代,距離現在已經過去了數千年,誰也不知道,當時的地形地貌和現在相比有沒有什麼變化,如果是其它寶藏,或是他遺留下來的東西,這麼多年,甚至也可能被其他人取走,現在根本沒有遺留。
最為關鍵的是,那冥永冰川位於寂寒大陸南部天穹內裡的荒原之中,他此刻卻是位於偏西北的天穹荒原之外,要趕到那處地方,不知道要跨越多少的距離,還要穿入天穹,在寂寒大陸裡面行走。
返身回寂寒大陸,這無比的凶險。
以現在的情形,恐怕無論是寂寒大陸還是流火大陸,天穹的這些邊界處,都已經拉開了大網。
為了滅殺他,這些宗門,連需要損耗一顆真正星核的大諸天造化瓶這種帝器都出世了,現在被他逃脫出來,恐怕更是不知道動用了多少人力。
是逃往蠻荒荒原的更深處,還是返回寂寒大陸之中?
只是眼神的數個閃爍之間,魏索便已經下了決定,深吸了一口氣,直接抓著這件破洞的法衣,朝著這個深入山體的洞窟外面縱躍了出去。
現在他也已經是徹底的困獸,被逼到了極致,而且就連大弒天洞府都已經探過,連綠袍老頭都不在身邊,已經根本沒有什麼其它機會,只有去這東如來法衣上標注的地方一拼了。
「啪!」「啪!」「啪!」…
魏索一路縱躍,不停的依靠肉身力量飛縱,很快就出了山體,消失在了這片荒古山林之中。
「嗖!」
而就在魏索離開此處不到兩個時辰之後,一道天藍色的華光就已經疾掠而至。
天藍色的華光之中,卻赫然就是聖王宗宗主和那名得了荒族傳承的華衣年輕人。
此刻聖王宗宗主的身邊,卻是懸浮著一片紅色玉石的法鏡,這片紅色玉石的法鏡一接近魏索縱躍出的地方,便馬上浮現出了一層熾烈的黃光,散發熱氣,如同有一股龐大的氣血在上面升騰。
這面看上去外表光滑,沒有任何符文的紅色法鏡,竟似一件能追蹤修士氣血氣息的奇特法器。
「他離開此處應該還不久!」
只是一看到這樣的黃光,聖王宗宗主的眼睛就馬上瞇了起來,射出了寒光,隨即伸手一點,一道明藍色的光焰,射向了天空,在天空形成一條明亮的細線,一時根本不見消散。
一放出這道焰光之後,聖王宗宗主和這名華衣年輕人馬上就朝著魏索逃遁的方位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