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靜初還沒回過神來,薛明霄已經平板地道:……我還要去前面應付賓客……轉身大步走了出去。
屋子裡一下子更加靜寂下來。
青穹和綠媛忙端了水和糕點上前,青穹道:「三奶奶吃些點心墊墊肚子吧,三爺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呢。…,任靜初皺起眉頭。
青穹和綠媛互相看了看,索性屋子裡沒有旁人,青穹試探著問,「三奶奶怎麼了?是不是頭上的彩冠太重了?三奶奶忍一忍,要等到三爺回來親手取下來才算全了禮節……
任靜初眼前仍舊是薛明霄苦著臉的模樣,不知怎麼的突然如坐針氈起來。
正思量著,薛明靂屋子裡的丫頭來見禮。
一個叫玉桂一個叫雪痕都是二等的丫頭。
青穹在旁邊問道:「常在三爺身邊服侍的大丫鬟呢?…」
那玉桂恭謹地回。「蝶飛和蝶蘭都病了不能過來伺候……
任靜初驚異地揚起眉毛,兩個大丫頭,怎麼會突然都病了。
玉桂和雪痕兩咋I回完話就退下去。
任靜初枯坐了一會兒。眼睛不時地掃向門口,從開始的緊張到後面的失落……昨晚薛明靂就遲遲不開門,今日進府之後又是這種情形,她在家裡何曾受過這種委屈?要不是薛家幾次上門求親,她也不會嫁過來。母親還說,薛家能這樣,將來她過門之後定不會吃虧,就算聽起來身份不如武穆侯夫人,實際上不管是娘家沒落的薛大奶奶錢氏,還是庶女身份的武穆侯夫人陶容華,都和她沒法相提並論。父親還向祖母保證,她嫁來薛家是怎麼都不會受委屈的。
之前說的和現在完全不一樣。就連薛明宿身邊的大丫鬟也敢不來服侍。薛明靂見到她又是那副愁眉苦臉」不情願的模樣。
既然不高興為什麼要娶她回來?她寧願做一輩子四小姐也不願意就這樣嫁人。這樣想著那種失落和羞怯不安漸漸變成了怒氣和焦躁再想想自己在金華府時,祖母百般疼愛,身邊哪個不敬著地……,她對薛家一讓再讓,就為了換得這種結果?
看著三奶奶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青穹忙上前道:「我去看看三爺說不定這就回來了。」
任靜初一眼看向青穹,「你走了,我這裡怎麼辦?這屋子裡的下人怎麼這樣少?一個個都去哪裡了?快讓人將頭面給我解下來,我要換衣服。…」
「聽說紅英被人帶走了。」,薛二太太離席漱了嘴,叫來任媽媽說紅英的事。
看來明靂的親事一過,老夫人就要將紅英送她屋裡了,「沒有那麼容易的事。光她陶容華一句話,就做了好人?我怎麼知道那紅英就是個清白的。」
任媽媽一時語塞「這恐怕不好說……畢竟每個丫頭都記在冊的,侯爺那邊規矩比誰都大,內室裡不准人值夜…………
薛二太太恨得咬牙切齒,「那也不行。陶家出來的人都是什麼貨色?我信不過。」
可是這話怎麼敢在老夫人面前提。陶家出來的人……含沙射影的說少夫人」少夫人又懷著身孕,不清白這話說出去可怎麼得了。
「太太……任媽媽上前勸道,「還是暫忍下這口氣看看再說……」
薛明靂從宴席上下來,剛走進院子,等在旁邊的玉桂已經上前道:「三爺回來的正好,快進去吧,三奶奶等得極了正吩咐人給她換衣服呢。…」
薛明靂聽了這話皺起了眉頭。剛走幾步到了窗下,就聽裡面的丫鬟道:「三奶奶說了,帳子、褥子都要換娘家拿來的睡不慣這個料子。可是這種喜慶的顏色哪裡去找呢……,旁邊的青穹道:「我想起來了,先嫁妝進府的那些個箱籠裡,有一隻滿滿的放著錦被等物,至於幔帳也有大紅的細沙」是老夫人特意讓人從金華府帶來的,不如就換上那個三奶奶看著定然順眼了。…」
那丫鬟道:「只是不知道放去了哪裡,恐怕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了。」。
青穹道:「無論如何也要找出來。」
玉桂上前打簾青穹等人看到薛明靂,忙上前行禮。
薛明靂走進內室只見任四小姐陰沉著臉坐在炕上,皺起眉毛一臉的輕視和鄙夷,正讓人換屋裡的東西,「將我那海棠huā的腳踏也拿來。」。
任家不止金華府才名的富庶,在京城裡也是數一數二的,任四小姐常用的物件兒足足抬了一整日才全都抬進府裡,將他成親用的小院塞的滿滿的,在外面身邊人都說他好福氣,他卻知道別人是怎麼看他的。
這樣的人進了府果然百般挑剔,屋子裡的東西她都看不入眼,嫌這嫌那,驕橫跋扈,無論他身邊的哪個丫鬟都比她不止鋒了百倍。
聽得房裡的丫鬟道:「三爺回來了。」。
任靜初抬起頭望過去,只看到薛明靂轉身搖搖晃晃出了門。
屋子裡的眾人都怔愣了,等到薛明靂出了門,青穹才想起來。「三爺這是要去哪裡?…」
蝶飛、蝶蘭兩個不在屋子裡「玉桂、雪痕也是沒主意的,任靜初身邊的陪嫁丫頭更不敢貿然上前去問。
喜娘已經將小宴席擺了上來,另端了兩碗紅棗蓮子羹,聽說三爺回來又出去了,不由地急道:「這是怎麼回事?快讓人跟去問問,別是多喝兩杯糊塗了……
容華吩咐春堯」「讓下面的人早些歇著,等到侯爺回來便將南院的門栓了……」
春堯應了。
容華道:「若是前面來人讓我過去,就說我已經休息了……」不管是薛二太太還是錢氏面子上的事都會周全。
果然不一會兒杜鵑就來請,春堯笑著將容華交代的話說了,「這幾日都歇的早些。」
杜鵑便道:「二太太說。喜氣是一定要沾的,讓我送些喜餅過來。…」
春堯笑著接了。
杜鵑邊將手裡的喜餅遞過去「邊伸頭向院子裡望了望,笑著道:,「那姐姐忙著,我先回去了……,春堯將喜餅放在桌子上,上前低聲在容華耳邊道:「看樣子二太太是知道紅英的事了。…」
容華點點頭,意料之中的事。
現在紅英已經不在她院子裡「這些事都和她無關。
容華剛翻了兩頁書,聽外面道:「侯爺回來了。」,薛明睿進屋看看容華,先去了套間裡換了件湛藍色的袍子這才出來。
看到容華的半扇裙子落在毯子外,薛明睿上前將毯子重新蓋好,「晚上天氣涼,你的腿受過傷,要注意些……
錦秀進來奉茶」見到鼻明睿和容華坐在一起說話,不由拖抿起嘴笑著下去。
「晚上吃了什麼?……
她沒什麼胃口只是胡亂吃了些,現在讓她說,一時之間還真的說不上來。
「我也餓了,再陪著我吃一些……
容華一怔抬起頭來,「侯爺在前面沒吃?…」
薛明睿道:「只應付著喝了些酒。…」
她也沒聞到薛明睿身上有酒氣,想必是沒喝多少,她最近就是怕聞到那些奇奇怪怪的味道,屋子裡的丫頭都很在意。薛明睿定是怕身上才味道讓她聞了不舒服,這才一進門就去換了衣服。
容華看著薛明睿吩咐丫鬟布菜上來,不自覺拖笑了。薛明睿一定是早就知會好的,不然下面也不會這麼快就擺了糕點,看責薛明睿輕手輕腳拖拿了酥皮糕過來,文武雙全的薛侯爺還真的不善此道。
白瓷菊huā碟上的酥皮糕,吃到嘴裡無比的香甜。
蝶飛、蝶蘭正在屋子裡養傷,內室的門被人一腳踹開,兩個人皆是一驚,轉頭一看才知道是薛明靂。
蝶飛忙放下手裡的東西道:「三爺怎麼到這裡來了?…」
蝶蘭也皺起眉頭。
薛明靂一言不發,看到旁邊有空床,二話不說一頭紮在上面。
蝶飛這下更慌了神,「三爺,您這是……怎麼不回去?三奶奶……」
薛明靂道:「你們是不是也覺得我請了個金山回來,就要供著她?既然她嫌棄屋子裡的東西都不好,我也就不過去礙眼,倒讓她從頭到腳換個乾淨……」說著翻個身轉過臉去。
蝶飛上前道:「三爺,這可使不得,到了吉時不如洞房那怎麼得了……
蝶蘭也從炕上撐起身子。尖聲道:「三爺是在這裡圖乾淨,讓人知道又要連累我們,指不定又要說我們什麼。我和姐姐如今已經是這個樣子,三爺就行行好放過我們……,薛明靂聽得這話身子微動,卻還是沒有起來。
蝶蘭道:「三爺整日裡待我們是好,按理說我和姐姐就算做牛做馬也值得,我是死也不怕的,只是才些話我不得不和三爺說,三爺既已經答應這門親事,就不可能再反悔,這樣不但害了自己也害了別人。我和姐姐不消說了,那個人日後要怎麼辦?…」
「三爺事事依著太太的意思辦事,那個人都不一定能有一線生機,若是逆著」三爺就再也別想見到她了……,薛明靂頓時像被針狠狠地刺了一下。
蝶飛不停地向蝶蘭使眼色,蝶蘭只當沒看見,「會有什麼後果,三爺應該比我們更清楚,不用我再費口舌。」。
薛明靂哆嗦起來,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從床上一躍而起,「你不用拿話來擠兌我,這一次就算拼了性命我也要保她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