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難從命 再入深府 第二百八十三章 絕路(下)
    馮立昌家的將止血yao拿了過來,錦秀忙去化開給薛亦娟喝下去。

    馮立昌家的道:「外面還luan的很,剛才奴婢遇到世子爺,世子爺還說不讓出府呢。」

    安親王世子這樣說,府外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情形。

    容華道:「有老夫人的消息沒有?」,馮立昌家的還沒說話,徐大過來回話道:「南院的主子已經出府了,少夫人放心吧。」

    容華鬆口氣。這樣就好,府裡有安親王世子在,安親王爺總要有些顧慮。安親王爺這步棋走到這裡,安親王世子也再顧不得其他,只能擺明自己的立場,在皇上面前才有說話的權利。薛明睿說的對,安親王世子難得的聰明。

    薛亦娟的血漸漸止住了,只是冷汗仍舊不斷,神智時而清楚時而mi糊。馮立昌家的又帶人去將益血的yao找出來煎熬,yao剛下進鍋子,就看一個xiǎo廝急急忙忙來找人。

    院子裡的婆子上前問了,那xiǎo廝只是急著哭並不說話,婆子進屋想容華稟告,容華這才吩咐chūn堯,「你去問問看。」

    chūn堯忙放下手裡的東西出了men,不一會兒chūn堯蒼白著臉回來走到容華身邊低聲道:「大姑爺受了傷走不了了,請少夫人過去瞧瞧。」

    容華不由地攥緊了手帕。chūn堯嘴裡的大姑爺說的是趙宣桓,想著目光不由地向趙宣桓剛才站立的地方望去。

    府裡仍舊luan著,下人來不及沖洗地上。

    現在看過去,有暗紅se的血跡落在那裡。

    趙宣桓是剛才就受了傷?趙宣桓不像薛明睿練就了文武雙全,就算提著劍也並不擅用,安親王爺手底下的人總有人識得安親王世子,一喊之下眾人就都會躲避,趙宣桓不同,認識他的人應當不多,刀劍無眼,一不xiǎo心就會……」,「有沒有說傷的怎麼樣?」

    chūn堯點點頭,「傷的重,現在就在xiǎo院的假山石後動彈不得。」

    xiǎo院的假山石後?出了這個院子,在長廊下有個壽山石的缺口,從那裡穿過去也就走了。

    容華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瞟向地上的血跡。心裡一的……她沒有本事在任何時候都不為所動。

    容華看向chūn堯,「將那xiǎo廝叫去外面的廂房,我有話問他。

    chūn堯應了出去,容華看向薛亦雙,「我出去一下馬上就回來,你先照顧九妹妹。」

    薛亦雙點了點頭。

    容華快步走進廂房」趙宣桓身邊的xiǎo廝忙跪上前,「少夫人,您去看看我家大爺吧!大爺受了傷血流不止。」那xiǎo廝說著哭了起來,「大爺聽說侯府外面圍了人,就帶了家人過來」就是來給侯府解圍,可不曾想就受了傷,xiǎo的之前也沒發好……」

    趙宣桓站在她眼前的時候,她也沒有注意,而是躲開他的目光。趙宣桓出去之後她也沒往地上看……要不是趙宣桓和安親王世子進府解圍,她恐怕早已經血濺三尺。

    趙宣桓若是因她而死,她心裡的包袱就真的再也放不下,現在她已經沒有時間顧慮太多,容華看向錦秀,「,去拿止血的yao,我們去看看大姐夫。」

    少夫人的決定是經過思慮的。錦秀點頭,忙去拿yao。

    一路上仍舊耳聞呼喊的聲音,卻沒有遇到一個官兵和驅趕官兵的家人。

    容華轉到假山石後,燈光一照果然看到有人半躺在那裡。

    聽到腳步聲那人抬起頭,迎著光看清楚了來人,嘴chun揚起lu出一個笑容。

    錦秀放下yao和幫卜廝暫時退到一旁。

    趙宣桓一雙眼睛如同璀璨的星辰,一眨不眨地注視著容華,生怕錯過容華每一個xiǎoxiǎo的動作,待到容華蹲下身來提起燈去瞧他的傷口,趙宣桓這才開口,「我想了」只要你來了,你就是她。」

    容華的手微微一抖。

    趙宣桓伸出手來又放下,臉上的笑容更深了些,「我自認為走瞭解你的。不管你多麼聰明,遇事多麼冷靜,卻骨子裡總有些任xing。是別人難及的隨xing和灑脫,不刻板又不做作,心思靈巧讓人捉mō不透。」

    趙宣桓微微一頓,「你就不怕我將你騙來給那些官兵?」

    容華抬起眼睛來。

    相隔了一世之後,這是第一次這樣認真地與他對視。這樣近的距離將他臉上的表情看的分明。他笑起來仍舊儒雅,在眼角彎起一個清秀的弧度,面目清朗,嘴角上掛著抹溫存,就像許多年前他向她悄悄笑時一樣。

    她沒有想過趙宣桓會騙他,因為她也同樣瞭解趙宣桓。趙宣桓雖然有時xing格懦弱,卻永遠不會變成手段卑劣的xiǎo人。

    她不說話,只是目光一閃,卻足以讓他笑了。雖然只是給他一個眼神,他就已經看清楚,她在他心中佔據的是旁人永遠無法替代。這些年沒有她的日子,真像是一場夢一樣,現在夢醒了才知道那些都是泡影,他不過是個看不透的癡人,妄自掙扎卻不明白自己早已經被束縛在那網中,難以逃脫。

    趙宣桓穿著深se的長袍,不仔細看根本看不清楚上面的血跡,容華看了好半天,才瞧見趙宣桓腰間不停向外湧的鮮血。

    和薛亦娟的不同,趙宣桓腰間的傷口更深,就算撤上yao粉也會被血衝開。

    容華低下頭來,在地上找到布條,看到那流個不停的鮮血,腦子裡已經想不到其他,只一心想拿起布條來給趙宣桓包紮。

    容華要喊錦秀來幫忙,趙宣椏卻搖搖頭,「就說兩句話好不好9」

    容華的手一頓,抬起頭。

    趙宣桓似是要將這些年存下來的笑容都掛在臉上,目光朦朧柔和,「以前我曾想,出生在那樣的家裡,總比大部分人要強些,將來會有一個好的前程,也會有一個相濡以沫的妻子在身邊,總覺得這一切就是順理成章,想做到並不會有多難。」說著收起了笑容」看了容華半天才又笑起來,「現在才知道,是我想的太簡單。如果一切能再重來,我寧願和你一起死在那個晚上。」他微微側頭,「可是老天不給人反悔的機會。」

    容華的指尖不由地攣縮起來。

    「人總是要在犯過錯之後,才知道什麼是正確的。榮華,如果我悔改了,你還願意再跟我相遇嗎?」

    一滴眼淚落在她的手背上。她本來鐵了心腸要去忘記從前,可真正到了這時候她才知道,有些事是不可能一下子就抹掉。她雖然怨他懦弱怨他對一切毫無察覺,可是他一直記得她,記得無為居,甚至於查她的死因,想要迎娶她的牌位。她不想記得以前的事,是因為那些事對她來說已經於事無補,畢竟走過去的事,論感情她不可能和淑華共shi一夫,論現在的情形,她已經決定了要重新開始,就要向前看不應該和過去再有羈絆。

    「我是做錯了事對不對?」他的聲音輕輕的,笑容也是靜悄悄,生怕嚇走了她,「我不該那麼輕易答應娶淑華,我不該盲目地屈從於父母,至少不應該在你剛剛沒了的那年……」說著趙宣桓喘了幾口氣,「人就是這樣,當時不明白,非要等到失去了之後才能知道它的價值,我本來以為我心如死灰娶誰都一樣,不過是應付父母,做到兒子該做的,直到成親之後才知道原來那麼難。」

    xiǎoxiǎo的布條根本堵不住傷口,容華不想再耽擱,叫了趙宣桓的xiǎo廝和錦秀過來,幾個人七手八腳地將傷口纏上,容華又拿了yao給趙宣桓,「快把yao吃了」,然後看向錦秀」「怎麼想辦法也要請郎中過來。」

    薛亦娟和趙宣桓的傷都不能再等了。

    趙宣桓笑著看容華忙碌。她成了陶八xiǎo姐之後,第一次為他忙碌,可惜了,這時候她已經是武穆侯夾人,他甚至不能伸出手來碰碰她,好知道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這樣也好……………

    不知道什麼時候樹葉飄落在他眉膀上,只有一丁點的重量卻像要將他壓垮一般。

    這樣也好。如果是假的,他就不要醒過來了。不用再去想父母、家族、身份,只有他的一個人一顆心在這裡,心無旁鶩只想著只看著她一個。

    容華吞嚥了一口,只覺得嗓子裡異常的苦澀。她全身心都曾繫在趙宣桓身上,如果誰也不知道死後這世間會變成什麼樣子,那麼他們這段短暫的相遇相知就應該是永恆的了吧!至少她是這樣想,她死之後趙宣桓能為她悲傷為她難過就已經足夠了。

    可是老天讓她重生了一次。讓她看清楚,她死之後陶家越來越風光,趙宣桓很快迎娶了大姐淑華,他們那段感情就像是從來不曾存在過一樣。那份愛一下子就變成了恨。所以她回到陶家之後,有意要讓趙宣桓想起她,有意要看這個薄情郎的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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