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就是立場上撇清關係可以用很多辦法,不必要薛家出面澄清。只要讓安親王世子不要感謝薛家而是感謝駙馬府的人也就行了,這樣亦雙的立場不過就是個旁觀者。安親王爺和王妃想拉薛家下水,世子那麼聰明應該不會認同安親王爺的做法」否則這次也就不會用落水來避開。
相比亦雙的事,瑤華就沒有那麼容易脫身。
「你父親跟我說想要丁憂在家,問我這樣做行不行。」
為祖母守孝三年。陶正安真是個聰明人,無論面對什麼情況都能想到對他有利的一面,為母親守孝丁憂和辭官有異曲同工之妙,同樣是暫時離開躲避,等到風聲過去,主動辭官的不好再入仕,丁憂在家的只要受滿三年就可以順理成章地回來做官。
容華臉上浮起一絲的譏誚,陶正安想的太容易了些,「父親是族裡的宗長又是長子應該丁憂三年為祖母守孝。」
她的聲音雖然沒有太大的起伏,只要仔細去聽還是能聽出差別來,之前說起陶老太太聲音裡滿是悲傷,現在提到陶正安卻是冷淡。
和之前一樣,只要說到陶正安和大太太,就能感覺到她情緒的起伏。
是因為這些年在外府生活的艱難所以心生怨恨?
她是那樣的堅強和沉靜,絕不會因為這樣簡單的原因就對親生父親有這樣深的怨懟。
一定還有其他的原因,她隱藏在內心深處不準備向他提起,只是自己默默承受。
至少現在她還不會對他說起,或許有一天她會將心裡的秘密說給他聽,他有耐心等到那一天,薛明睿伸手將容華抱緊。
顧瑛的案子不是沒法子保下陶正安。只要容華想要陶正安沒事,他就能做到。這些事對於他來講並不算難只是她流露出的恨意已經讓他在陶正安面前拒絕。
拒絕給予陶正安任何幫助。
只是她的權利,他可以不問任何原因地尊重她的選擇。
薛明睿輕聲道:「祖母過了頭七,我就帶著弘哥去沈老將軍府上。」
他的聲音柔和」修長的手指輕拍她的肩膀,是在安慰她。
容華微微頜首閉上眼睛。
乍闔上眼簾立即感覺到眼睛乾澀地刺痛,刺痛過後整個人卻放鬆下來,容華側過身縮在薛明睿懷裡。
閉上眼睛,她整個腦海裡[文字諾秋想到的都是有關祖母的事,精神像繃緊的琴弦,好半天也睡不著覺。薛明睿似是知道她不能放鬆下來」手指不停地輕拍著她的肩膀,她的呼吸慢慢地跟著他的頻率變得輕緩綿長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睡著了。
朦朧中又回到了那個夜晚,大太太怒氣沖沖地帶著人闖進來,每次在夢到這裡,她心底都自然而然浮起一種難以抑制的痛苦。這一次不知道怎麼的那些苦痛一下子煙消雲散。那讓她回憶過幾百遍的情景頓時變了,她不再被人壓跪在冰冷的地上,而是端坐在椅子上看著大太太,那個趾高氣昂的大太太不知怎麼的一下子頑敗下來,眼睛中也再沒有了凶狠在陳媽媽的攙扶下哆嗦著走到她身邊,伏下身來苦苦地哀求。
人生重新來過,她再也不會重蹈覆轍,無助地慘死在那個夜晚。
第二天容華的眼睛還是腫起來。
春堯帶了丫鬟進來服侍,容華剛換好了衣服錦秀進來道:「御醫來了。」
御醫?
春堯解釋道:「侯爺臨走之前讓人去叫了御醫。侯爺說」少夫人悲痛過度難免傷神,讓御醫看看才好。」
哪裡用得著這樣興師動眾。錦秀拿了配飾給容華戴了換掉之前的紅色結子改用淡藍色,衣裙也是一體素淡。
容華吩咐錦秀」「五小姐的事你還要跑一趟。」錦秀點頭,「昨天聽說安親王郡主身邊的婆子要去脂粉鋪,一會兒我讓田婆子過去瞧瞧。
容華剛要囑咐,錦秀笑道:「我就說少夫人挑選給莊靜公主的謝禮。」
點到為止,還不會落人口實錦秀辦事是越來越老練了。
容華點點頭,微微一笑道:「你去辦吧!」錦秀應了平去。
容華吃過早飯御醫請了脈開好了藥方,馮立昌家的進屋來道:「陶家那邊已經亂成一團族裡的人一早就過去了,正責問大老爺和大太太呢。」
老太太去世之後,陶正安就應該嘗到沒有人在族裡給他撐腰的滋味,更何況老太太臨終之前還留下那樣的話,陶正安夫婦在陶氏一族裡是徹底完了。
馮立昌家的道:「族裡人逼著大老爺讓出宗長的位置。」
昨晚二老太太、三老太太和幾位叔公已經有了這種意思,只是礙干老大太剛沒了不好當時就提出來。
果然今天一早就找上了門。
容華道:「我父親怎麼說?」
馮立昌家的低聲道:「大老爺在長輩面前也不敢多說話,只是請了七叔公過去幫忙。七叔公的意思是,大老爺這些年也沒少為族裡的事盡心,這個宗長還算當的妥當。」,「幾位叔公就說,大老爺沒有孝順嫡母,才讓嫡母含恨而終,不孝是十惡之首,這樣的人做了宗長豈不丟陶氏一族的臉面。」
老太太早就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找了族裡的人作證就是要陶正安交出宗長的位置,這樣陶正安事發才不至於讓陶家臉面上太難看。
陶正安絕不會乖乖地交出手裡的權利,畢竟作為一族宗長在族裡還能呼風喚雨,族裡的產業許多還握在他手裡,無論是利益還是權利他都捨不得。
馮立昌家的側頭看看容華。在陶家這麼多年,她都沒看出大老爺是這樣的人,關鍵時刻可以捨棄身邊的任何人來保全自己,「七叔公就說,大老爺在老太太面前沒少盡了孝道,男主外女主內若是沒有服侍好老太太,那應該是大太太的錯。」
容華冷笑一聲,陶正安果然又故技重施。之肅殺女,現在要休妻不成?
「七叔公說,大太太沒有做到媳婦的本分,不配再做陶家的媳婦,大老爺應該休妻。」
幾年前在害死她的那個深夜,大太太一定為大老爺的決定感到欣喜,終於能順理成章地除掉眼中釘,那小小的庶女不聲不響地死在她的手下。
她是最後的勝利者,投其所好把握住了丈夫,掌控了整個陶家。
可是她沒想到,與虎謀皮最終是什麼下場。
她眼睜睜地看著陶正安走到今天」最後也要承擔這今後果。這一次她再也笑不起來,再也不能笑話別人的下場,這一次終於輪到了她。
人最愚蠢的是不能自省。
明明站在懸崖邊,卻還笑別人掉下懸崖的慘狀。
真是天理昭昭,報應不爽。
馮立昌家的接著道:「族裡人還說二小姐夫德該怎麼辦?問大老爺的意見。」
「大老爺辯解說,這件事本和二小姐無關。」
陶正安現在還不能棄掉[文字諾秋瑤華這顆棋子,他還要靠著常寧伯府擺平顧瑛的事。
「族裡人說,能讓老太太說著那樣的話,定然有地方做的不得當,再說親族裡無犯法之男,更無再嫁之女,二小姐一女二許又如何解釋?族裡也不是沒有前例,只要許出去的女兒就算沒有過門也不能再談婚事,族裡又不是沒有家庵可去,卻為什麼不經族裡的長輩,就再談婚嫁。這樣做豈不是要白白連累族裡好女兒的清白。」
任瑤華再怎麼算計還是和陶正安、大太太一樣成了眾矢之的。
陶正安該怎麼選?大太太好說,不過是一紙休書,瑤華這邊是要抱一線希望,還是解決眼前的責難?
容華淡淡地道:「七叔公怎麼說?」
馮立昌家的道:「這下子七叔公也沒話說了,讓大老爺將二小姐叫回來問清楚。族裡其他長輩的意見是,這種事也不必再問了」老太太說的再清楚不過,既然老太太說了,二小姐嫁出去之後再也不要回陶家,就按老太太的遺言辦,以後二小姐再也不要登娘家大門。」
瑤華一定沒想到,她處心積慮嫁去常寧伯府,卻換來今天的局面。
失去名聲的媳婦,在夫家又會被多重視?弄不好就是下堂婦,再說瑤華和世子還沒有圓房,這門親事可以說做成,也可以說沒做成,常寧伯府萬一退婚,娘家這邊已經拒絕瑤華再登門,瑤華要去哪裡?
老太太去世之後,瑤華再沒有了退路,只要常寧伯府容不下她,她就只有死路一條。
馮立昌家的頓了頓又道:「說不定一會兒大老爺和大太太會打發人來叫少夫人回去,好讓少夫人在族里長輩面前說些好話。」,陶正安的算盤是打錯了。再怎麼樣她都不會替他說半句好話。陶正安若是知道她就是那個死去的陶榮華,一定不會將最後的希望放在她身上。
「二小姐知道悄息子嗎?」
馮立昌家的道:「我瞧見二小姐的陪房回去打聽消息,二小姐現在應該已經知道了。」
容華微微一笑,這樣再好不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