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那麼湊巧,兩個丫鬟同時表明心跡,一定是有人說了什麼。
容華回到房裡,如萱這一鬧府裡頓時都傳開了,錦秀、木槿兩個丫頭看到容華回來,小心翼翼地琢磨春堯的臉色,看到春堯點點頭,兩個丫頭都鬆了口氣。
真是讓人擔心,畢竟如萱是怎麼救的薛夫人,她們幾個都是清楚的。看樣子在少夫人沒嫁過來之間,夫人和如萱之間就有了默契。
錦秀端茶給容華喝了,木槿打發下丫鬟都下去,又捎了杯茶給春堯。
容華和平常沒什麼兩樣,春堯倒是鬆了好大一口氣,一下子將茶喝了見底。
錦秀看了春堯一眼,她們這些人當中春堯是遇事最冷靜的,現在都是這個樣子,可想而知剛才有多麼凶險。
春堯喝完茶就自然而然地退下去打聽消息。
容華放下茶碗微微一笑,她這個嫁入薛家的新婦,不但清理了薛明睿身邊的大丫鬟,還拒絕了薛夫人送進來的大丫鬟。
她的名聲恐怕很快就要傳開了。
這樣厲害的正妻,也好讓那些一心惦記她屋裡位置的人打消這個念想容華向屋子裡看了一眼,紅英、紅玉、紅梢都不在。
錦秀上前道:「剛才雁翎還打聽消息,不知道我們院子裡還會不會新來大丫鬟。」
這不稀奇,她信賴的大丫鬟就只有春堯、錦秀,木槿雖然領的是一等丫鬟的月錢,和春堯、錦秀還有些區別,雁翎從她來的第一天起就想要在她面前立功,看中的是一等丫鬟的位置。
這倒沒關係,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這種想法都是正常的。
容華正要去看會兒書」薛亦雙和薛亦宛兩個人一起進了屋。
兩個小丫頭邊向她行禮邊看她的臉色,薛亦宛看看薛亦雙」先將薛亦雙推了上前,薛亦雙有些心虛,「嫂子,我和亦宛一起寫了兩首詩拿來給你看看。」
容華將薛亦雙手裡的紙條接過去,果然有兩首十分工整的詠蓮,不過從墨跡上看應該不是今天新作的。
兩個丫頭互相看看然後圍著她讀起詩來,薛亦宛擠擠眼睛薛亦雙就說上兩句,薛亦雙半天沒說話,薛亦宛就咬咬嘴唇,動動手指,薛亦雙又說兩句。
容華不禁失笑,「說吧,你們兩個到底在搞什麼鬼。
薛亦雙頓時紅了臉。
薛亦宛目光閃爍」半晌才道:「亦雙怕嫂子心情不好,特意拉我過來看,誰知道到了這裡她又不肯說話,我們倆說好的我使眼色她就說話,誰知道我擠了半天眼睛她就說一句,說著苦笑道,「這下好了都被嫂子發現了。」
薛亦雙不好意思地笑,又抬起頭看了容華幾眼」生怕自己做的不好似得。
薛亦雙是聽說了什麼,怕她心情不好才來跟她說話的,容華抿嘴一笑,「難得你們倆過來,讓小廚房做些你們愛吃的點心,我們無論是看書還是寫字帖,好熱鬧熱鬧。」
薛亦雙聽出容華的意思,自然開心,薛亦宛尤其喜歡春堯做的點心,不過轉念一想,忙道:「不過五姐要先將之前說好的綵頭輸給我才行。」
容華看看薛亦雙,「什麼綵頭?」
薛亦宛道:「我說了」五姐心裡想什麼,嫂子必定一眼就能看出來,果然被看穿了不是?五姐先前說好的,要輸給我一隻豬頭。」
薛亦雙臉一紅,「我拿我的月錢讓丫鬟出去買個豬頭吩咐小廚房烀了給你吃就走了。」
薛亦宛笑著往容華身後躲,「我哪裡能吃得下一隻豬頭,我的意思是要五姐畫個豬頭貼在身上好讓我笑一笑。」
薛亦雙知道被捉弄,頓時一怔,又跺跺腳,「你就變著法想這些壞點子欺負人。」
薛亦宛道:「哪裡是我想的,剛才碰見了七弟,七弟說新請的西席說的,若是誰背不出書來,就畫個豬頭貼在臉上,我就順便借用了一下,卻也不是讓五姐貼在臉上呢!」
容華聽得這話也不由地笑起來,今天是弘哥和薛明哲第一天見西席,沒想到這個先生倒是特別,竟然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容華問道:「明哲幹什麼去了?」
薛亦宛道:「說是去更衣,其實讓小廝拿了書本,正看呢。」
看來弘哥也少不了要被先生罰了,這個西席果然比左翼宗學的博士要靈活多了,弘哥和薛明哲都是好面子的,誰也不肯輕易就出醜。
薛亦雙寫完字帖去淨手,容華問起薛亦宛,「四叔父怎麼樣了?」
薛亦宛道:「好多了,多虧讓郎中看得及時。」說著對容華福了個身,「我還沒好好謝嫂子。」
容華笑道:「我們都是一家人,有些事我也希望能幫上忙。」
薛亦雙回來,幾個人又在一起說了會兒話,到中午才各自分開。
容華在薛夫人屋子裡吃過飯,回到房裡休息。
春堯侍候容華躺下,低聲道:「奴婢去問了,似是幾個丫頭多嘴多舌地說了一番,前因是聽說大奶奶房裡的瓏真要抬姨娘了。」
薛明柏要納妾了?
春堯道:「大奶奶那邊似是沒有說什麼就答應了,下面的人都說大奶奶脾氣好。」
這樣比較之下,她就成了惡人。
錢氏從來都是膽小的樣子,做不了薛明柏和二太太的主。她卻駁了薛夫人的意思。
要將通房丫鬟抬成姨娘,消息怎麼會現在放出來?二老爺還在刑部大獄,二房上下應該是為這件事焦心才對。
她剛接了老夫人給的差事,從家生子中選人進府,立即就有了這樣的事,她現在這樣做薛夫人會不會覺得她仗著有老夫人就…………
好就好在景月是個聰明的丫頭,自願留在老夫人身邊。否則景月從老夫人那裡回來接著做大丫鬟,她卻不肯接納如萱,就算之前她和薛夫人有情分來」也恐怕會被人利用。
到底是誰?誰有這樣的心思,在關鍵時刻這樣輕易地推波助瀾。
「大奶奶屋裡的人沒有去過夫人那裡嗎?」
春堯搖搖頭」「沒聽婆子說起。」
不止是這一件事了,還有上次陳家人上門那次,薛明英幾個人怎麼出去的,府前又是誰掛的紅燈籠。雖然應該是工部的人想要阻擾薛明睿炸堤使出的手段,可是薛明英*個人以也太好騙了。
容華正想著」錦秀進來道:「二爺來了。」
弘哥來了,容華笑笑,「快讓他進來。」
弘哥高高興興地進了屋子,見到容華面前有茶水不管不顧就喝了一通。
容華笑道:「慢點,慢點,在薛家上學還短了你的茶不成?怎麼渴成這樣?」
說起上學,弘哥興致勃勃,「先生說了,念好了書要教我們騎射呢!」
她倒沒聽薛明睿說過,這個先生還能文善武。
乒哥似是對這個西席十分的滿意,「這位先生可厲害了,比左翼宗學裡面的博士不知道強了幾百倍,姐夫能找到這樣的先生,真是不容易。」
容華笑了,她和薛明睿未定親之前弘哥還羨慕過薛明睿,她和薛明睿成親之後」弘哥倒是和薛明睿疏遠了一些。這樣的變化她能理解,弘哥走過於擔憂她,怕她嫁過來受委屈,薛明睿在外面又從來沒有好臉色的,會讓人多少生出些懼意。
弘哥央求道:「姐,你讓姐夾和先生說說,早些教我們騎射好了」其他的功課我們也不會落下的。」
容華看著弘哥的模樣,微微笑道:「一會兒你姐夫就會回來,你去跟他說。」
弘哥撇了撇嘴,「我們說又不頂用,能說動姐夫的只有姐。」
什麼時候變成了這種腔調。
容華抬起頭來」門口的木槿故意向外瞧了瞧。
容華看看弘哥的眼睛也不時地向外瞟。
容華抿起悄唇,「七弟在外面嗎?快進來吧。」
門外這才咳嗽了一聲,木槿去撩簾子,薛明哲慢吞吞地進了屋。
薛明哲看了弘哥一眼,弘哥努努嘴,薛明哲這才也說:「二嫂就幫幫忙。」
容華笑著讓木槿倒了兩杯茶來,「哪裡有那麼容易,要準備好適合你們的馬匹,弓箭等一應事物,你們倆好好去和侯爺說說。」
薛明哲還是有些懼怕他那個板著臉的二哥,弘哥更別提,兩個人都是僵起了臉。
容華道:「還是侯爺給你們找的西席,今天又是第一天上學,你們本來也該向侯爺說說。」
薛明哲和弘哥兩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一起點點頭。
容華又笑,「若是侯爺不答應,我再替你們問問。」
兩個人聽得這話頓時又高興起來。
送走了薛明哲,容華和弘哥在屋子裡說話。
弘哥低聲道:「聽說李貴人懷孕了,舅舅、舅母經常來家裡和大太太說話,昨天我聽到大太太說,等到貴人晉陞成為妃,家裡要準備東西進宮慶賀呢,弘哥頓了頓又道,「大太太還提到了姐,說不定也會要姐姐去的。」
讓她去探望李貴人?
「二姐也說姐有誥命在身,去的話名正言順,最為妥當。」
容華點點頭,「大太太有沒有讓你跟我捎什麼話?」
弘哥搖搖頭,「沒有。」
容華看著弘哥,「你回去之後大太太必然會跟你問起我來,你怎麼說?」
弘哥抬起頭對上容華的目光,仔細思量,「我就說,姐看起來臉色有些不好,似是傷子風寒。」
容華笑笑,弘哥也敏銳了許多,只要傷了風寒自然就不能進宮,不能將病氣帶進宮裡。
內宅裡不管是那位姨娘有了身孕,都不會安寧,更別說皇宮裡了,不然皇上就不會做細緻的安排,即便是這樣,無論是誰進宮都要冒極大的風險,一不小心說不定就會陷入某件事中成了誰的棋子。
她可不想在這個時候和李貴人有半點關聯。
等到薛明睿回來,大家一起去了老夫人屋裡。
薛明睿說起二老爺的事,「刑部先釋放一些工部的官員,二叔父明日就能回來了。」
二太太聽得這話頓時欣喜,只是少了些意外的驚訝,「這麼說老爺沒事了?」
薛明睿道:「在工部案子沒有完全審清之前,二叔父恐怕要在家裡賦閒一段時間。」
二太太還沒說話,老夫人笑道:「這麼大的案子沒有被牽連進去就已經是萬幸了,等到這陣風過去,朝廷自然就會有個章法出來,只要人沒事,其他的都還好說。」
二太太用手絹擦擦眼角,「誰說不是呢。」
老夫人慈祥地一笑,「你擔驚受怕了好幾日,這下子能放下心了。」
二太太連連點頭。
聽到這樣的消息,老夫人頓時來了興致,「讓人去篩些好酒來,這段時間大家都辛苦,明睿在外面辦差,老二又下了大獄,容華在家裡操持賑災的米糧,木家又都擔驚受怕的,好不容易熬到了明睿差事辦好了,老四又出了事,現在所有事總算都有了些眉目,大家就喝一杯,等到明天老二回來了,我們再為他接風。」說著話,丫鬟已經拿了熱酒,分別給眾人滿上,就連女眷也都滿了一小杯。
滿到弘哥跟前,老夫人笑道,「親家少爺也少喝一些,你們年紀小的卻不能多吃。」
弘哥立即起身謝了老夫人的酒。
眾人請老夫人說上兩句,老夫人笑著道:「也沒有別的好說,只要我們一家平平安安的比什麼都好。」
眾人一起應著吃了酒。
容華抬起頭看向錢氏,錢氏被擠在二太太和薛明柏中間,一不小心就被人忽略了。
吃過飯,弘哥、薛明哲和薛明睿在書房裡說了會兒話,時辰不早了,容華將弘哥送了出去,弘哥失望地搖搖頭,「姐夫說,要聽先生的,先生說什麼時候學就……,可憐兮兮地看了容華一眼,「姐,你就幫忙去說說。」
既然之前答應了薛明哲和弘哥,她就免不了要去開口。
容華回到房裡,錦秀道:「侯爺在書房裡。」
容華轉身進了書房,薛明睿坐在書桌前看公文,容華不好上前說話,乾脆拿了本書也在旁邊跟著看。
這話還真不知道要怎麼說,薛明睿已經和弘哥他們說的很清楚,難不成她說了就能………她這般思量,卻不知已經有人彎起了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