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難從命 再入深府 第一百五十四章 共度風雨(上)
    薛三太太一開始聽說是容華在外理亦雙屋甲走水的事,他就知道容華畢竟是年紀小的做事定有不妥當的地方,說不定老夫人不滿意就會叫來冷的熱的說一通,大房這個虧是吃定了」剛覺得這火勢來的好」沒想到老夫人會大方地將手腕上的佛珠送給了薛亦雙,心裡頓時覺得有些不快,回到房裡,邢長遠家的又說起薛亦雙屋子裡的事,容華將薛亦雙屋子裡的丫鬟都鎖了,說要追究罪責。

    經邢長遠家的一提醒,她這才記起來薛亦雙屋子裡有個大丫鬟是邢長遠家的領進府的。這個家裡哪個都不是省油的燈,不管出了什麼事都不能大意了,否則難免火就要燒到她身上。

    想到這一層,三太太才忙往老夫人院子要來。

    不成想會在老夫人這裡遇到容華。

    薛三太太進了內室,大家見了禮,老夫人笑著讓三太太坐下,容華也坐下來接著喝茶。

    老夫人叫雪玉拿茶來,又道:「這是內務府裡送來的茶,你嘗嘗怎麼樣?」

    薛三太太看到雪玉手上那紅木鏤空花紋的茶葉罐上明黃色的紙各,不禁眼熱起來。

    雪玉小心地倒出些茶葉在那青瓷的蓋碗裡,又將茶碗拿下去用滾燙的熱水沏了,最後端給了三太太。

    三太太揭開茶蓋聞一聞」「這是貢茶,自然是不一般了,聞著就有一股清香。」

    老夫人聽了玩笑道:「這府裡沒有人比你更識得的了。」

    三太太連忙謙虛,「是在老夫人屋子裡見得多了。」幾個人就著這個話題說了些話。

    三太太這才提起薛亦雙屋子裡的事,「身邊的人也太疏忽起來,既然是要燒字帖兒就應該將窗子關好才是,還要去管什麼野貓屋子裡也不留旁人,讓亦雙一個人在屋子裡,別說是亦雙,就是我見了火星也要慌了神,多虧是頭髮,倒是能生的若是別的有失可怎麼得了。」府裡人都說,薛亦雙在屋裡寫東西,不巧被野貓竄進來這才寫壞了字帖,所以才想起來讓丫鬟端火盆來將沒用的帖子都燒了,燒到半截又聽見貓聲,丫鬟們尋出去,結果屋子裡伺候的人才少了,火燒將起來,也就沒來得及撲滅。

    老夫人道:「誰說不是便」

    三太太道:「之前這隻貓還冷不防嚇過潤哥一跳,卻找也沒找到畢竟是四條腿的畜生,要捉它也不容易。」

    話正說到這裡。

    又聽香玉在外面道:「二太太來了。

    容華坐在一旁不免笑,三太太好不容易將話題從貓兒身上引到丫鬟身上,卻沒成想二太太倒來了。這下子可都是來聚齊了。

    薛二太太進了屋,不像三太太一樣不鹹不淡地說話,而是一陣的熱鬧「總算是有驚無險我剛才又去給亦雙送了些安神的香去,亦雙已經睡著了。」說到這裡刻意地去力一眼容華。

    薛二太太也是少有這樣暗示的眼神,二太太的目光向來都是圍著老夫人轉,容華在場的時候也是被忽略在一旁,今天怎麼倒受了這種禮遇,容華靜聽著二太太的下文。

    「要我說,這次的事屋裡狗丫鬟誰也逃不了干係,不管是家生的還是倒賣死契的,不如叫了牙婆子進府都領了出去。」

    不管是家生的還是倒賣死契的。話說起來是這樣,其實並不是這個意思。真正的意思刻意人醒她去想想這些丫鬟都是怎麼進府的。要不然二太太也不會在說這句話之前看她一眼。

    二太太的話鋒果然是直指三太太。

    平日裡二太太、三太太還算是同仇敵愾,真正遇到了事卻都不留餘地互相指責但求自己能脫了干係。

    三太太聽了這話,臉色一變也慌忙開口,「二嫂說的對既然出了這種事,該懲辦的就要懲辦若是輕易饒了,難免養就輕佻的出來,將來說不定更要壞了大事。」

    三太太說到這裡,容華想起薛明霄屋裡跳井的丫鬟來。

    二太太果然眼梢一僵。

    兩個人推來推去,似是這件事都與她們無關。

    老大人似是看膩了這種戲碼,淡淡地道:「該懲戒的自然要懲戒了,但是也要分出輕重來,不能讓下面人看了以為我們家不近人情,弄得人人自危。」

    二太太立即變臉笑著道:「我只是想家裡年歲不小的丫鬟也有不少了,不如藉著這個機會一併算計著配人。特別是少爺、小姐跟前兒的。」

    容華抬起頭看老夫人,老夫人眼睛裡光芒一閃。

    二太太這話是什麼意思?瞧著二太太飛揚起來的眉角,微微下沉的嘴唇,似是胸有成竹有備而來。要打發年歲大的丫鬟出府?薛明霄的房裡恐有兩個吧?是要肅清薛明靂身邊的人?

    大家族裡,不管是少爺、小姐成親之前都要對屋子裡的下人有一番安置,小姐不說了,不過是要將貼身丫鬟帶來做陪房丫頭,少爺房裡的通房丫鬟就不同了。

    二太太如果是這個打算」那薛明靂的親事就是有了著落。也沒聽說二房又看中了哪個名緩,只能還是常寧伯四小姐,二太太還是不肯放棄這門親事。

    容華正想著,二太太已經將禮物拿出來,「今天在寧國公府裡遇到了莊親王妃,與王妃說了會兒話,又一起轉機機也不一定。

    雖然只是兩句話卻透著好幾個意思。

    御醫給淑華開的藥劑,若是好轉今年才能無礙,可吃了幾劑也不見好轉,那就是說,淑華的病恐最近就要……

    之前在常寧伯府沒陶家她見淑華似是比之前要好許多了」這才幾天的功大怎麼就這樣嚴重起來,這御醫在她面前說起這話又是什麼意思?甚至還提及了之前給淑華看病的郎中。既然那郎中將淑華的病看的好轉了,趙家卻如何不用那郎中了?

    御醫的這番話是勸著她仍舊找了那郎中來看,既然在她面前都這樣說了,必定也向趙家說過,可趙家的態度仍舊是讓御醫進府診治。

    是趙家不願意再給淑華請那郎菩來看病?

    容華心念一動」「世子的病如何?」

    那御醫道:「世子是外傷失血,養養也就能好了。」

    趙宣拒的事趙家是不願意多說一個字」可是從對待淑華上的做法來看,趙宣拒的傷定是沒淑華離不開干係了,不然趙家不會不准淑華回娘家,又不肯請之前的郎中給淑華看病,難不成趙家就要沽活地拖死她?

    容華心裡頓時生出一股貴悲涼。薛亦雙差點因為一時衝動毀了一生,淑華又何嘗不是,自己前世因為趙宣桓的事也搭上了性命。

    所以人人自危,人人都要為自己搏一個好的將來,只是有些手段不但害了別人,自己也得不到一個好結果。

    容華看了看木橫又奉上一份診金,那御醫不明就裡,容華道:「麻煩您明日去蒼南胡同陶家一趟,我母親身上不大好,勞您去一趟診治。」

    那御醫明白容華這話的意思」不知道該不該應承下來。

    容華又道:「您不用說太多多只要簡單點撥,我母親一直牽掛著大姐自然明白。」

    御醫這才肯應了。

    御醫來了,容華低聲對木牲道:「打聽一下這御醫叫什麼名字。」將來能有用得上的,自然叫人去找他。

    木狂聽了點點頭,少夫人這是幫了大小姐一把。

    主僕二人接著向前來家容華進院子家薛夫人身邊的如董上來道:「老夫人、二太太、三太太看了五小姐之後來了。」

    容華道:「五小姐歇下了?」

    如董道:「正與夫人在屋子裡說話。」

    容華進了屋子,見薛夫人和薛亦雙都在內室裡,兩個人眼睛都紅紅的卻比平日裡又親近了不少。

    容華上前給薛夫人行禮」顧媽媽帶著木牲、如董等人退下去,等拉好了隔扇,容華才向薛夫人告罪道:「都是媳婦擅自做主,還請娘責罰。」

    薛亦雙聽得這話」再看容華已經跪下認錯,連忙伸手拉住母親。

    薛夫人一開始聽說容華這些事都瞞著自己」本有些惱意的,可如今知道了原委哪裡還會埋怨容華,讓容華起了身家「這件事都虧了你,不然亦雙算是毀了。」

    這樣的舉動將來哪家願意上門求親?再說傳出去之後不知道別人要怎麼說,整個薛家的名聲都要受損。

    薛亦雙年紀小都有些地方沒有思量好也是正常的,當年薛夫人不肯生下薛亦雙的事」連她都有耳聞了,更別說在府裡長大的薛亦雙,薛亦雙不僅是被嚇怕了,心底定然也是有些怨恨,這次被逼在風口浪尖上,才一下子發放了出來。

    天漸漸黑下來,薛亦雙一整日都在惴惴不安中度過,又經這樣一通折騰也累了。薛夫人讓薛亦雙休息一會兒,薛亦雙一直有話想說」只是沒有鼓起勇氣,現在容華在她屋子裡,她不由地看向容華,只見容華向她微微笑著,薛亦雙心裡這才有了底氣,開口向薛夫人道:「我屋子裡的平唉……這從小就跟著我的多做事也妥當……這……能不能讓她過來伺候?」

    三個大丫鬟只提了平珍,沒有說安珍和雁雙,薛亦雙心裡也不是沒有思量。

    其實所有的丫鬟都被關在一個屋子裡」應該是要等到有了定論,再一起懲處才好,現在放出誰來,難免會讓其他人心裡難安,平珍若是一個明白事理的丫頭也不會在意這個。不過難得薛亦雙開一次口,容華這樣稍稍一遲疑,薛夫人已經答應道:「你身邊也不能沒有人,就讓平珍先過來伺候,一起有了定論再行懲處。,,薛亦雙臉上才有了笑意。

    容華跟著回了薛夫人房*中,打發來不相干的丫鬟,薛夫人才道:「全是因老太太要請姑蘇陳家來才會有的這事,先前我叫你也是因為這個」,薛夫人因老夫人來探薛亦雙時說的做的,心裡對老夫人的怨憩去了一半,「我是捨不得亦雙去那麼遠的地方。」

    「娘別……」容華安慰薛夫人道,「就算是老夫人真的要給亦雙說親都第一個知道的一定是娘,嫁的是五妹妹」娘的意見老夫人應該會聽的。」

    就算真的為亦雙說親,也不會老夫人還沒找薛夫人說之前就弄得滿府人都知曉了,這裡面是有人在籌刮,要的就是老夫人沒大房之間出現矛盾。看到今天的事就可知老夫人和大房的關係從何到了今日。

    這個人到底是誰?

    尊夫人只是想著薛亦雙的親事,對別的辦沒有興致,容華說了會兒話就從薛夫人屋子裡出去。

    剛出了院子,就有老夫人身邊的香玉來道:「少夫人,老夫人請您去一趟呢。」

    就算是香玉不來請,她也是要去的。

    薛夫人沒說薛亦雙屋子裡的丫鬟如何處置,只是說先審審再說,可是有些事是牢不出來的。

    例如在薛亦雙耳邊說這些的蘇兒,難道就是有人指使了蘇兒?再說在她面前爭辯的安珍,難不成就是用了這樣沒有眼色的丫鬟?

    容華邊想著,一路來到老夫人房裡。

    老夫人屋子裡的雪玉正端了拔好的銀耳蓮子羹給老夫人吃家老夫人素來喜涼食,小廚房裡早早就用了冰。

    見容華來了,老夫人笑著吩咐雪玉道:「快去給少夫人端一碗來」雪玉剛要下去,老夫人又囑咐,「不能要涼的家女孩子早早吃涼不好。」

    雪玉去端銀耳蓮子羹」容華這邊已經請安落座。

    老夫人慈眉善目地笑道:「忙乎了大半天累了吧?」

    容華對上老夫人的目光,「還好發現的早,有大家幫忙才沒有多大損失。」

    老夫人笑著點頭,「只要人沒事就不算什麼損失。」

    這話容華能聽明白。

    老夫人讓李媽媽將對牌取來遞給容華」「亦雙在原來的住處好好的,怎麼一搬到新院子就有這事多我看八成是院子與她不合,你取了對牌找時間讓管事的去你屋裡回話,乾脆將院子改了,或是改成花房,或是植些花草蓋個亭子,或是用做什麼院子」不拘的,你來安排,不用怕花錢。」

    容華應了」看看李媽媽手裡的對牌,伸手接過來家這是她第一次從府裡拿了對牌接差事,一般只要在府裡得了差事,月例就會增加很多,更何況老夫人放了權,多支錢財出來自己用,只要數額不大不會有人查問」要不然二太太手裡怎麼會有那麼多的銀錢。

    她是不會像二太太一樣時時刻刻算計著老夫人的梯己,老夫人交代下來的事,她只要盡力辦妥就好了,老夫人心裡自然會有思量。

    雪玉將蓮子羹端上來,容華用了蓮子調羹。

    老大人笑道:「這麼晚了明睿都沒回來,定是衙裡事多。」說著站起身,容華上前扶了老夫人,兩個人進了內室說話。

    老大人坐好了,示意讓容華坐在身邊,香玉夾了塊香在爐裡這才退了下去。

    老夫人道:「本來是要將你五妹妹身邊的媽媽安排出去幾個」還沒來得人……,……就出了這事」,臉上慈祥的表情去了個乾乾淨淨,「亦雙身邊的丫鬟,有幾今年齡夠了,正好拉出去配人,年歲還小的乾脆就攆了出去,你就幫襯著你婆婆從府裡選家生子也行,讓牙婆多買幾個來也行」

    老夫人的意思是一起全都不用了?還是要聽她的意見?

    容華仔細思量道:「那些年歲還小的丫頭都是才選上來的,不會有太多心思,靜兒是家生子,她老子娘在府裡時日也不短了,不如就先叫她老子娘來問問。」

    既然是家安子,就不用和她說什麼,直接找她老子娘即可。

    「羅兒、桃兒是倒賣的死契,又是才買來的,在府裡也沒有狠基,經過這一次明白的就留下,不明白的……莊子上也是用人的地方,經管束著也不會出什麼亂子。」只要攆出去就不知道會流落到哪裡」本不是她們犯的錯,讓她們因此丟了性命也太輕易。

    老夫人歎口氣,「你啊,就是心腸軟。」

    說了幾句話,老夫人道:「好在你是第一個超過去的。大家都嚇了一跳,我去的時候遇到你三嬸,你二嬸進了府聽說了也忙去看五丫頭。」

    老夫人雖然像是隨意說來的,卻有別的意思在裡面。

    容華道:「我們忙著教火,潤哥正好在園子裡玩,奶子沒看住潤哥讓潤哥跑過來看到了嚇了一跳,後來大嫂來了,也是嚇得說不出話來,直問我這可怎麼得了。」

    老夫人點點頭」「你大嫂是個膽小的,平常什麼事也不敢出頭的,屋子裡都靠你二嬸安排。」

    二太太、三太太、錢氏都不像是安排這件事的。

    老夫人道:「再有就是安珍,那是你三嬸屋子裡刑媽媽領進府的,當時我看她有幾分的伶俐就給了五丫頭。」

    既然是刑媽媽領進來的,安珍就應該和三房的關係近一些。

    容華還沒說話,就聽外面香玉道:「三太太來了。」

    容華眼睛一亮,三太太這趟多是來撇清自己的還是來替安珍說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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