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華笑笑,又說起研華的事,「不知道六姐在孟家過的如何。」
大太太冷哼一聲,「嫁出去了之後還能跟在家裡一樣?還給婆家出主意進什麼高麗參,孟家人進了就後了悔,真以為她能有什麼好主意,結果孟家人將那些東西全都拉來了家裡,老太太用了體己的銀子將那些參買了,孟家人依舊不依不饒地讓她三番兩次地回來。」
「如今家裡稍有些風吹草動,就讓她回來探聽消息。」
「孟家人……虧是詩書世家,卻端的這樣的品行。若是依我之言不嫁去孟家倒比現在如何?」
老太太也是匆忙之中挑了這門親事,誰也不知道孟家到底如何,六姐夫畢竟是有些才學的,比王家的傻子不知好了多少。
容華道:「不然讓人跟著六姐回去,至少將家裡的事說清楚。」只要順天府這件事沒有定案,孟家人恐怕不會讓人來接研華。
大太太卻板起了臉,「跟他們有什麼好說的。」
若是自己親生的女兒恐怕就不會這樣,但凡聽到什麼消息早就派人去打探,對待研華就是不聞不問。
就算是顧及一時的情分,也應該稍稍過問一下,剛才研華總算還在跟前端茶送水。
容華從大太太屋子裡出來,路過院子裡的小廚房,研華正坐在旁邊不知道想什麼,看到容華過來,研華急忙站起身,叫了一聲,「八妹妹,」然後用絹子抹了抹眼角,「這邊有煙,嗆眼睛。」
容華卻不說破,兩個人邊走邊說話。
研華道:「上次讓八妹妹問問秋闈的事,也是我一時之間聽別人說起,一定要先拜恩師,才會順利考中,也不知道這些傳言是不是真的。」
容華道:「這種事以前倒是從沒聽過。」
研華道:「若是真有這樣的事,倒能找找關係,我們家好歹在外面也有些關係的。」說著又不知道在想什麼,眼圈又紅了。
想來是孟家沒少說這樣的事,與陶家結了親卻沒有落得什麼好處,明裡暗裡也沒少提點研華。上次出了高麗參的事,研華還不想向容華求救,今天卻說出這樣的話來。
容華低聲安慰,「這件事先不要急,問清楚了再說。」又想起瑤華提議去廟裡的事,「二姐待字閨中,去外面總是不方便,最近家裡事又多,六姐也少出去。」話已經說的夠明白,雖然她暫時猜不出瑤華去廟裡要做什麼,瑤華做事總是有目的的。
研華點點頭,「我知道了。」
眾人又將薛明睿、容華一起送了出去。不知道是見了風,還是祖母藏的酒有些烈,容華坐在車裡方覺得有些頭暈。
剛覺得路途有些難熬,容華感覺到肩膀一緊,修長的手指輕輕一收將她攬了過去。
心臟似是要從胸腔裡跳出來,天還沒黑下來,又在外面。一陣風吹過,車廂上的簾子也飛起一角,容華嚇得要起身,卻聽到薛明睿輕輕笑了一聲。
容華臉一紅,有些嬌嗔,伸出手去推薛明睿,哪知馬車一顛簸,她整個人都進了薛明睿懷裡。
他的呼吸輕輕淺淺地吹進她的脖領,她窘迫的連忙起身,一抬頭看到他明亮的眼眸,雖然仍舊波瀾不驚,裡面卻似有流水,星星點點迤邐流轉。
容華一時之間有些失神。
薛明睿本來可以不管不問,卻是伸手幫了忙,在她面前話不多,卻幫她將許多事安排妥當。
在眾人面前冷淡,讓陶正安將所有希望都壓在她身上。看起來這些都是他無意為之,他突然來陶府接她回去,一見面又送了她這支髮簪,這些件件加起來……
再想想研華嫁去孟家之後,孟家的所作所為。
容華胸口似有一股暖流,緩緩地化開來。
聽到薛明睿輕輕問,「還怕我?」
容華搖頭,忙將鬢角的頭髮挽在耳後,輕輕地回道:「沒有。」臉卻更加紅了起來,她還從來沒有這樣過。
薛明睿吩咐車伕將車慢些,外面的錦秀又將車廂的門關上。
他的手臂落在她腰間,她順著他的力氣輕輕地靠在薛明睿肩膀上。
本來頭暈的有些難受,現在找了可依靠的地方,雖然從頭到腳難免有些不適應,可現在的確是……舒服多了……容華不免輕輕地吐了口氣。
外面跟車周志家的一開始還注意馬車裡面的聲音,聽到侯爺讓車伕慢一些,錦秀關車廂門得時候,她側過頭娶又看到侯爺伸手攬著夫人,不禁會心一笑,到底是新婚燕爾。
馬車慢慢的走,錦秀的從懷裡掏出個紙包來,裡面裝了些糖果,拿給周志家的道:「媽媽也吃一些吧」
錦秀是少夫人身邊的大丫頭,自己不過是小院的婆子,大丫鬟拿糖給她,她哪有不高興的道理,急忙笑著接了。
周志家的吃了糖和錦秀說起話來。
錦秀的聲音偶爾大一些,容華聽著外面時有時無的說話聲放下心來。
薛明睿低聲道:「順天府那邊我已經說好了。」
容華點點頭。
薛明睿道:「順天府尹夫人見到了嗎?」
容華道:「見了,還說了會兒話,過兩日要我去府上看堂會。」
薛明睿道:「有什麼事就與她說,她會幫忙的。」
容華又點頭,薛明睿說會找個人來幫她,那個人果然就是蔣夫人。
外面人說著話,裡面薛明睿修長的手就放在她的腰間,她靠在薛明睿的肩膀上,能聽到他心跳的聲音,他的心跳聲沉穩有力和她的有些不一樣。
只要郎中和陳媽媽過去作證,這件事就能暫時揭過去了。
容華眼睛不由地一跳。
只是她卻不能這麼輕巧地當作什麼都沒發生,她是可以藉著這件事到底要句真話。
容華微抬起頭來問,「侯爺插手順天府的事,與侯爺平日的行事不同,會不會被人發覺……」
薛明睿細長的眼睛微微一挑,他從未在她面前說過政事,她卻似已經知曉了許多,平日裡從不多說話,卻不知那安靜的外表下,婉約、恭順、還有難得的聰穎。
若不是他伸手幫她,她也不會在自己面前說出這樣擔憂的話。上次在房裡她提起祖母,他表現的有些急躁,讓她最近的話漸漸少起來,今天藉著微醺,靠在他肩膀上,在他面前終於稍稍放鬆。
薛明睿的眉毛微微一挑,「你只有過一個名字吧?容華。」
容華不由地一怔,不知道薛明睿為何突然提起這個,正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薛明睿道:「我小時候還取過另外的名字。」
容華抬起頭來看薛明睿。
薛明睿細長的眼睛一斂,「小時候取的名字叫薛懷恩,後來是皇太后賜的名字薛明睿。」
薛懷恩?懷誰的恩?竟然要將名字取成這般,甚至連家族的規矩都可以不顧,家譜上的「明」字都要捨棄。
容華臉上有些動容,畢竟是長孫怎麼能受到這樣的對待?若是名字不改過來,是不是長孫的名分也要……
這件事與老夫人又有多少關係?
「有時候不論你做到如何,都不一定能得到心裡想要的結果。」
勳貴之家,世襲來的爵位本來就要時時刻刻謹小慎微,既不能無所作為虛頂著空爵位,又不能功勞太大讓上面不安心,不管薛家之前有什麼事是不為人知的,卻一定都和安國公薛崇禮有關係,否則到了薛明睿這裡,繼承的如何不是安國侯而是武穆侯。
薛明睿在外面能有冷面侯爺的名聲,身邊也沒有過多龐雜的關係,無論如何已經算是做到了最好。
如果上面還會不放心,就算隨便找個理由也能降下罪來。
「雷霆、雨露都是一時的。」
聽了這些話她臉上卻沒有一絲的懼意。他從沒想過,一個柔弱的女子也有這樣的氣度。
薛明睿不由地攬緊了容華。
「侯爺能不能將上次背的《了凡四訓》,再背一遍給妾身聽。」
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提請求。
「汝今既知非。將向來不發科第。及不生子之相。盡情改刷。務要積德。務要包荒。務要和愛。務要惜精神。從前種種。譬如昨日死。從後種種。譬如今日生。此義理再生之身也。」
從前種種。譬如昨日死。從後種種。譬如今日生。
只有從後,不再有從前。
……
周志家的將陶家的事說給老夫人聽了,「侯爺也去了,想必是少夫人求了侯爺。」
老夫人點點頭,讓人拿了銀錢給周志家的。
周志家的千恩萬謝地下去。
李媽媽道:「這件事該不會是真的?陶家做了那種事……」
老夫人搖搖頭,「還是看看再說,陶家應該不會這樣糊塗……除非這裡面有什麼原因……」那就不稀奇了,她在宮裡長大什麼是沒見識過的。
「明睿會幫陶家,那是好事。」
李媽媽道:「這樣看來,侯爺小夫妻還算和順的。」
老夫人臉上有了些笑容。
下章應該會有肉肉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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