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玉 第五部 第二章
    2006年春初,在實驗室工作了一整天的戴揚疲憊的離開了,留下各種儀器設備和滿地無數的資料紙張。

    時間過了良久,實驗室裡巨大的白色玻璃罩中的水晶體突然開始發出微弱的藍光,晶體開始抖顫,一道道藍色光芒突然四射開來,透過玻璃罩令整個實驗室充滿了耀眼的光華,隨著藍光不斷地增強,實驗台上的晶體如水銀瀉地般灑落下來,掉在地上化做道道藍芒消失不見,一個體型碩大的水晶體頃刻之間便化為虛無。當這一切異變過後,一個身著白衣的女孩靜靜的躺在玻璃罩中的金屬台上。

    終於回來了,我睜開了眼晴,好辛苦啊,這一戰幾乎耗盡了我所有的力量。但想到我所守護的藍星和我那些最好最好的朋友們,我只想快些回到藍星,快些回到自己的身體,和朋友們快快樂樂的在一起。在急切的思念之中,我的意識體飛快的穿越時空,飛馳在黑暗的星系之中。

    打量著周圍的一切,我微微一愣,這是什麼地方?這裡不像我曾住過的房間,除了身下一張冰冷的大床外,這裡的一切都不像是住人的地方。這裡的牆壁通體雪白,四周擺放著很多奇怪的金屬器具,不像是家居用品,地上雜亂無章的丟棄著許多紙張。

    飛鴻飛雁呢?歐陽呢?他們為什麼把我的身體安置在這樣奇怪的地方?帶著滿肚子的疑問,我跳下床,走向那個看上去很像門的地方。在和門之間有一層奇怪的透明屏障,擋住了我前進的方向,我不費吹灰之力融解了它,走到了門口,用手輕輕一推。門沒有像想像中的那樣應聲而開。這道門這樣窄小,和我以前住的地方的門完全不一樣,我注意到門的中間有一個圓圓的東西,用手剛好一握,用意念掃過,我知道它和之前我見過的門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了,那裡有一個金屬插銷,將門鎖在了牆體之間。

    我立即明白了圓柄的用處,我用手輕輕一旋,門立刻鬆動了,我輕輕一邁,走出了房門。這不像是一般宅院的走廊,也不像宮殿中的通道,沒有看見藍天白雲,園林草地,也沒有看見大廳院牆,迎接我的依然是白白的牆壁和無數的門。

    過道的頂部很矮,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是城中的客店嗎?怎麼修得這樣狹小?我心中想著,對面的門突然開了,一個身著古怪白衣的女子走了出來,手裡拿著一本厚厚的東西。

    她顯然注意到了對面有人,於是抬頭一看,突然,我發覺她似乎整個人都呆住了,臉上是一副驚恐莫名的表情,嘴張得大大的,身子僵立不動,好像是看見了什麼怪物一般。

    是因為離開身體太久的緣故,自己的樣子變了嗎?我心中想到,摸了摸臉,但沒有發覺有什麼不妥,於是我不再理她,向過道另一個方向的大門走去。

    出了通道的大門,眼前出現了一級級向上盤旋的台階,從這裡應該可以出去吧!我一邊想著,一邊邁步向上走去。

    終於到了有門的地方了,我沒想到這台階這樣長,即使是自己所住過的王宮中也沒有這樣長的樓梯。這是家什麼樣的客店?帶著淡淡疑惑,我推開門走了出去。

    走出了房門,我的眼前豁然開朗,一個整潔亮堂的大廳顯現在眼前,這是一個非常奇怪的屋子,裡面的人都穿著黑色或白色的奇裝異服,雖然單調,但顯得簡潔大方。他們看上去很忙,走路都是急匆匆的,因此並沒有注意到突然出現的我。

    我攔住了一個人,想向她打聽一下這是什麼地方時,一聲意外而響亮的驚呼立即響徹了整個廳堂,於是大廳中的所有的人都將目光轉向了我們。

    毫無例外地,每個人都用一種驚詫莫名的表情看著我,整個大廳頓時悄然無聲,時間也彷彿在這一刻靜止了。這裡的人都怎麼了?我心中迷惑不解,這裡的人除了衣著服飾有些古怪外,長相和藍星大陸其他地方的人類並沒有什麼不一樣,可是為什麼大家都用這種眼神看著我。這決不是像以前那樣是因為我的美麗容貌而引起的,除了欣賞,他們的眼神中還充滿驚異,好像我是從未見過的外星生物。儘管我算是外太空生命,但現在的我卻是一副人類的樣貌,不可能會引起他們這樣的反應啊?

    就這樣人們在驚詫中度過了十幾秒鐘之後,突然有人大聲喊道,「天啊!她出來了,那個水晶破開了嗎?」人們頃刻之間醒悟了過來,當意識到發生了什麼時,所有人都圍了過來,一個個興奮莫名,廳中頓時充滿了嘈雜喜悅的氣氛。

    一個聲音響了起來,「快,快叫院長和戴教授來!」隨著腳步聲,立即有人應合著跑開了。

    我安靜的站在原地,奇怪的看著這些人激動的樣子,心想院長和戴教授是誰?是這裡的君主嗎?飛鴻飛雁哪去了?

    院長辦公室。

    面前一個白胖白胖的小老頭上下打量著我,表情和藹可親,旁邊還有兩個鬍子拉碴的人正用一種驚喜的目光注視著我,表情非常激動,我甚至可以清晰地聽到他們的心跳聲。

    「小姐!」小老頭開口了,「請問……」沒辦法,他說的話我不懂,只好用老方法掃視了一遍他的腦意識波,獲取了有關於語言方面的信息,只是出於尊重,我並沒有刻意掃識有關他腦中的那部分私人記憶。

    「您叫什麼名字?您是從哪裡來的?您還記得在水晶以前的事嗎?您……」老頭激動而又利索地翻動著嘴皮,吐出了一個又一個的的問題。

    我被老頭一系列的問話問的有些糊塗了,這老頭是什麼意思?為什麼問我是從哪裡來的?還有,他剛剛說的水晶是怎麼回事?

    「小姐,我叫戴揚,是這裡的古生物學教授。」旁邊一個戴眼鏡的中年男子見我一直沒說話,以為我是有些畏怯,於是和顏悅色地自我介紹起來。

    「對不起,我們只是想知道您是怎樣進入水晶的,進入水晶之前又是生活在什麼樣的地方,不用害怕,我們是這裡的科研人員,這位是雷恩斯院長,另一位是我的助手金。」中年男子盡量放低聲音,親切而柔和地說道,似乎生怕嚇壞了我。

    我睜著大眼,細細的打量著這幾個衣著古怪的人,心中尋思著他們話中的意思。但在旁人眼中,坐在眾人前面的卻是一位不諳世事、初涉塵世的嬌柔少女,漂亮清澈的大眼中滿是對這個陌生世界的好奇與膽怯。

    接下來的時間裡,白色而整潔的小房間一直處在一陣靜靜的無言和沉寂當中。

    見詢問無果,中年男子只有無奈的向老頭攤了攤手。

    「她該不會是失憶了吧?」就在另一個年輕人帶我走出房門時,室內傳出了院長的聲音。

    「或許是聽不懂我們的話吧,」戴揚將手輕輕搭在下巴上,尋思道。

    「那也不至於一句話不說啊,難道她是個聾啞人嗎?」雷恩斯有些納悶地道,本世紀最偉大的發現將即有可能會誕生在他所負責的基地裡,一旦少女之迷解開,橫跨兩個文明的史前之秘將會展示在世人面前,那是多麼激動人心的事情啊,只是直到目前為止,他們還沒有什麼實質性的進展。

    「沒關係,這麼長時間都等了,還急在一時嗎,等她適應過來,相信一切都會弄清楚的。」一旁的金倒是充滿信心,目中滿是年輕人的朝氣和興奮。

    見他如此,雷恩斯與戴揚不禁相視一笑,心情立即變得輕鬆了起來。畢竟水晶中的少女突然清醒過來,這已經是始料未及的一大驚喜了,一年的時間都過來了,還在乎這一時半刻嗎。

    白色的牆壁,空曠而潔淨的房間,上面是一層薄薄的透明物質,極像一個半圓的蓋子,牢牢地扣在房頂上空。

    儘管這裡看上去很舒適,屋子中間的床沿甚至還擺放著鮮艷欲滴的花朵,但一種不適的感覺逐漸縈繞上來,這裡就像一個封閉的牢籠,將我困在了這裡。而上空透明的屏障,更讓我有一種被窺視的感覺,他們竟敢禁錮我,意思到這一點後,我不禁心中微怒。

    好吧,讓我看看你們想幹什麼?有著億萬年睿智的我,並沒有輕易衝出房間,而是將意識溢向上空的屏障,悄悄向外探去。

    此時屋頂上空的強化玻璃外,一群身著白衣的人正向下觀望著。

    「她會不會需要些新鮮空氣,這種封閉的環境,對她的身體恢復不會有什麼好處吧?」看著封閉室內的少女,金皺了皺眉,看向身旁的人。

    戴揚聞言,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我們有最好的排氣系統,室內的人所呼吸到的,絕對是最好最純淨的空氣。」幾個教授模樣的人說道。

    「我說的不是這個,我是覺得讓她一個人呆在這樣一個與世隔絕的環境中,會不會影響她的情緒和身心健康,畢竟任何一個正常的人,都忍受不了孤單和寂寞的。」

    「那你想怎麼樣?年輕人,難道要讓她跑出去和外面的人呆在一起?或是住在高樓平台的房間裡,去俯瞰外面藍色的大海?」一個資格頗老的教授哧之以鼻,「這個女孩才剛剛從水晶中甦醒過來,我們對於她目前的身體狀況瞭解得不多,外面的一切對她來說都極有可能是危險而致命的,能夠在這樣的環境中得到我們的照顧和觀察,對她而言才是最安全適宜的。」

    「可是我覺得她應該多出去走動走動,充滿自由的新鮮空氣才對她的健康有好處。」金固執地說道。

    「絕對不行,她是本世紀最偉大的發現,是我們這一年來研究的心血,怎麼能隨意讓她走出科研基地的大門,萬一出了事怎麼辦。」教授也有些激動起來,立即反對道,周圍其餘的工作人員也隨之點頭,是啊,一個有可能令他們一夕之間功成名就的寶貝,怎麼能輕易放了出去。

    「年輕人,以後想事情要多動動腦子,不要想到哪裡就說到哪裡。」教授看著金,有些不屑地道,頓時引來周圍教授們的一陣哧笑。

    見眾人反對,本來有些心動的雷恩斯微一猶豫,終於放棄了金的建議。

    金年輕的臉上一陣潮紅,但他畢竟只是戴揚的助手,在這個古生物界頂級權威齊聚的地方是說不上話的。無奈下金只好將目光轉向戴揚,卻見後者只是微微搖了搖頭,表示他也無法。

    看來這個年輕人還不錯,神思溢出室頂的我,將這一切悉數看在了眼中。

    收回思緒,我看著身前的白色牆壁,不由微微一笑,這樣的屏障哪裡阻擋得了我?

    輕而易舉的破壞了四道屏障後,我來到了一個巨大的平台之上。眼前,是一片一望無際的藍色海洋,陣陣清爽的海風迎面而來,拂起我額際紛亂的髮絲。

    一陣尖厲的警笛聲突然響起,幾隻正在海面掠食的海鳥被驚得沖天而起,迷惑地盤旋在高高的天空。

    一群身著統一制服的人隨即出現在我的身後,開始悄悄向我接近。雷恩斯焦急地衝到平台上方的觀察艙,大聲命令著:「小心,將她帶回來,但別傷了她。」緊接著有些詫異地看了看合金艙板上巨大的裂縫,她是怎麼出來的?

    甲板四周的人一下多了起來,人們湧到實驗基地前艙的平台周圍,顯得既好奇又焦急。

    看了看惶亂的人們一眼,我微微一掃正警慎小心地向我靠近的警衛,眉間突然綻出一絲淡淡的笑意,身體平空上拔,竟在眾目睽睽之中飛入半空,猶如九天之仙,向著天際遙遙而去。

    甲板上所有的人一下子張大了嘴巴,眼中充滿難以置信的光芒,半天才吐出話來:「老,老天!」

    看著天空中逐漸消失的身影,而後趕至的金既驚詫又焦急地看著戴揚,「教,教授,怎麼辦?」

    戴揚此時反而輕鬆了許多,微微笑了一下:「讓她去吧,她不是屬於我們這裡的。」

    感受著徐徐拂面的清爽涼風,我輕鬆而又愜意的飛翔在朗朗晴空之中,四處張望一陣之後,我身子突然下落,腳尖在海面輕輕一點,落到了一頭正冒出水面換氣的小鯨身上。

    驟然發覺身上多了一物,年幼的小鯨微微一驚,頓時有些慌亂,身體左右搖擺,巨大的鯨尾掀起一陣巨浪,在海面濺起無數白色的水花。

    嘴角漾出一絲淺淺的笑意,我心意微動,一絲柔和的能量瞬間流遍小鯨的全身,令它即刻安靜了下來。

    天生靈體的我令小鯨產生了一種親切的感覺,討好似地甩了甩尾巴後,可愛的小傢伙噴出數米高的水柱,搖頭晃腦地向前方游去,在那海洋的盡頭,又是一片未知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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