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在阿亮驚惶的眼神注視下,高舉利刀的北寒士兵化作漫天血雨爆裂開來,飛濺向空中,在周圍灑下一片濃濃的紅色血幕。
迫於無奈,我擊殺了身後的北寒兵,看著眼前漸漸散開的艷麗血紅,我的心中湧起一股殺念,不再顧及什麼,我飛身而起,在阿亮驚愕的眼神中衝進北寒的士兵中,開始斬殺眼前的敵人。
這些北寒兵雖然強悍,但哪裡是我的對手,只不過我不太願暴露自己的身份,只是瞬殺了一個北寒兵,搶過他的兵刃,在人叢之中胡亂砍殺起來。但我的兵刃一旦揮舞起來,聲勢何等驚人,寒光閃閃之間,周圍的北寒兵立即倒下一片,頭落身斷,沒有一人能擋得住我一擊。
幾番輪迴下來,我身前的屍體越積越多,即使以凶悍聞名的北寒兵也感心膽俱喪,均遠遠地躲開這裡,不一會兒,我的身邊五丈範圍便成為無人區域,只餘一地的殘肢斷屍和逐漸滲入地下的滿地血水。眼看眼前已無人可殺,我立即飛身而起,再次撲入敵人叢中,開始瘋狂的斬殺。
血光飛舞之間,一種異樣的情緒由我的心中漸漸滋生,逐漸漫延開來,這是什麼?我突然警覺,只是手已經停不下來了,以前的殺戳,只是一種面對威脅時近乎本能的攻擊,而並不是像現在這樣胸中充滿熊熊的殺機,是一種出於發洩或暴虐的情緒。作為高級的內核原能生命體,只是以前從未有過的事,億萬年積攢下來的經驗與智慧告訴我,這絕不是什麼好事,現在我已經有了一些連我自己也未曾料到的未知變化,這種變化的方向在哪裡,將會導致什麼後果,連我自己也一無所知。
在潛意識的強力抑制之下,這種動盪的情緒逐漸平復了下來,眼中靈光一閃,我已經恢復了本智。看著眼前紛亂的人影,我突然發覺自己已經衝過了雙方混戰最密集的戰場,身在北寒軍隊的後方了。在我前方的不遠處,便是北寒軍隊指揮作戰的將台,那高高飄舞的黑色『班』字大旗,說明敵人的指揮官就在此處。
阿亮突然從身後靠了過來,低聲說道:「那是敵人主將班單干的營台。」
我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沒想到他竟一直緊緊跟在我的身後,與他在一起的,居然還有不少於二百名天朝的士兵,看來他一定是趁我戰場發威之際,緊隨到這裡的,而那些一直跟隨他的士兵們也隨之被帶到了這裡。只是他們看我的眼神,都帶著一絲深深地驚悸與震撼,想來我剛才瘋狂殺戳的場面,都被這些士兵們瞧在了眼裡,可能在他們心裡,已經把我幻想成了一個無敵的殺人魔頭。
「如果能殺了對方的主將,那我們就有希望了!」阿亮在一旁自言自語的低聲道。
聽了此話,我心中一動,不禁意外的又瞧了阿亮一眼。這小子,顯然是想借我之力除去對方大將,若能成行,想必會使敵人軍心大亂,從而全軍渙散,如真能如此,那麼天朝軍就有機會取勝了。只是他不清楚我身份,不知道我肯不肯出手,便在一旁故作自語,看看我的態度。沒想到阿亮在此臨危之際,仍能鎮靜若常,一反他在王保生將營時的緊張侷促,將戰場形勢看得如此清楚,甚至連我,他也想要利用。
這小子,我看了看將台周圍守護得密密麻麻的北寒軍隊,心想,如果我沒有強大的能量做後盾,此舉不是叫我去送命麼,哼!還虧我救了他的性命。不過我心中仍舊對阿亮讚賞有加,從他在亂軍之中能夠保住性命,甚至能夠組織起散亂的士兵來看,這小子能耐不小。他一直跟著我向這裡沖,想來已經想到了剌殺敵軍主將的計劃吧,若他此戰不死,將來必是一代將才。
雖然心中念頭急閃,不過我已經意識到,只有殺了對方主將,天朝軍隊才有取勝之機,這場戰鬥就有可能結束,那麼血腥的殺戳應該也可以就此終止了。想到這裡,我不再猶豫,轉身向將台而去,渾身散發出一絲冷冷的殺意。
迎面而來的北寒士兵根本毫無阻擊之力,在我雙手一揚一揮之間,無數個身體便拋射起來,遠遠地不知去向。阿亮與身後的士兵緊緊跟在我的身後,毫不留情地一路擊殺沿途漏網的士兵。
將台之上顯然已經注意到了我們這支隊伍的存在,一陣躁動之後,一支大約五百人的黑色騎兵飛奔而出,向我們迎面殺來。
看著清晰可見的黑色盔甲,雪亮泛寒的長槍,雄壯驃悍的戰馬,天朝士兵們的心中一陣緊張,他們知道眼前這些北寒黑騎兵的厲害。黑騎部,這支號稱無敵的鐵騎雄師在沙場上不知奪走了多少人的性命,即便是王保生的大軍,死在他們手下的戰士也不計其數。在這群士兵之中,只有阿亮顯得非常鎮靜,他在身後默默注視著我,眼中充滿著近乎盲目的信任。
隨著鐵蹄聲越來越近,幾道涼冷的寒光已閃爍在我們的身前,長槍舉起,『唰』得一聲,眾人眼前一片刺目雪亮。
沒有任何人的頭顱落下,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形如彎月的巨大白光向前衝出,白光所到這處,任何物體皆化作兩半,來不及淌出一滴鮮血,北寒的鐵騎們與他們的愛馬紛紛被斬作兩段,向地面落去,一支北寒最為精銳的騎兵就此全軍覆沒,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
這恐怖的一擊一經發出,前方的將台立即一陣轟動,便連我身後的士兵們也看傻了眼,胸中的心臟兀自跳個不停。只有阿亮臉上泛出一絲自信的笑意,似乎這一切已在他意料之中。
將台上駐高觀望的北寒大將班單干顯然沒有料到我如此厲害,有些焦急地大聲呼喝了一句。身邊的副將們聞言立即行動了起來,將台下的士兵們一陣騷動之後,開始密密麻麻向我們衝來。
沒有時間和這些傢伙游鬥,想到天朝軍隊越來越危急的戰局,我立即飛身而起,從高高豎起的長槍利茅上直越而過,凌空向將台飛了過去。
將台上的人見我竟能凌空逾越,還飛得如此之遠,頓時一陣大嘩。班單干見狀立即大喝一聲,頓將眾人紛亂之聲平息了下來,眼看我已逼近將台,自班單干的身後突然躍出數人,凌空向我阻截而來。
這傢伙身邊還有高手保護?我心中略感訝異,不過對眼前的敵人並不在意,玉香指點出,帶起數道凌厲的勁風,一下子便把幾人擊落,繼續向將台逼去。
班單干見我如此厲害,瞬間便結決了他身邊的幾名高手,不由心中大驚,連聲大喝放箭,剎那間勁弓齊發,立將空中佈滿無數箭影。在一陣箭如飛蝗的疾雨之中,眾人只見一個輕忽飄悠的身影鬼魅般穿行於空中,竟視漫天飛箭如無物,轉眼便降落在將台之上。
將台上的眾將與護衛高手們見狀大駭,紛紛湧上前去,將班單干護住,卻不知他們此舉正是替敵人指明了方向,將自己主將暴露了給對方。在眾多高手護衛之下,班單干稍覺心定,不禁打量起我這個敢於獨身勇闖敵陣的人來。待看清眼前所站之人不過是一個身材瘦小,穿著天朝軍服的黑臉小兵時,不由大感訝異。
「你是這裡最大的官?」我靜靜地站在將台上,淡淡地向班單干問道。
將台上的人乍一聽我開口說話均是一陣詫異,沒想到眼前這個黑臉小兵說話竟如此好聽,難以相信此人便是斬殺五百黑騎部臉不變色的超級高手。閔文德也是一陣驚愕,隨即努力克制躁動的心情,大聲道:「不錯,本將便是班單干!」話畢仔細打量著我,想要認清眼前這個近乎恐怖的高手究竟是何許樣人,只是對面的那張臉上黑乎乎的,無法看清相貌。
「那就好!」我點點頭,向班單干走去。
我正待舉步上前,一舉擊殺班單干之時,一道極為雄猛霸道的掌力突然自他身後湧出,向我急捲而至。還有高手?我不禁有些訝異於班單干身邊高手之多,同時也對這股強悍如廝的勁風感到有些吃驚,遂一掌揮去,將這股掌力擊潰。
一個身影也隨之由班單干身後飄出,飛快地擋在了他的身前,一張極為熟悉的臉出現在了我的面前,「陰莫疾?」我沒想到昔日在無牙城亡命逃亡的陰莫疾竟然會出現在北寒軍隊的陣中,看情形似已做了班單干的保鏢。
為班單干擋下一擊的正是化骨神魔陰莫疾,不過他也沒有如我想像中淪落到保鏢這麼慘,自那日與袁伍一戰之後,二人皆負了小傷各自退走,幾經輾轉,他間接流落到了北寒國,更無意間歸附了北寒,承就國師一職。
這次他奉北寒國主之令陪同班單干前來助諾吉野達一臂之力,就是為防天朝中有高手突施冷箭,才出現在戰場上的。本來他正意興昂然的呆在一邊看這場沙場好戲,卻不料敵方營中果然有高手突襲,竟然一直闖到這將台之上,他迫於無奈只好出手,畢竟身負國主之托,若讓這班單干輕易為敵人暗襲所殺,他面子上也不好過,於是在班單干危急一刻出手相救,只是他現在並未認出我來,只在心中詫異眼前的黑面小子竟然如此輕易便破了他這一掌,看來也不是個等閒之輩。不過也難怪他沒有認出我來,我現在面目俱黑,身子又裹在一件厚重的軍甲之中,半點仙子的風度也沒有,這才叫陰莫疾走了眼,不能如弟弟陰末流那樣僅憑直感察覺出來。
「閣下何人?「陰莫疾冷聲相詢道,能破他一掌之人絕非尋常高手,若能從對方口中探出虛實,或許這一仗會打得輕鬆些。
看著眼前滿面疑惑的陰莫疾,我一聲不吭,逕直向前搶攻,身形如電般一閃,飛快衝到了陰莫疾身前,陰莫疾大吃一驚,顯然未料到我的身法竟有如此這快。心驚之下立即揮掌迎擊,意欲阻住我的來勢。看著陰莫疾白氣縈繞的枯爪,我將手輕輕一撥,一道熾熱白光立即閃出,直向陰莫疾爪上劃去。
陰莫疾只覺一股凌厲無匹的氣勁直斬而下,白光未到勁氣先至,手背之上竟然傳來炙熱刺痛之感,心中駭異之下忙抽掌收勢,硬生生向後彈起。
「唰——」陰莫疾身子未到半空,一個身影便已後發先至,飛身在他上空攔截,陰莫疾心頭一驚,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夢魘般的身影,整個人不禁激靈一下,心中湧起一個可怕的念頭來。
「是她?」陰莫疾看著上空似曾相識的身影,再念及此人鬼魅般神奇的速度,渾身禁不住一陣戰慄,只聽陰莫疾突然狂呼一聲,硬生生煞住上衝之勢,整個人如箭般衝出,沒命地向後方逃去。
我也沒料到陰莫疾反應如此之大,在他大吼一聲時,我還以為他要拚命反擊呢,於是靜待他的出招,卻不料此人不進反退,一時大意之下,便讓他逃了出去,心中不禁湧出一絲好笑的感覺來。
看著逃得像兔子似的陰莫疾,北寒的衛士們一個個目瞪口呆,心中不禁湧起一種絕望的感覺來,開玩笑,連陰莫疾這樣的超級高手都望風而逃的人,他們怎麼可能抵擋得住。
掃過眼前戰戰噤噤的一眾兵將,我的眼中再次湧起殺意,緩緩向前逼去。看著眼前如魔神降臨一般的殺手,眾將紛紛色變,心中已知我下一步將要做什麼,儘管心頭驚懼我之前的表現,但生為北寒之將,永無後退之兵,眾兵將心中一陣掙扎之後,便即咬牙揮舞著手中武器,奮不顧身地撲了上來。另外一些將官趁眾人拚命之機,立即掩護班單干向將台下撤去。奈何將台之下早已亂成一片,台上的人嚮往下撤,下面的北寒士兵救主心切想往上衝,一時雙方進退兩難,反把班單干阻在了將台之上。
面對眼前密密麻麻的兵刃,我毫不在意的雙手輕揮,身前立即湧起一陣狂風巨浪,將迎面而來的一干將官護衛連人帶兵刃捲得倒飛而去,將台之上一時人影紛飛,到處是擊飛的身體與武器。
將這些阻礙清除乾淨後,我目注臉色灰敗的班單干,一步步向前逼去。班單干身邊僅剩的將士和護衛們也早已心膽俱寒,他們一生所見過的高手不知凡幾,卻從未見過像眼前這個實力強得近乎變態的傢伙,數十個實力堪稱大陸一流的高手連一個回合也抵擋不住便被擊得四處飛散,這樣的高手,簡直已經不能用人來形容了。
正驚駭間,突覺眼前虛影一閃,一陣微風輕輕刮過眾人身畔,隨著絲絲淡淡的血腥氣傳入鼻中,眾人赫然發現自己忠心保護的主將頭顱已經不見,只剩下筆直挺立的身子還留在原地。
眾將驚覺抬頭,主將台上高高的旗桿之上,一人正漠然站在迎風飄舞的旗頂之上,手中提著一個頭顱,正是北寒大將班單干的首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