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心中一動,沒想到這麼多人都鬧不清的東西,眼前這個不起眼的老頭倒知道,忍不住有些疑慮地向他問道:
「這麼多人都不知道,你真的知道嗎?」
老頭臉上掠過一絲得意的神情,有些不屑地看了看前面的人群,隨即開口道:
「他們?他們怎麼會知道這小東西是什麼寶貝?嘿嘿,這白光既不是寶物,也不是什麼神兵利器,而是一個千年才現的靈獸!」說完後語氣一頓,似乎不想再說下去。
我見他話未說完,立即想起無牙城中玲瓏做錯事時討好呂宋瑤時的口氣,便有樣學樣地向老頭恭維道:
「老先生學識淵博,我非常佩服,不知道老先生貴姓大名,這靈獸又叫什麼名字?」我畢竟經驗欠缺,無意中竟將這老頭的名字與靈獸放在了一起,若遇著個頭腦清醒的,一定會勃然大怒,拂袖而去。
不過這老頭聽著耳邊仙樂一般悅耳的聲音,再加上多年未曾聽見的吹捧,禁不住有些飄然起來,一時未曾注意到這些,迷迷糊糊地接著說道:
「老夫我名叫安冬老,乃是藥膳門中的二長老,我們門派雖不大,但是年代久遠,傳承何止千年,祖上傳下來的藥門偏方都記得很清楚,尤其……」安冬老似乎對自己的門派很是自豪,不自不覺漸漸扯遠,話語中全是對自己門派讚譽之詞。其實他所在的藥膳門在這大陸之上實在是一個很小的門派,派中門人多為醫師,歧黃之道倒是懂得不少,但武功方面就差得太遠,因此在大陸中沒有什麼名氣,甚少有人知道。不過他說得年代久遠倒是真的,這醫藥一門,是人類日常之需,沒有哪裡會不需要,因此藥膳門名氣不大,但歷經了千年的歲月倒也是有的。
我聽他越扯越遠,不禁有些著急,便打斷他道:
「安先生,你怎麼知道那個東西是靈獸呢?」
安冬老正說得過癮,被我打斷後略略有些不悅,但看在我幫了他一把的份上,卻也不好過分計較,不過說到他是如此知道靈獸的來歷時,禁不住仍有些得意。
「這個我當然知道,在我們祖上傳下來的千年典籍中就有關於靈獸的記載,典籍中說,這靈獸通體發光,呈微白,狀如暈球,可伸縮變形,飛行時有白線尾跡,其速極快,猶如飛電,你們說,這不是說的這只靈獸是什麼?」
「這靈獸叫什麼名字?」這次是月影裳問的,便連她也有些不耐這老頭的囉嗦,忍不住發聲詢問。我不禁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見到這麼美麗的一個少女向他問話,安冬老心裡咚咚地跳了兩下,隨即咧開大嘴,傻傻笑道:
「嘿嘿,這小東西倒是有一個名字,老祖宗的記載上說它的名字只有一個字,叫『瓊』,古時的人稱它為瓊獸!」
「瓊獸?為什麼叫瓊獸?」我繼續追問道。
安冬老聞言狡黠地一笑: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有一件事典籍上倒是記得很清楚!」
「是什麼?」看著安冬老一副慢吞吞地樣子,我恨不能踢他兩腳。
安冬老臉色突然變得有些嚴肅起來,有些神秘地說道:
「據說這瓊獸在古時並不是什麼祥瑞之獸,相傳每逢千年,瓊獸現世之時,這世上必然大亂,到時一片腥風血雨,戰亂四起,將會發生千年一遇的大劫!」
我聞言心中一動,這不正合應合了目前大陸的形勢嗎?如今東方大陸紛爭的局面皆由鳳子凰而起,瓊獸又恰好在華都境內現世,難道這一切真是注定要發生的嗎?如果是真的,冥冥之中難道有什麼東西掌握著命運的輪迴,操縱著這世間的一切嗎,那會是一種什麼樣的神秘力量呢?難道是那些上界仙人嗎?他們真有這樣的能力嗎?想到這裡,我心中有些疑惑起來,同時對那個擁有強大力量的上界更增添了一份好奇。
安冬老看我們都不默然不語,以為我們被他的話震住了,臉上不禁掠過一絲得色。隨即又道:「這瓊獸乃是汲取天地日月的精華而生,因此每日晨時必會在天傑地靈之地吞吐納霧,汲天地之精露。」
我心中暗道,怪不得眾人要在凌晨時分來尋這瓊獸,原來它在這個時候才會現身。
看著眼前傷者無數的慘景,身後的向魁禁不住歎道:
「這瓊獸如此厲害,這些人恐怕難以捉得住它。」
安冬老聽後忍不住哼了一聲道:
「他們自然是捉它不住,不過我,哼…!」安冬老哼了兩聲,沒有再說下去。
我看了看在人叢中穿行如電的白光,心中暗忖這瓊獸的速度在旁人眼裡雖然快得不可思議,但以我的能力要想捉它倒也不難,只是聽這安冬老話的意思,似乎他也有本事抓得到這靈獸。我心裡早就覺得奇怪了,他的功夫如此差勁,怎麼也會跑來和這些高手爭寶物,難道只為了看一眼嗎?一定是有什麼別的方法可以抓到這只靈獸,不然絕不會大老遠跑來湊這熱鬧。
正思忖間,場上的形勢也有了些許變化,在聽到賀三江等人的呼喝聲後,三派的門人漸漸散了開去,將中央地帶空了出來。賀三江眼見眾人散開,視線已經不受阻隔,立即又衝了上去,向那道四處亂飛的白光追去。
只見幾個速度極快的身影在一道白光身後緊緊追趕,四周還有一些身手較高的三派門人在一旁圍追堵截,只是這次他們小心得多了,不敢過份靠近白光,只是揮舞著手中的武器大聲吆喝,以圖能嚇阻白光。
禹大同也在追趕的行列之中,他的手上已裹上一條厚厚的繃帶,此時他心中惱怒不已,只想早點抓住那該死的小東西好好報復一番。其實他剛才也是過份大意了,不然以他身手,絕不致如此容易受傷。
無奈白光的速度實在太快,三派的高手追來追去累了一身的大汗,卻始終未能觸及白光。
就在眾人一籌莫展之際,一個青影突然出現在空中,飛速向白光追去。那青影顯然要比其他人快得多,轉瞬已逼近白光少許。
這青影正是晴無涯,她見眾人無法追上白光,心中早已不耐,終於飛離山澗之旁,親自出手追擊白光。那白光似乎感覺到有人逼近,速度更加快了起來,轉眼便又將雙方距離拉遠了不少。
晴無涯見狀眉頭微蹙,袖袍一甩,青鋒劍再次出擊,眾人只見一道犀利的青虹直貫而出,飛速射向那道白光,竟然是以氣馭劍,達到了用劍高手的大乘境界,只此一點,便直追十大高手之一的飛皇劍吳越。白光顯然對枝神兵有些害怕,更加亡命奔逃,在空中化作一絲白白的細線竄來竄去,但晴無涯的馭劍之術顯然已略有小成,青鋒劍快如疾電,緊緊追著白光,令它無處遁形。
白光四處亂飛一般後,突然往旁一拐,快速向山澗飛去,但賀三江等人心領神會,早已攔在深澗之旁,見白光飛至,立即紛紛出掌,出手之間不留餘力,雄渾的掌力吹得白光歪歪斜斜,根本無法靠近。
青鋒劍此時也已追至,眾人只見青光一閃,一道青影迅雷般向白光斬去,眼看便要觸及白光。就在此時,奇變突生。
一個紫影突然自旁竄出,牢牢捏住青鋒劍,令它動彈不得,無法再進。晴無涯見狀心頭大震,她全力馭劍之時,青鋒劍不但快捷無倫,劍身更佈滿無匹劍氣,即使是她,也不敢輕易出手相截。此人是誰?功力竟高明至廝,輕易便將自己青鋒劍拿住。
晴無涯臉色一變,立即運轉真氣,向回猛抽,欲奪回青鋒劍。眾人此時也已看清了那紫影的模樣,此人一身寬大的紫袍,面容枯槁,臉色紅得發亮,生著一頭剌目的赤髮,竟是一個形貌妖異的瘦老頭。
只見他神情漠然,單手平伸,正在觀察著手中兀自震顫不已的青鋒劍,似乎對晴無涯正全力運氣奪回青鋒劍顯得毫不在意。眾人心中都震駭不已,暗道此人是誰,竟有這等可怕的功力?
那道白光此時也停了下來,它逃不到澗底,只有遠遠呆在一邊,有些好奇地看著突然出現的紫袍人。
晴無涯見狀心中大怒,對那紫袍人不屑的態度惱怒不已,立即狂運體內真氣,將青鋒真氣運至最高層。卻見那青鋒劍受晴無涯真氣所摧,劍身突然發亮,激出一股強烈的劍氣,一下便將紫袍人的手逼開寸許,劍身兀自抖顫不已,似乎便要脫身而去。
紫袍人見狀顯然有些意外,口中輕咦了一聲,握劍的手輕輕一抖,突然自掌中湧出一股紫焰,牢牢包裹住青鋒劍,一下子便將青鋒劍蠢蠢欲動之勢重又止住。
「紫焰火?」遠遠站著觀戰的賀三江等人見狀大驚,相互對視一眼,心中已知道此人是誰。晴無涯心中也是無比震駭,那紫袍人紫焰一出,她便已認出此人來歷,這人正是傳說中早已隱匿不出的一代魔頭血妖陰末流。
知道自己對手是誰後,晴無涯靜下心來,暫時放棄奪回青鋒劍之心,收回真氣後向前走了數步,一反平日驕傲之態,主動向陰末流道:
「原來是血妖陰前輩,沒想到陰前輩也在此處,晚輩等失敬了!」她知道陰末流功力高深莫測,縱使自己與賀三江等人全上,恐怕也不是此人對手,見勢不對,只好暫時以溫言相待,先弄清對方來意,再作打算。
盆谷中數百人一聽大嘩,凡是知道他的個個臉色大變,均沒想到這個紫袍老頭竟然便是傳聞已久的血妖陰末流,據說他有四五十年未現大陸,不久前突然出現在無牙城中一次,卻沒想到今天竟然出現了這裡。那些不知道的紛紛低聲相詢,待弄清後也是一臉驚愕表情。
只見陰末流目光如電,冷冷掃視周圍一眼,凡被他目光掃過之人,無不噤若寒蟬,大氣也不敢喘一口。這陰末流成名近七十餘年,一身武學已高到了難以想像的地步,又是黑道一大魔頭,所殺之人數不勝數,在場之人,誰不對他懼怕三分。
陰末流聽到晴無涯問話後,看了看停在遠處空中的白光,冷冷說道:
「那個東西,我要了!」
晴無涯聞言心中一緊,暗叫不妙,沒想到這老魔頭真是衝著白光而來的。心中雖然不忿,但想到雙方實力對比,不由大感無奈,只好道:
「前輩想要的東西,晚輩自然不敢相攔,只是那青鋒劍是我派鎮派之寶,不知前輩可否還於…?」
陰末流看了一眼手中的青鋒劍,嘿嘿笑道:
「這東西麼,還不錯,我也要了!」
晴無涯一聽大急,她也是成名已久的人物,平日裡傲意凌然,從不對人假以言色,今日為勢所迫,已經十分克制自己了,如今陰末流不肯歸還神兵,她終於按捺不住,只見她神色一變,正待出言。
卻見一人飛身而出,向陰末流撲去,口中兀自大喊:
「你這老頭,口氣倒不小,想奪寶物,問過老子沒有?」晴無涯凝神一看,卻是亂乞幫的禹大同。
禹大同本就脾氣粗暴,性格衝動,雖然為一幫之主,但見識遠遠不及晴無涯與賀三江二人,雖然知道眾人都有些懼怕眼前這個老頭,心中卻不以為然。他被白光所傷,心中早已是一肚子火,現在又突然冒出個怪老頭口口聲聲要奪寶,竟似不把所有人放在眼裡,心情惡劣之下,立即飛身搶去,意欲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老頭一洩心中怒氣。
賀三江等人沒料到他會突然衝出,一把沒抓住他,心中不禁暗歎這傢伙完了。
卻見陰末流冷哼一聲,顯然未將禹大同放在眼裡,袖袍一舞,立即甩出一股凌厲勁氣,射向正飛身挺進的禹大同。
禹大同只覺身前一緊,一股灼熱的龐然大力迎面而來,強猛之勢竟讓人生出無力之感,大驚之下立即全力出掌封擋,只聽『轟』得一聲,禹大同遠遠跌了出去,待爬起身來,已是身前衣裳盡碎,胸前焦黑一片,已被紫焰深深灼傷。
禹大同手下的亂乞幫弟子也都是些凶悍之徒,眼見幫主為人所傷,個個義憤填贗,大喊大叫著衝了出來,紛紛向陰末流攻去。
陰末流見狀哼哼冷笑一聲,眼中掠過一絲寒芒,身形微微一動,已落入亂乞幫弟子之中。只見他快掌如飛,紫光亂舞,亂乞幫弟子凡中掌中無不高高拋起,四處飛散。待落在地上之時均面色紫紅,身上逸出淡淡白氣,細察之下竟已氣絕身亡,魂歸塵土。
圍觀之中略有見識較高之人便可看出,他們全部是為紫焰竄進體內,焚盡五臟六腑所致,因此才會臉色泛紫,渾身散出絲絲蒸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