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人獸一追一趕,跑了一陣後天空突然下起雨來,黑森林的天氣也是與眾不同,往往驕陽似火時便會大雨傾盆,溫度也急轉直下,形成了這裡獨特的自然氣侯。
很快眾人便跑到了一個地勢險要的山谷半腰處,這裡的地形十分複雜,只有彎彎小道盤延直上,通向半山之後。大家跑在狹窄的道路上,你推我擠,加之雨流越來越大,道路濕滑難行,有不少人立足不住,掉下山崖丟了性命。跑在最前面的烏道行此時已顧不得這些,只顧著往前飛跑,轉眼便消失在山腰之間。
待大家跑過山腰,雨勢越來越大,空中雷電交加,傾瀉而下的水珠打得人眼晴都難以睜開,濕透的人群紛紛叫喊著往前飛奔,不時有人摔倒在地,被踩得面目全非。
李旦幾個縱躍飛過人群,一眼便看見烏道行正試圖穿越前面谷口內已集成河流的低窪地,那水流越來越大,已到了他膝部,雖然不算深,還是阻礙了他的前行。李旦心急之下立即快步趕上前去攔阻他,但烏道行的速度極快,已跑到河流中央,突然一個震耳欲聾的響雷打將下來,震得在地似乎都在微微顫動。烏道行微微一愣,正要拔步上前,一道跨躍天際的閃電擊在河前流方的一棵樹上,強大的電流將整個樹燒做焦炭一般,連帶前方一片樹木都猛烈燃燒了起來,便連傾盆的大雨也未將它澆熄。
見此情景的烏道行遲疑了一下,但就這二息之間,已被輕功略勝於他的李旦趕到,烏道行風聞身後一道劍風襲來,知道是李旦追到,無奈只有返身與李旦打鬥了起來。二人在河流之中激起一片水花,來了一場精彩的水中作戰。
亡命奔逃的盜匪們也逃到了河流邊,看著身後逐漸逼近的狒群,大家不作他想,立即跳入河流逃命。李英彤他們也到了河邊,看到與烏道行激戰的李旦後,便飛身下河,向河中央趕去。
食人狒此時也到了河流邊,但看看湍急的河流,雖然只有腿膝那麼深,但狒狒們似乎極為害怕,都躊躕著不敢上前。待得一會,它們嘴中發出尖利的怪嘯聲,紛紛向半山腰跑去,好像遇到了什麼恐怖的事情。
逃到河中的盜匪們鬆了一口氣,望著漸漸遠去的狒狒們大聲叫罵,卻把正與李旦激戰的老大烏道行忘到了一邊。
正得意間,有一個遠在河口的盜匪突然發出恐怖的叫聲,眾人聞聲望去,立即嚇得魂飛魄散,一股可怕巨大的洪流由遠處山上向谷口傾瀉而下,夾雜著萬馬奔騰之勢向山谷間湧來。
烏道行一眼看到,心中暗叫不妙:「這三月才會有的雷暴雨怎麼提前來了,此次伏擊選得可真不是時候。」
李旦也注意到了這股巨大洪流,臉色不由大變,心道怪不得狒狒們會這麼快的退去,生為山中精獸的它們顯然對來自大自然的威脅的警兆要遠勝於人類。
此時洪流已侵入谷間,捲起滔天巨浪向眾人撲來,嚇得心膽俱寒的匪徒們口中叫嚷著:「山洪,山洪來了!」只恨爹媽少生了兩條腿,拚命向前奔逃。但他們哪裡逃到過這奔雷一般的洪流巨浪,稍稍靠近山口的盜匪們轉眼便被吞沒,消失於洪水之中。
從未見過這大自然災難的李英彤、玲瓏等人也是目瞪口呆,心中驚懼不已。只吉貝諾瑪還算鎮靜,久居山間的她大叫一聲:「快跑,向山腰上跑!」
李英彤等人如夢初醒,已到河中央的她們立即拼盡全力,頭也不回的向對面山上衝去。
烏道行與李旦不約而同的停止了打鬥,兩人互視一眼,隧跟在李英彤他們後面向山腰上跑去。
巨大的浪頭由他們身後瞬間擦過,捲走了還落在後面的大部分盜匪,向著前方洶湧衝去,暫時脫離險境的李旦等人發現洪流正不斷上升,從後面接近他們,幾個急浪擊在他們的背部,巨大的衝擊力打得他們胸頭大震,幾欲吐血。
山洪越來越急,水線持續上升,很快漫過山腳,逼近了山腰,追著李旦他們往上趕。剛剛趕到另一面山腰的我們看見李旦他們危險的狀況,不由心中發急,金環銀環更是心情焦慮,幾欲落下淚來。但我現在身在離他們極遠的地方,想要相助卻有心無力。
看看身下正不斷上漲的急流,我對金環銀環急急說道:「你們快往上走,找個安全的地方呆著。」
再向對面看去,一個浪頭正向玲瓏撲到,平日裡無憂無慮,無所畏懼的玲瓏在看到這震懾人心的巨大洪水時早已從心底裡感到畏懼,她畢竟只是一個只有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在看到一個狀如洪水猛獸的大浪撲將過來時,不禁嚇得尖叫出聲。其他人聽到叫聲,但卻自顧不暇,無法施救。
聽到從玲瓏口中發出的從未聽到過的犀利叫聲時,我心中大震,隧飛身而起,欲跨躍山谷間正肆虐無忌的濤濤洪水,去救助手足無措的玲瓏。
眼前的滾滾洪流無法阻止我的步伐,身體內的能量被運用到極限,一道劍光般的白色身影飛速激射向山洪對面,周圍的元素體被我的能量波蕩吸引,開成一個個小的能量球,飄揚在我的身體四周。這是一個很奇怪的現象,但此時我已無暇顧及,只是想盡快救出玲瓏。
在我高速接近玲瓏的過程中,那大浪離玲瓏不過咫尺之遙,但以我現在激發的速度,我相信是趕得及救玲瓏的。
正當我全力飛行衝向玲瓏之際,谷口上方突然電閃雷鳴,烏雲滾滾,整個天空都變得陰暗下來,轟鳴的雷聲夾雜著道道刺目的閃電,震得四周群山微微顫動,似乎上蒼正在發怒。一聲巨響突然在我耳邊炸開,一道明亮耀眼的閃電橫空而下,正攔在我前進的路上,這是一種蘊含著極強的火性能量的電流,足以將地球上的任何物體化為飛灰,即使一等一的高手遇上也是必死無疑。
心情焦急的我眼見玲瓏危在旦夕,一咬牙衝向前方的電流網,『哧哧哧』一道讓人全身發麻的強大電流侵入我的能量罩,將身體四周彙集的小小元素體擊得潰散四溢,變作分子四處飄散。
經歷著強大電流洗禮的我全力運轉身上能量流,激出白色流狀光華將電流擋在身體之外,不讓它侵入我的身體。電流波在我竭力抵擋之下終於逐漸勢弱,電勁威力也漸漸減小,變作絲絲電光退散下去。
突破了電流網的我心中大慰,看著逐步接近的玲瓏芳心漸寬,眼看身處險境的玲瓏觸手可及,整個山谷突然狂風大作,銀蛇亂舞,頭頂上空的烏雲突然匯聚一團,發出一道驚天動地,威力無窮的巨大天雷向我當頭劈到。
這彙集著上天之力的天雷發出耀眼的赤色火焰,映紅了半個天空,帶著毀滅一切,使萬物俱焚的雷性能量,狠狠的凌空劈下,只能使用微弱能量的我也再無法抵抗這來自天際的滅世天雷。
隨著「辟啪」一道巨響在頭頂炸開,巨大的雷性壓力炸得我頭痛欲裂,無法抵禦的燒痛感波及我的全身,體內運轉的能量流頃刻瓦解,被擊得四處潰散,一絲也不殘存。毫無抵抗力的我任由雷性無素在我體中肆虐,破壞我體內的機能組織,沒想到這個星球上還有這樣強大怪異的能量,儘管蘊含的火性與雷性與這星球上的火元素和雷元素源同,但厲害何止百倍千倍,這就是這世上的自然之力嗎?
受這股力量的吸引,在我體內被我稱之為內核原能的能量仿若受到刺激般蠢蠢而動,幾欲噴湧而出,將這股能量消滅吞融,我心中暗驚,只有高純度的能量才能激起我內核的反應,雖然這股能量的質性不能與我的內核原能相比,但的確是這星球上我遇見到的最為精純的能量。想到內核原能激發而出會引起身體爆滅的後果,我極力將核內奔湧如潮的能量抑制,盡快成功探制了內核的悸動,但一道微弱的能量仍然悄悄溢出,將一絲天雷火性導入了內核之中,但此時我已無瑕顧及,我的意識正在逐漸淡去,我知道這是潛意識要回歸內核的徵兆,但在喪失知覺之前,我清楚得看到在千鈞一髮之際,李英彤腰間射出一條綵帶,將懵然不知的玲瓏捲了過去,脫離了險境。在看到她們安然登上谷頂之時,我的意識終於消失,眼前一切歸於黑暗,帶著一絲寬慰的我進入到深沉睡眠之中。
眼前一切只在電光火石之間,從我出發救玲瓏,到途中電擊,再到頭上天雷轟頂,一切都只在瞬間完成,沒有任何人反應過來,大家只看見一道可怕的赤色火焰擊中了我,在眾人注視之下,我便如一隻浴血火鳳包裹在赤色艷麗的紅光內,燃燒著熊熊火焰墜入洪水之中,家在目睹我因雷擊而落水後,想要施救已然不及,均心慌意亂站在原地發呆。
驚魂未定的玲瓏抓著李英彤的手,呆呆得看著我消失的地方,喃喃說道:「斷,斷玉她怎麼了,她,她怎麼被雷打到了?」
李英彤直愣愣得看著眼前奔騰而去的洪水,眼中淚光閃現,想開口卻發不出聲來。
周勤在一旁不斷搖頭,嘴裡不停念叨:「這是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
李旦也驚得目瞪口呆,半天才說出一句話來:「這,這情形似乎像是傳說中的歷劫。」眾人聞言倒吸一口涼氣,都覺不可思議的看著湍急的水流,愣愣得發起呆來。
對岸谷頂的金環銀環姐妹倆在發出一聲尖叫後,面對著滾滾山洪泣不成聲,在對視一眼後,突然躍下山崖,跳進了滔滔洪水之中。這便是她們腦中根深蒂固的僕以主為貴的傳統觀念,在這個社會裡,忠貞是人們所提倡的最高道德理念,一旦主人身死,他們便無所適才,常有人以選擇以身殉主為結局。儘管慘忍,卻為世人所稱道。
金環銀環不但是受了這種理念的影響,更重要的是她們早在心中將我視作至高無上的神女一般,此生只為我而生,為我而死。只覺我一去,她們便失去了一切,連生機也斷絕了,因此才會作出這等驚人之舉。
李旦他們見狀大驚,奈何身處河的另一頭,無法施救,李旦大叫一聲:「快,到洪水的下游去,看能不能找到她們。」幾個人立即行動起來,向下游急奔而去。至於那烏道行是生是死早已被他們拋之腦後,再也顧不得了。
我的意識飛速向內核中心墜去,思感變得有些模模糊糊的,雖然感覺有些奇怪,但卻不由自主的任由自己向那深處滑落,不知過了多久,我依稀看見前面有了一道光點,這裡是哪裡?我現在應該是在自己的能量內核中,怎麼卻從未到過這裡?
眼前光點越來越近,發出的光亮也越來越耀眼,感覺到那裡發出的絲絲波動,我似乎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它似乎是在不停的招喚我,讓受到吸引的我無法抗拒,終於在經歷過一段飛行之後,我進入了這個閃亮的光點。
進入光點之後,我發覺這裡很像一個圓形的球形世界,周圍被薄薄的白色光幕所包圍,整個世界靜靜的懸浮在虛空之中。而我的腳下,竟然是一片狀如人類世界的草坪類物質,摸上去絲絲滑滑,很有觸感。
這裡是哪裡?我禁向自己問道。
「我來回答你。」一個聲音在空中響起,把我嚇了一跳。我向四周看去,沒有任何的能量波動,除了淡淡的霧氣,什麼都沒有。
「你是誰?你在哪裡?」我向四周發問道。
「你不需要到處找我,我在你心裡,你只要想看見我,就可以看見了。」聲音回答道。
「是嗎?你在我心裡?」看著眼前似曾相識的場景,我突然恍悟,上次,上次在第一次進入睡眠之中,我曾到過這裡,儘管當時看得並不真切,但我肯定就是這裡。
「沒錯,你來過這裡,我們也曾見過面,其實這裡也是由你內心所生,只是你比上一次看得更清楚了。」隨著我的欣然恍悟,一個若隱若現的光影慢慢出現在薄霧之中。
這個光影,正是上次夢境中那個自稱是我父親的人,暗瑪。
「瞧,我說過,在某個特定時刻的時候你便會來到這裡,你的能量又增強了。看來這個星球很適合你,在這裡,你找到了進化的方法。」
聽了他的話,我驀然醒覺,來到這顆星球之後,自從上一次因領略到人類的感情基因第一次進入夢境以來,我的能量進化速度加快了,體內的內核原能似乎有意識般的不斷吸收融入各種質性的能量,將其包融了進去,使我的內核中充滿各種屬性的基因元素。它們游離於我的基本內核能量之中,成為我核內能量中的一員,它們既不吸引也不排斥,就彷彿大海中的一滴滴水滴,既可取之,也可以融入於大海。如今我的內核原能可以說是包羅萬象,無所不有,充滿了各種從宇宙中收羅而來的基因元素。我可以很清楚的感覺到內核原能已經將之前擊中我的天雷火性融入了原能之中,又或者是包融了進去,使這股極強的火雷能量成為我中的一種小小屬性,而我內核中的原能量形態也已從最初的朦朦朧朧的霧狀能量體逐漸變成現在漸顯透明的形式,我的能量最終會向什麼方向演變呢,最終的形態又會如何呢?我對此充滿了疑惑。
只是,此時卻不是考慮這些事的時候,我有太多的疑惑想要解答了,看著這個自稱是我父親的人,我疑惑的問道:「可是,你上次說的話我並不明白。」
「你會明白的,我說過,到你足夠強大的時候你就會明白了,你肩負的偉大的使命會不斷督促你的自我強大,自我完善,你會成熟起來的,你將是未來宇宙最偉大的希望,你要依靠自己去創造,去實現它。」
「可是,可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想知道我究竟是誰,是從哪裡來的?」我拚命的大叫,太多疑問在我心中了,儘管經歷了無數的歲月,但我依舊沒能弄清楚這在別人看來最簡單,最根本的事。在暗瑪的面前,我感到他是我的父親,又似乎不是,我無法像人類中的那些子女那樣撲到他的懷中哭訴抱怨,尋求慰藉。可能是因為他只是一個光影的緣故吧,我沒有像在人類社會中那樣感到溫暖的感覺,也無法找到父親的感覺。作為億萬年智能生命,在時空旅行的經驗是夠多了,但在家人親情方面,卻如稚兒一般懵懵懂懂,毫無所知。
看著我的樣子,暗瑪歎了歎氣,說道:「這一切,你以後會明白的,或許等你下一次來時,你就能夠明白了。」
「好了,孩子,再見了,希望下一次見到你,你能夠成熟起來。」光影又如上次一樣,變得黯淡起來,逐漸化為虛無,消失得無影無蹤。
仍然沒有得到答案的我,思緒也飄飛了起來,穿過了白色光幕,回到了能量內核的精神意識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