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玉 第一部 第三十八章 再遇故知
    城守府的大廳中此時***通明,高朋滿座,一派把酒言歡,歌舞聲平的氣象。前些日子百團大賽慘案後愁雲慘霧的淒涼景象早已被人們拋之腦後,忘到九霄雲外去了。而胡東林坐在正席之上,滿意的看著滿廳的賓客,時時與人敬酒說笑。在他身邊則坐著一個衣著華貴,身材比他更勝一籌的胖子,正一口口眠著酒,與身邊的兩個低胸露肩,身材惹火的妖艷女子低笑打趣。而胡東林也時不時與他說上兩句,態度十分恭敬客氣,看來是身份尊貴,大有來頭之人。

    「這人是誰?」有人低聲向身邊的人問道。

    「此人是與胡東林一起從都城來的,人人都稱呼他為『大老闆』卻不知真實姓名是什麼,據說是聯邦首富。」有人答道。

    「聯邦首富?大老闆?他到這裡來幹什麼?」問話之人有些疑惑。

    「不知道,或許是閒得發慌,到無牙城來玩玩吧!」那答話之人猜測道。

    「大人,再喝了這杯吧!」一個面帶桃花,容貌極美的女子在胡東林的身邊輕輕說道,那嬌媚迷人的細聲軟語聽在耳中叫人直感心中酥麻,渾身上下舒泰無比。在場凡出入過花月場所的人無不識得這女子,她正是宜香苑的台柱白玉仙。她原是宜香苑的鎮苑之花,但目前為顏銀姬所取代,屈就到了第二的位置。

    此時門外走進一人,在胡東林身邊耳語了幾句,胡東林聽後微微頷首,突然起身大聲說道:「諸位,諸位!今日如此良宵美景,我特地請到宜香苑顏銀姬小姐為眾位歌舞一曲,以助雅興。」

    在場賓客一聽,頓時來了興致,都睜大眼睛,想要一睹這位無牙城第一美女的風采。據說這顏銀姬半月前才來到宜香苑,一出場便被驚為天人,立即奪得花魁,坐了宜香苑頭把交椅。聽說這顏銀姬不但人長得絕美,且詩詞歌賦、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無牙城中的高官達貴很多人都慕名前往,卻未得一見。今日有此機會哪能錯過,個個都伸張脖子,等著一睹美人廬山真面目。那坐在胡東林身邊的胖子也停下對身邊女子的侵犯,抬起頭來,看上去對這顏銀姬很感興趣。

    只有那白玉仙暗哼一聲,面現不悅之色。

    在眾目期待之中,一個天姿國色,嬌媚迷人的美麗女子緩緩步入大堂,行走之間蓮步生花,一舉一動透著高雅脫俗的氣質,果然是一位絕色佳人。尤其一雙明亮動人的大眼,眼神流盼之間,勾魂攝魄,縱使李旦這樣閱歷豐富的人也不禁為之砰然心動,心中暗想若不是早已見過斷玉風采,恐怕會認為天下極美也不過如此了。在場賓客也一個個目眩神移,就連女子也不例外,眾皆迷醉在這女子的萬種風情之中。

    「小女子顏銀姬,見過各位貴人!」聲音溫婉嬌柔,煞是好聽。大家又是一陣恍惚,心中泛起層層微波。「小女子為諸位獻上一舞,不足之處還請海涵。」話音剛落,四周琴瑟立起。一個明媚動人的身影便隨著樂曲之聲在大廳中央舞動起來。

    在眾人凝神拭目的注視中,一個嬌嬈迷人的身姿在樂聲中緩緩起舞,猶如精靈般在廳中快活的舞動,在令人陶醉的舞曲中顏銀姬突然高聲吟唱起來,歌聲隨著樂鼓時而高亢、時而激昂、時而平和、時而婉轉,眾人之心也隨著顏銀姬的動人舞姿及那天簌之音時而興奮、時而寧靜,陶醉在如夢幻境之中,直到曲畢,依然久久不能平復。直到顏銀姬施禮退下時,大家這才回過神來,紛紛叫好,為顏銀姬大聲喝彩。

    胡東林也為顏銀姬的表演深感滿意,臉上大感有光,對這次請她來所出的高額代價也不覺肉痛了。旁邊那胖子盯著顏銀姬修長曼妙的身材,眼中露出異樣的神采,顯見對這顏銀姬極有興趣。

    「大老闆看這顏銀姬如何?-」胡東林觀察到胖子的神色,不動聲色的問道。

    「嗯,不錯,不錯,確實是個尤物。」那胖子口中嘿嘿笑著,連連點頭。

    「如果大老闆滿意的話,下官一定想法達成閣下所願。」胡東林口氣曖昧的說道。看來他對這個聯邦第一富人相當重視,處處想法子討此人歡心,或許這便是錢的力量吧。

    一旁的白玉仙有些不樂意了,哀怨的哼了一聲。

    胡東林見狀掐掐白玉仙的粉臉,口中說道:「放心,我的小美人,大人我不會忘了疼你的!」說完上下齊手大吃豆腐,白玉仙嬌啼一聲,撲進胡東林懷中連叫不依,兩人當場便打情罵俏起來。

    在場眾人也不以為怪,現在哪個有權有勢之人不風流不好色,像這種***之事他們早已司空見慣,習以為常了。何況大多數人都在看著廳中接下來的表演,有誰會注意到這裡發生的事呢。

    此時坐在偏廳的李英彤等人觀看完顏銀姬的表演後都大為折服,周勤說道:「沒想到在***場所中也會有這樣氣質高雅的女子,這個顏銀姬色藝雙絕,果然名不虛傳。」

    「這個姐姐好漂亮,雖然還比不上斷玉,但已經很美了!」玲瓏輕聲低呼,眾人都點頭表示贊同。在諸人心目中,玲瓏也是一個小美女,容貌並不亞於那顏銀姬,只是玲瓏是屬於那種小女孩的嬌俏可愛之美,顏銀姬則是那種成熟風雅的女子,在一定程度上更加吸引男人。而斷玉之美則只能以不屬於人間之美來形容,那種令任何人都無法抗拒的靈秀氣質,在這世上恐怕無人能與之相提並論。

    而我心中卻想,這顏銀姬與那紀蘭妃倒有些相似,都是足以顛倒眾生的絕世尤物,只是紀蘭妃那種成熟睿智的氣質卻是顏銀姬所不具備的,雖然此女也是美麗非凡,但卻沒有紀蘭妃那種媚絕人寰的絕世妖嬈,也沒有月影裳那樣清艷冷傲的獨特氣質,要知四大美女各有其特點,這也是四大美女與眾不同之處,也是余星斗獨具慧眼之處。只不知另外那兩位未曾見過的東方惜雨和趙紫嫣有何不凡。

    突然,一個熟悉的身影在我眼前閃過,「歐陽奇?他來這裡幹什麼?」我一眼便認出了那個走到我們前面正廳的桌旁正要落坐之人。此人面貌俊朗,一襲鍛袍,正是曾以為我是男子的糊塗蛋歐陽奇。

    只是此時他卻認不出我來,何況我以青紗遮面,他更是無法辯別。那桌人一見他坐下之後,紛紛向他行禮,態度極為恭敬,顯見是他隨行之人。

    「諸位。」胡東林突然站起身來,大聲說道:「這裡有幾位朋友介紹大家認識!」大廳中頓時安靜了下。見大家都拿眼看著他,胡東林微微一笑,向鄰桌一指,說道:「諸位聽我介紹,這位是嚴本通先生,嚴先生乃是東楚國來的貴客,司職宮廷司馬一職。」話音剛落,側席立即站起幾個人來,向大家拱手招呼。當先一人約摸五十來歲,鬚髮微白但面色紅潤,眼神有些深沉,叫人看不清深淺,應該就是胡東林口中所說的嚴本通。他身後幾人長相平凡,說話行事不顯形露色,看來都是些極為謹慎小心之人。

    胡東林說完又介紹起另一桌的客人來,「這位是北寒國的四王子殿下!」那邊立即便站起幾人來,並向大家頻頻示意。前面一人衣著華貴,身著紫金鑲邊的裘白錦袍,雖然身材高大,面相卻十分白皙俊朗,眉間神彩飛舞,一身貴族氣派,正是北寒國四王子孤寒宣鳴。此時他雖然向大家舉杯示意,但眉目之間透出的一股倨傲之氣卻難以掩飾他出身皇族的超然身份。他身後幾人則個個身形魁梧、龍精虎猛,眼中精光四射,一看便知是難得的高手。

    「還有一位,是來自於天朝王國歐陽世家的歐陽世侄,」胡東林接著說道:「這幾位今日都是來捧下官的場的,下官何其榮幸,竟得幾位貴客前來,真是蓬蓽生輝啊!」說完大聲朗笑幾來,笑聲中卻有掩飾不住的得意風光。

    待聽完這幾人身份,廳中頓時一片嗶然,在場之人無不心中暗暗吃驚。此時正值三國交戰期間,幾個主戰國的首要人物居然同現無牙城,這會是巧合嗎,還是其中有什麼特別之事?難得的是這三個來自交戰國的代表坐在同一個大廳之中,居然各得其所,處之泰然,一點也看不出雙方敵視之意。北寒與東楚是同盟國還好說,但作為天朝王國的代表歐陽奇也是一臉平靜,與人談笑風生,似乎並未在意敵國的代表就在現場。

    此時李旦早已從銀雕兵團的那一桌跑了過來與我們同坐一起,他看了看周圍,低聲問道:「你們說,這些人到無牙城來是為了什麼?」

    周勤在一旁說道:「這還用說,肯定是來拉關係的,把無牙城當突破口了!」

    在場眾人都點點,表示同意。眼下北寒、東楚聯合出兵入侵天朝,三國混戰至今,暫時處於一個互相衡制的局面。現只華都聯邦與南國態度尚不明朗,雙方若得其一相助,戰局必然大有轉機,定可在戰場上獲得極大的主動權。三國各派使節來到無牙城,十之八久是為了此事,只不知曾為天朝世仇的華都聯邦能否摒棄前仇,與天朝重修舊好。

    青鳥兵團的一個隊長在歎了一口氣,說道:「哎,看來太平日子長不了了,這無牙城也要亂起來了!」

    周勤哼了一聲:「早亂了,孫大人被刺那天就亂了!」

    大家頓時一片默然,都在靜靜的思考著什麼。

    突然傳來一聲悶雷般的大響:「不就是打仗嗎,老子憋了這許多年,早就手癢了,打就打吧!」大家被嚇了一跳,抬頭一看,原來是隨著李旦之後跑來的瓦格達。

    周勤也大叫一聲:「對!我們傭兵團本來就是水裡來火裡去,過得就是刀頭舔血的生活,又怕過誰來。」此話一出,周圍眾人眼神立變,一個個目光充滿熊熊烈焰,胸中湧起戰士的熱血。

    無牙城自傭兵團來後,附近土匪賊寇被悉數蕩平,又沒有大的戰事發生。大家過了幾年太平日子,志氣不免有些消沉,此時被瓦格達一激,個個豪情萬丈,心血澎湃,又恢復成了當初殺賊寇、闖天下的錚錚鐵漢。

    我看著眼前這些人個個壯懷激烈的樣子,雖然有些奇怪,但卻受其觸動,心中也湧起一種衝動來。而玲瓏則在一旁歪著頭,莫名其妙的看著這些面色激動的傢伙,眼神充滿困惑,對這幫傢伙神經質的行為十分不解。

    好在我們所處的偏廳離大廳中央稍遠,場內又亂哄哄的,不然肯定會被在場眾人當傻瓜一樣看待。

    我又看了歐陽奇一眼,他正與人把酒言歡,談笑風生。眼下入侵祖國的敵人就近在咫尺,但卻看不出他有一絲激動憤慨之色,眉目之間神情自若,一派儒雅風流,深獲周圍賓客的好感。不愧為歐陽世家的傳承子弟,果有過人之處,他也只是在面對我的時候有些犯糊塗,但在此刻卻可看出他處事精明,心境平和的世家風範。歐陽奇雖然江湖閱歷稍顯不足,但表現出來的大家風度卻為眾人首肯。

    孤寒宣鳴貴為北寒王子,此時也不甘寂寞,席間慷慨呈辭,妙語連連,顯得鋒芒畢露,氣勢逼人,頗有些與歐陽奇一較高下的意思。那雍榮華貴的氣質以及他皇家顯赫的身份很快便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成為席間風頭最勁的人。

    而東楚嚴本通卻坐在席間一言不發,臉上沒有什麼過多的表情,顏色平和,眉頭微鎖,似心有所思。成為了三人中最沉默的一位,身邊隨行也有樣學樣,話也不多說兩句,因此他們那邊便安靜的多了,成為被人最不關注的一桌。

    於是廳中賓客的注意力也極其微妙的分成三部分,一部分人在觀察歐陽奇,其中便包括了我們,更多的人關注著北寒四王子孤寒宣鳴,極少的一部分則在默默的偷望嚴本通一行。

    曲終人散,宴會終於在熱鬧的氣氛中圓滿結束。

    宴會後的第二天,我無聊的看著窗外,心中突然湧起要去見見歐陽奇的想法,但想想現在的模樣,便學上次的樣子用絲帶將黑髮一束,只微微留了幾許髮絲搭在額前,再把唐眉留下的男裝套了一件在身上,房中立即出現了一個素面朝天、粉妝玉琢般的男裝女孩。

    我走出房間,也不顧院中兵士的驚訝,逕直衝到院外向歐陽奇落腳的驛站跑去。穿過幾條大街後,老遠便見到他站在驛站門口與另一個年輕男子說話,周圍站著他的隨從。

    「歐陽奇!」我喊了一聲,聽到聲音的歐陽奇身子一震,立即尋聲望來,一眼便看見了我。

    歐陽奇眼中閃過一絲驚詫,隨即喊道:「斷玉!」聲音充滿驚喜和意外,顯得有些激動。周圍的人見素來穩重的歐陽奇見到一人後竟有些失態,不由大奇,紛紛向來人看去。待看清我的面目後都是一陣驚愕,隨即會意,似乎有些明白歐陽奇為何如此了。心中紛紛猜測這女扮男裝的絕美少女是哪兒來的,家人怎會放心讓這樣稀罕的寶貝到處亂跑。

    「你怎麼會在這裡?」歐陽奇幾步便衝了過來,跑到我的面前問道。

    「雪兄弟他們呢?」歐陽奇倒是很記掛那個與他萍水相逢的有趣傢伙。

    「不知道,他流浪天涯去了。」我又記起了雪無痕招牌式的動作,聳聳肩說道:「我和兩個你不認識的人到這來的。」

    歐陽奇確實不認識唐眉與玲瓏,但他也不計較這些,能再見到我他很是開心,只是這喜悅之情從何而來他自己卻說不清楚。只覺得對我有著絲絲朦朦朧朧的好感,自濟燕一別後,他心中便一直放不下我,總有個模模糊糊的影子縈繞在他的心中揮之不去,這對從未涉足過男女之愛的他來說是一種新奇美好的感覺。但對一直將我誤認為男孩的他來說,這種感覺讓他感到有些慚穢,儘管極力抑制卻仍舊禁不住想要再見到我。

    周圍的隨從看著他的樣子都在暗暗發笑,心中認定少爺是墜入情網。只是他們卻不知自己平日認為聰明絕頂,處事精明的少爺在辨別男女方面卻是個少見的糊塗蛋。

    「這位是誰,歐陽兄不引見一下麼?」先前與歐陽奇說話的那人終於忍不住在一旁開口了。

    「哦,對對對,這位是我在濟燕國認識的斷玉賢弟。這位是成世海兄。」歐陽奇趕緊介紹道。我抬眼看了看眼前的這個年輕男子,這人樣貌長得還算順眼,身子欣長並不低於歐陽奇。再加上一身華麗的錦袍與不落於人後的氣派,也是一個尋常女子眼中的翩翩美男子。

    只是他看著我的樣子卻叫我感到討厭,那眼中貪婪曖昧的目光雖然經他極力掩飾,但仍然被我一眼看穿,雖然不知他心中所想,但想來一定不是什麼好事。想要用思感一探的念頭也在瞬間被我打消了,這樣的人腦中一定不會有什麼好東西,我便免了吧,我心中暗暗想到。還好此時的我已經大不同於以前了,若放在之前,凡是惹起我反感或會對我有威脅的人都只有死路一條,不然這成世海早已屍橫就地了。

    但歐陽奇這個正人君子卻還在不遺餘力的介紹著眼前這人,原來這人是號稱華都聯邦排名第二的富商成大東的公子,此人曾應父親之命去過天朝,在天朝的王都認識了歐陽奇。儘管天朝與華都聯邦是世仇,但這並不影響到華都聯邦這些生意人與之打交道,對生意人來說,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賺不完的錢。

    「原來是斷玉賢弟啊,久仰久仰!」成世海衝我行了一禮,顯得極有風度。這個常年出入花叢的富家公子哥初見我時只覺眼前一陣意亂神迷,當時便看傻了眼。他雖然看穿了我的女孩身份,但想既然歐陽奇並不揭穿我女扮男裝的身份,那他又何必惹佳人不快呢。真不知這歐陽奇哪裡來的這好運,竟然能夠結識如此天仙一般的美人兒,雖然身著男裝,但只想一想到她換上女裝後的樣子,便可想像得到那驚世駭欲的絕美,嗯,一定得想個法子把美人奪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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