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等盧耀到半夜,尊玉沒休息好,早上是月香來敲門才醒過來。
,「等等,我穿衣裳。」
遺玉應了門,將昨晚睡覺前拆下來的綿包重新綁在身上,看了眼屋後緊閉的窗子搖頭失笑,去洗了臉,對著鏡子貼假眉毛。
早飯沒什麼胃口,遺玉只喝了一點粥,就讓下人把飯退了。
她今早並沒有去找蕭漢,因知道今天楊萬春會去和唐軍談投降的條件,蕭漢一定跟過去,肯定不會帶著她。
白天沒了事做,遺玉支廾月香,試圖找沈劍堂敘敘舊,然在院子裡晃dang了一圈,都沒有找到沈劍堂的蹤影。
「公子,您在看什麼?」遺玉把目光從空無人影的樹上收回來,對端著茶果走過來的月香道:,「剛才那樹上好像歇了一隻鳥,又飛走了。」
,「公子喜歡鳥嗎?」月香這兩天和遺玉熟絡起來,就是遺玉不開口,她也會自己找話說。
「喜歡。」
提起鳥,遺玉第一個想起的就是銀霄,李泰這次出征,是有將銀霄帶上,但因個頭龐大的它太過引人注目,為了減免不必要的sāo動,銀霄並不曾在軍中lu面,來無影去無蹤,行軍這麼長時間,遺玉前後見過它幾回,大多都是在大軍趕路的時候,它從天空飛過,留下一兩聲清亮的長嘯,同陸地上的她打招呼。
「大人射箭可厲害了,五百步外的樹上落著一隻麻雀,他都能打下來,公子要是喜歡,回頭就請大人帶您去打獵呀。」
月香顯然誤會了遺玉對於「喜歡」的含義」遺玉並不解釋,笑了笑,讓她把茶盤放下,坐過來說話。
遺玉從聊天中得知,月香只比自己小上一歲,平民出身的她,和蕭漢有著幾近相同的身世,她的生父也是唐人,不過生母只是一個普通的高句麗女子。
「要不是大人收留,奴婢早就餓死在街頭上了」月香提起蕭漢,滿眼都是崇敬,又不知想到了什麼,臉se黯下來,歎氣道:,「大人是個好人,就因為常年在外,和這裡的人都不親近,公子不知道,您沒來之前」大人都是板著一張臉,不笑也不喜歡說話」整天就是幫著城主做事,奴婢看得出來他不開心,就是沒辦法。可是您來以後」大人就和以前不一樣了,那天晚上你們喝酒,賞月,奴婢從來都沒有見大人那麼高興過公子,奴婢求您一件事行嗎?」
遺玉正靜靜地聽著月香講話」有些犯困,見她突然轉過頭,一臉認真地看著自己,便打起了精神,問道:「什麼事,你說。」
「公子留下來吧,不要回大唐去了。」
「呵呵」遺玉笑了兩聲,讚賞道」「月香,你是個好姑娘」處處都在為你們大人著想,可惜他不解風情,讓你為他擔心。」
月香聽懂了遺玉話裡的調侃,神情立刻窘迫起來,垂下頭,小聲道:「公子不要取笑奴婢,大人、大人哪裡是奴婢這等卑小之人能亂想的。」
有那麼一眨眼的瞬間,遺玉彷彿從這個異族女子的身上,看到自己很多年前的一點影子,不由就溫柔起來:「再小的鳥兒也有飛翔的【自】由,再卑微的人也有愛恨的權力,沒有能不能,只有敢不敢。」
月香面lumi茫,一時聽不懂遺玉的話,但因這樣,忘記再提讓遺玉留下來的請求。
蕭漢晚上沒有回來,遺玉一整天都沒有找到沈劍堂,直到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窗外才有了動靜。
盧耀和沈劍堂一前一後的翻窗進來,遺玉看著正捧著一隻雞架啃得津津有味的沈劍堂,頓時明白過來這人今天一天是晃dang到了哪裡。
「主人,這是太子交給你的信。」
遺玉接過盧耀遞來的書信打開,因為昨晚那張字條的緣故,下意識地在沈劍堂湊過來的時候,一手擋在前面不讓他靠近,抖開了信,獨自默念。
沈劍堂不滿地將雞骨頭丟出窗外,隨手在衣服上抹掉了油,扭頭去和盧耀大眼瞪小眼。
遺玉神se複雜地看完了李泰的信。
楊萬春果然提出要讓李泰帶人到城門前,以城中百姓為借口,要李泰當面和他口約,唐軍進駐安市後不會亂殺百姓,才肯投降,實則是為藉機暗殺李泰。
李泰明知是計,卻應了下來,打算將計就計,借此機會一舉將安市城拿下。
要是遺玉當時在場,說什麼都會反對他這般涉險,但是他這麼一紙書信傳來,將所有的計劃1都安排好,讓她連勸說的機會都沒有。
「老四信上說什麼?」沈劍堂見遺玉看完信,才出聲詢問。
遺玉暗歎一聲,來回看看他們兩個,:,「楊萬春要他明日正午到城南門前做口約,殿下打算自己做you餌,到時城中守備軍都會移動到城南處,城東防備疏鬆,再yu聲東擊西,派人從城東攻進安市,讓我們在城中內應。」
,「那我要做什麼?」沈劍堂並不關心李泰使的什麼計,直接詢問他的任務。
「城東內牆下有大量建城的木料草石堆積,沈大哥明日就負責在城東放火,趁亂將城門打開,好讓我們的兵馬順利入城。」
沈劍堂一指盧耀」「那他呢?」
遺玉捏緊了手中的信紙,道:「楊萬春會派蕭漢在城牆上伺機射殺殿下,盧耀要混進城牆上的守備軍中,找到扮成守備軍隱匿在某處的蕭漢,擒住他。」
盧耀臉se不變,顯然是已在營中聽過了李泰的安排。
沈劍娶疑問:,「這個蕭漢箭術很了得嗎?」
遺玉嶄了抿嘴,把白天月香無意透lu的信息告訴了他:,「據說,他能射中五百步外樹上的一隻鳥。」
沈劍堂臉se沉下來,看了一眼盧耀,道:,「我和他換,他去放火,我去擒人。」
「不換。」盧耀道。
沈劍堂瞇著眼睛去看矢口拒絕的盧耀,冷哼道:,「我兄弟的命,當然是我來看管,你爭個什麼。」
,「你只有輕功比我好。」盧耀板著臉說出一句事實。
,「我眼神你也比你好,我腦子也比你好!」
面對無理取鬧的沈劍堂,盧耀乾脆不予理會,沈劍堂不能說服他,便轉過頭去和遺玉講道理:,「小玉啊,你既然知道這個蕭漢箭術了得,為了老四的安全著想,就該讓我去保護他,這個盧耀啊,他武功雖然比我好上那麼一點點,可他腦子不夠機靈啊,我是不放心把老四的命交到別人手上,你讓他去放火,別跟我爭。」
盧耀也不樂意了:「這是太子的安排,不是我和你爭。」
「都別說了,讓我想想」遺玉自己也覺得李泰這樣太過冒險,別說是盧耀,就算加上個沈劍堂,她都不放心把李泰的安全交給他們。
,「這樣,明天我和盧耀一起去城南,我對蕭漢此人熟悉,就算在人堆裡,也好辨認他,我們兩個人加起來,總不至於讓他得手。」
遺玉做了決定,是把李泰信上吩咐她老老實實躲起來等待救兵的話當成了耳旁風。
,「這……」沈劍堂猶豫了了,「主人最好還是躲在城中安全。」盧耀不贊同。
,「介時大軍入城,兵荒馬亂,我在城裡也未必安全,倒不如和你在一處,方便行事。」
遺玉只是一句話就把聽過李泰安排的盧耀說服了,說到底,盧耀聽從的不是李泰的命令,而是遺玉的。
,「沈大哥,你輕功了得,在城東放火接應外面攻城的事,只有你來做最妥,如果不能順利讓大軍攻入城中,殿下豈不白白犯險,你說是嗎?」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沈劍堂抓了抓頭髮,鬆了。,又伸手去拍了拍盧耀」「剛才我說的話,你別放在心上,我把老四的命交到你手上了,事成之後,我們再好好切磋。」
盧耀點了點頭,並沒把剛才爭執放在心上。
三日如此這般商議一番,是拿定了主意,又將具體事宜仔細盤算後,看時辰不早,明日還有一場硬仗要打,遺玉就讓他們兩個出去到屋頂上睡覺,自己躺在chuang上,輾轉反側了一夜。
睡不著,幾次起來拿出李泰昨天讓盧耀帶給她的那張字條,細細摩挲,思念滿溢,憂心忡忡。
天快亮,遺玉才睡過去,睡沒多久,月香就來敲門送早點。
遺玉扒了幾口飯,就問起蕭漢:,「你們大人昨晚沒回來嗎?」
月香搖頭,「這會兒還沒回來呢,公子有事嗎?」
遺玉放下箸子,道:,「我想出去走走,在院子裡悶了幾天渾身不舒服,要不你陪我出去?」
月香事先被蕭漢,丁囑過今天看好遺玉,尤其是不能讓她出門,面上就lu了難se。
遺玉一看她表情,就猜到是怎麼回事,就不再提,安靜地吃了飯,又和她聊了一會兒,看時辰差不多了,就打了個哈欠,佯作困頓:「昨晚沒休息好,我睡上一覺,別來打攪我,去吧。」
她願待在屋裡不出去,月香是求之不得,趕忙讓人進來收拾了東西,帶上門,守在院子裡頭。
遺玉悉悉翠翠將該拿的都帶上了,確認再三,才進到內室,開了後窗。
「咱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