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張凡眼中神光暴漲,如有實質般地盯視著那個在空中翻滾的寶物,心中的驚愕不能盡述。
龍族獻寶,或有所求,或有目的,這些並不重要,他也不曾將所謂的海外龍族寶物放在眼中。故而,此前那托盤上覆蓋的錦帛固然擋不住他的神念,張凡懶得去窺視其中到底是什麼。
但是,這一切在托盤中的寶物迎風而長,現出真容後,就徹底煙消雲散了,只餘下濃濃的震驚。、
——青銅鼎
那化作了兩人合抱大小,徐徐徐徐自空中落下,正是張凡再熟悉不過的青銅鼎
前世今生的糾葛,一生輝煌的起始,張凡能有今日傳道天下,被百萬群仙公稱一聲「老師」,這青銅鼎作用巨大。
故而,此寶一出,所有的輕忽頓時散去,但見其神色凝重,微微伸手一拂,使那青銅鼎落在了身前。
青銅鼎在張凡的心中是何等地位,其氣息他又是何等熟悉?甫一出現,他就知道這是真的,問題是其上又有諸多的不同,好像有什麼變化,連忙定神望去。
一見之下,張凡登時愕然。
「這青銅鼎……」
同時矚目此寶的,還有在場的百萬群仙,他們也想知道海外龍族珍而重之地獻上給張凡的到底是什麼寶物?
東華道君又為何鄭重如此?
結果,在百萬群仙的凝神注視,盡數化作了一片茫然。
青銅鼎看上去毫無異處,普普通通,沒有半點紋飾其上,亦無金鼎銘文,只是顯得分外古樸蒼涼而已。
是的,沒有銘文,正是這一點讓張凡錯愕當場。
「怎麼會」
張凡不由得為之動容,眼中閃過了一抹不知是失落還是了然之色,輕輕地在鼎身上來回撫摩著。
青銅鼎的普普通通,全無異常在處,在絕大多數修仙者眼中看來自是不可思議,讓在真正老道的修士眼中,卻是定當如此。
他們早在奇怪,海外龍族獻寶於張凡,又怎會如此大張旗鼓,要是其中有什麼不好為人所知的隱秘,豈不是讓東華道君難做?
總不能滅口天下,將九州精華一掃而空吧?
既是出手賣好,海外蛟龍一族悠久的傳承,豈會作出如此不智的事情來?
現在看來,卻是這青銅鼎果如其所說的讓海外龍族參悟不透,乍看起來無半點玄妙,也不怕為人所知。
「這海外龍族還真是實誠啊,本以為他們口中的不能識只是獻寶的接口,不曾想竟然真是如此。」
一名修仙者失落地收回了目光,對身旁的好友說道。
「實誠?」另外一人冷笑,「我看是狡猾才對」
「願聞其詳」
最先發問的那人也來了興趣,連忙追問道。
「你是不知那東華道君的根腳,相傳其與靈仙界眾靈仙起了齷齪,乃是因為一件氣運重寶。」
「氣運重寶?」
「不錯啊,正是氣運重寶,後靈仙界發下諭令通緝東華道君,便曾言及那件氣運重寶乃是一尊青銅鼎」
……
類似的談論所在多有,張凡當年之事或者只是在小範圍內流傳,但隨著他聲名大噪,所知者也是愈多,想要瞞過眾人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海外龍族都能知曉的事情,與靈仙界更是千絲萬縷聯繫的九州修仙界又豈可能茫然無知?
那些明白的,無不暗道一聲海外龍族狡猾,以這件近乎燙手山芋的氣運重寶,換得東華道君的好感,這買賣著實是不虧啊。
誰也不曾想到,此時那龍凌宇心中那叫一個忐忑,若非張凡當面不敢失儀,都想伸手擦拭一下背後的冷汗。
「希望老祖宗們的判斷無誤吧,不然我這條龍命,今天便算是交代了……」
龍凌宇正自暗暗祈求著老天庇護,張凡忽然抬起頭來,淡淡地問道:「其上可曾有字?「
言及於此,張凡的神色仍然是淡淡的,看上去沒有太大的變化,然而龍凌宇卻感覺一股沛然不可抵禦的壓力迎面而來,幾乎站不直了身子。
「有」
「什麼時候消失的?」
「數年前」
……
龍凌宇腦子中一片空白,張凡問什麼他張口便予回答,連半點思考都不曾有,生怕做了什麼畫蛇添足的事情,壞了自家的小命。
幾番問答之後,張凡沉吟了一下,從青銅鼎上收回了手,歎氣出聲:「可有拓印」
「有」
龍凌宇長出了一口氣,他毫不懷疑,只要張凡再多沉默一會兒,他就會被那壓力直接壓成了齏粉。
說著,他將探手入懷,將早已準備好的一張不知何種妖獸的皮革遞上。
張凡隨手接過,展開,但見其上,空無一字。
海外龍族所謂的拓印,竟然是一片空白,這是欺張凡神通不強?殺不得人?滅不得族呼?
龍凌宇終於控制不住額頭上的冷汗,黃豆大小,接連冒出,砸落在地上就好像砸在他的心頭上一般,砰然做響。
「你們龍族的老祖宗,還真是看得起本座啊~」
張凡此言一出,龍凌宇膝蓋就是一軟,險些將「饒命」兩字高呼出來。
天可憐見,其在海外也是呼風喚雨一代妖王,現在是落到了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地步,更可悲的還是他自己送上門來的,真真情何以堪,無處喊冤。
「好了」
恰在龍凌宇忍受不住,準備將臉面什麼的都拋個乾淨,只求能活命的時候,張凡擺了擺手,搖頭苦笑。
「龍凌宇是吧?」
「是,是是是,正是小龍。」
「回去告訴你們老祖,就說他們的意思,本座明白了。」張凡信手將青銅鼎與那空白拓印捲入袖中,隨口吩咐道。
在將空白拓印取在手上的時候,他便將一切想了個通透。這一切發生的因由,海外龍族如此做法的原因,盡數如掌上觀紋一般。
這青銅鼎,做不得假
其上銘文消失的時間,大致上也是張凡踏入天門秘境,親見得青銅鼎破空飛去的時候。
這獸皮拓印也做不得假
拓印上有青銅鼎的氣息,有神通本身的韻律,這甚至是此時青銅鼎上所無的。
張凡尤為注意的是這獸皮上的神通韻律氣息,文字本有靈,故而有倉頡造字而鬼神為之哭,記錄著無上神通妙法的文字,更是如此。
海外龍族沒有說謊,那獸皮拓印上的文字,確是憑空消失不見,那穩定的神通文字氣息依舊,而神通不存,這樣的手段,已非仙人一流所能做到,遑論早已沒落的龍族。
同時,想明白了這些,海外龍族如此做法的原因也就不難揣摩了。
無非是其早就知道靈仙界與張凡都在尋這青銅鼎,偏偏不知為何落到了海外龍族手上,更要命的是它的還發生了異變。
這下,真是黃泥掉褲襠,不是屎也是屎了。
可以想見,要是被靈仙界與張凡任何一方尋上們來,等待著龍族的將會是什麼?
滅頂之災,亦不為過
唯有如海外龍族一般,坦誠地將青銅鼎獻出,交代清楚一切,以張凡等人的實力手段,自然能明辨其中的真相,只要不倒霉到被遷怒,就算是過了這一關了。
至於為什麼選擇張凡,而不是看上去實力更加強大的靈仙界,這其中的因由就要留待日後,方有可能知曉,不是憑空臆測之所能知的了。
在張凡收起了其青銅鼎後,龍凌宇怔了一下,旋即狂喜,幾乎是語無倫次地說道:「我龍族老祖宗不日當親來拜見東華道君,以示我龍族的誠意。「
「誠意?什麼誠意?
張凡雖然猜到了龍族肯定還有下文,但具體要做什麼,卻也不得要領。
「罷了,時機到了,自能知曉。」
人心險於天塹,深勝地源,哪怕是張凡掌大衍天數,能窮命運長河,也不能洞徹哪怕一個凡人的心思,遑論海外龍族精心策劃?
倒是海外龍族的老祖宗們為何不親來,而是寧願錯過講道的機緣也要拖後而來,無非是等得結果出來塵埃落定,才敢出現在張凡的面前。
說到底不過是怕死罷了
這龍凌宇,就等於是龍族老祖宗拋出來的棋子,要是張凡不能明白青銅鼎上的變化,乃至於要遷怒於他們龍族,也不至於眼巴巴地湊上來送死。
想到這裡,張凡倒有點可憐這個龍凌宇了,沖其點了點頭,道:「你龍族既然獻寶於本座,吾也不能讓爾等空手而歸……
聽到這裡,龍凌宇便是一喜,張凡的意思他隱然猜到了,正因為如此,欣喜幾不能自制。
「吾植神通果,纍纍神通術,皆為留贈有緣,你便做那第一個有緣人吧」
說著,張凡一擺手,示意龍凌宇自取。
「果然……果然,沒想到我龍凌宇竟然有此大機緣~」
「神通道果啊~」
龍凌宇興奮得都要不知道自己是誰了,更不知百萬群仙中有多少人恨不得取而代之。
若不是在這東皇宮中,怕是他早就被剝皮抽筋,方才能一解眾人此時的妒恨。
「這個……要怎麼選?」
……
且不提那龍凌宇在神通果樹下犯了思難,張凡的心神全部回縮,元神門戶緊守,已然沉浸入了一個說不清,道不明的境界當中。
在得到這個空白青銅鼎與空白拓印之後,他便在心中若有所悟,好像有什麼東西就在眼前,無形的屏障一般,只要一經踏過,就能更上一層樓。
隱約間覺得,那還是他期待已久的東西。
「那到底是什麼呢?」
「無字天書般的青銅鼎啊,你又想告訴我什麼?」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