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凡皺著眉頭,在記憶中搜尋著似曾相識的氣息主人。
這個氣息既陌生又熟悉,想來當是實力強大而又沒有太大接觸的高手。若非如此,印象也不會如此既深刻有模糊。
他還沒理清頭緒呢,便覺一道怪異的目光注視在他的臉上,豁然抬起頭了,正見得燭九霄似笑非笑的望來,輕咳了一聲,道:「師弟啊。你那是哪裡來的小道消息?」
「呃?」
張凡錯愕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燭九霄所說當是他複述的龍止。形成的原因。
聽他的意思,分明其中另有隱情。
龍山一處,若非是昔日張凡時隔百年重回秦州的登陸之處,他壓根就不會放在心上。更不可能去驗證這個傳說的真假。
現在看來,其中定然還有一些足以引起燭九霄這等強者興趣的地方。
「燭師兄,你就不要賣關子了。為在下解惑一二。」張凡微微一笑,拱手說道。
「哈哈哈,師弟你自己看吧。那可是了不得的厲害啊
燭九霄哈哈大笑著,伸手在虛空中一劃,神識震盪,一個場景憑空浮現,纖毫畢現,清晰如親見。
景象中,一座巍峨的高山,屹立在臨海不遠的地方,高山上老樹古松多有,見證一片亙古久遠,滿是滄桑的氣息。
就是這麼一座高山,不知存在了多少年,彷彿還要繼續屹立不倒下去,一切卻在毫無徵兆的情況下。生了劇變。
一道天光,豁然爆,從山橫處破出。
天光恢弘浩大,威勢驚人,即便是在這個多年前的景象面前。張凡的心中還是一陣凜然,同時一種莫名的熟悉感,湧上了心頭。
緊隨著天光從山橫處爆出來的。還有不盡的灼熱岩漿。噴湧而出的火山灰燼,瀰漫方圓百里。
天光、火光、不盡的煙塵,遮蔽所有。遠遠望去,恰似驚天火山大。
在天光爆,岩漿噴湧的同時,週遭方圓百里之內,漫天的靈氣震盪、暴動,隱然有數名偶然經過的修士,就這麼在天地間無聲無息地爆開、身死。
天威之下,人力顯得是如此的蒼白。
無數在衝擊波下崩飛出去的巨石。穿空而過,畫面上大地不斷地震動著,有火山爆的戰慄,也有巨石從天而降的轟然。
整個過程,毀天滅地一般。
「那絕對不是一座火山」。
「師弟你明白了吧?」
燭九霄也收斂了玩笑的神色。鄭重其事地說道。
「那當然不是一座火山。」
張凡苦笑著不答,是不是一座火山,他難道還看不出來嗎?
這些岩漿,分明是自地殼深處被天火以無邊的衝擊力,硬生生地擠出來的,若非如此,也不會有如此恐怖的威力,引動整個區域的靈氣暴動。
想來,在當年斯處,當是人畜絕跡。盡赴死難了。
這也是當地人盛傳乃是火山爆。方才有巨石從天降下,形成龍山的緣故,一時不察之下,張凡也聽信了這個說法。
當時在近距離的修仙者幾乎全軍覆沒,遠處的修士不明所以,也只有燭九霄他們元嬰後期的大高手,才在遠距離內,以神識將一切探查。
現在張凡所看的,分明便是燭九霄對當日之事所做的記錄。
「天光岩漿爆之後,原處一個無邊深邃的大洞,誰也不知通向何處,當時又是風雨飄搖,我等便暫時將其放下了。」
說到這裡,燭九霄一皺眉頭。沉聲道:「現在不知又出了什麼問題。竟有高手通過那個大洞前來。」
「哼!真聳我秦州無人,是可隨意來去的地方嗎?」
燭九霄神色不愉,卻是不曾現,張凡的臉色也有點不對了。
「竟然是在這裡!」
稍頃,張凡豁然立起,氣息震盪下,石桌石椅,盡成赤粉。
「維」
燭九霄這才現不對,問道:「張師弟你怎麼了?」
隨即心中一動,恍然道:「你認識那些人?」
「不錯。」張凡集了點頭,「算是故人了。」
他的反應如此之大,卻非這些「故人。」而是這柱天光。
有了燭九霄的記錄,張凡登時就明白了這柱天光的由來,以及那些熟悉氣息的主人。
百八十年前。他曾以結丹巍峰的修為,在地下修仙界與一眾結丹修士。共探瀚海深淵。
同行諸人,現在多已時光的消磨下模糊不清了,唯一有點印象的也就是血神子、九子鬼母等寥寥幾個結丹橫峰的高手,還有金河兒那個口口聲聲叫著他「爹爹」的小女孩兒。
也正是在那一役中,長風真君、八臂麾神、智狼王等非人間界的高手。一一露了影蹤。
現在時過境遷,再年光陰,幾般多難,昔日多少故人
惟有其中幾個」定然還存在著。並且在這個時候,出現在了秦州地界。
「血神真君、九幽老祖、天遁宗天遁子、九曲黃泉摩老怪。」
地下修仙界,瀚海深淵,五大元嬰真人中的四人。
當年在瀚海深淵葫蘆境中生的一幕幕。倏忽之間,在張凡的腦海中閃過。
五大元嬰中的最後一人。寂滅神通域慕天顏慕老怪,也正是隕落在張凡手中的第一個貨真價實元嬰真人,印象之深刻。絕非他人可比的。
當年在瀚海深淵處,還是結丹修士身份的張凡面對五個元嬰真人,壓力之大可想而知,故此才牢牢記住了他們的氣息。
先前不曾聯想到他們,實是因為地上地下隔絕,沒有往那邊想而已。
至於那柱天光,不用說,自是當年青玉葫蘆回歸仙界的通道了。
當時那個浩瀚無邊的威勢,驚天動地的恐怖,猶自烙印在他的記憶深處,不曾忘懷。故而一看到燭九霄的記錄,頓時浮現了出來。
「天地造化,果然玄奇啊!」
初始的驚訝之後,張凡神色放鬆了下來,緩緩落座。
隨著他的動作。地上破碎開來的石粉在無形之力下聚合在一起重新凝成座椅模樣,與先前全無分別。
落座之後,張凡心中猶自感慨,不曾想到,昔日苦戰過一場的瀚海深淵,與秦州大地之間竟然有這麼一個通道聯繫。
一竅通而百竅通,明白因由之後,很多事情就再也瞞不過他的眼睛了。「
想來,以青玉、葫蘆回歸的天光,洞穿大地,溝通地上地下並不是不可能的,但是其餘人等想要利用這條通道,卻非易事。
簡單說來。那恐怖的地殼層中無邊的凶險,元磁雲層的阻隔等等,就不是容易通過的。
瀚海四大元嬰或許有能力可以做到。但是這麼多年來不曾動作,現在又大張旗鼓的出現,其中若說沒有貓膩,那才真是有鬼呢。
「那是地下修仙界的元嬰真人!」
張凡想了想,又補充道:「修為不弱。
聞言燭九霄沉吟了一下,也不問他是如何知道這些,怎麼去到地下修仙界的,一言既出,直指核心:
「是敵是友?」
「怪不得能執掌法相宗長久不衰!」
張凡暗讚了一聲,答道:「兩可之間,現在還說不準,不過有敵意的可能性不大。」
燭九霄微微領,這個結論與他猜測的相差無幾。
若是真有圖謀,豈會如此大張旗鼓?
四大元嬰高手,每一個都在元嬰中期以上,四人合力,全無掩飾地出現在秦州地界。攪動天地元氣,豈能瞞得過秦州真人?
這般無遮掩,就不像是來找麻煩。
「你去還是我去?」
稍頃,燭九霄沉聲問道。
猛龍過江,他們留守秦州的守護者。豈可沒有反應,無論敵友,都要先接觸了再說。
「我去吧!」
張凡長身而起,踏步而出。邊走邊說道:「燭師兄,他們或許便是衝著在下來的,也未可知,就讓我去打了吧!」
「哈哈
燭九霄大笑著對著張凡的背影一拱手:「那就全靠師弟了。」
他半點都不認為張凡此去會有什麼麻煩,在元嬰後期之前,張凡就已經縱橫無敵,元嬰後期中也不知有多少高手忌憚無比。
現在真正臻至了元嬰後期,天下之大,又有多少人能威脅得了他?
在燭九霄的笑聲中,張凡一步踏出。出得東陽峰頂,足踏虛空的剎那。一聲烏啼,墨靈龐大的身軀出現在他的腳下。
頓了一下,旋即化作一道金虹,破空呼嘯而過。
「主人等等蠻牛啊!」
同一時間,山腳下蠻牛「嗖」的一下竄了起來,三步並作兩步走,飛天而起,一副生怕被拋棄了的模樣,其聲也哀啊。
雖然料想對方並非惡意。但是也不能放任他們胡為,張凡自當要在第一時間趕到,本來為求趕路不想乘坐蠻牛的,可他要屁顛屁顛地追上來。張凡也不阻攔。
頃刻之間,一併一後,金虹海波,眨眼不見。東陽峰上。燭九霄飲盡了最後一口靈酒,隨即將葫蘆頓在桌上。
無形的波紋閃過。被張凡重新聚合起來的石桌石椅,頓時轟然散開。回復了原狀。
燭九霄的神識在一片赤粉中掃過。但見在粉末中,點點青光潰散,此前這些乙木精氣纏繞於一堆備粉中,洗若根系固定土壤,才使得它們穩定而不散架。
「好手段啊!」
讚歎之聲傳出,石桌之旁,已是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