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九霄重重地一頓茶盞,茶水四濺。茶盞上頓現龜裂之痕。
「龍雲,你師父的確是說閉關七日以煉法寶嗎?」
燭九聳呼喊了一聲,將守在煉器室外的龍雲叫了過來,如是問道。
「弟子怎敢欺瞞師伯?」
龍雲都要被燭九霄身上散出來的凜冽氣息壓迫得喘不過氣來了,燭九霄在他們一眾東華座下弟子面前。一直是慈眉善目的模樣,此時一威,才覺出其恐怖來。
威壓天下數百年,豈是幸至?!」
燭九霄察覺到龍雲的臉色不對。這才反應過來失態了,深吸了一口氣,收斂了氣息,恨恨不已地說道:「老骷髏真是越老越狡猾,面前不露讓個小輩傳訊,真是氣死老夫了。」
具體生了什麼事情,龍雲也多少知道了一二,臉上的焦慮之色就沒有減去過。也不好應聲,苦笑了一下,下意識地又想走到煉器室外恭候。
恰在此時,「轟」的一聲,煉器室石門洞開,耀目的金光爆出,恍若撥雲見日,萬丈光芒。
在這映滿了臉上、身上的金光照射下。燭九霄豁然立起,龍雲亦躬身而立,望向那個漫步而出的身拜
此時的張凡臉色多少還帶著幾分蒼白,七日高強度的煉器,幾使其油盡燈枯,比起狠狠地打殺上一場。也不遜色分毫。
雖然在室內已然服丹藥調息過了,但是僅從神色上,依然能看出些許痕跡來。
氣色固然不大好,不過張凡的眉宇間,卻是一片喜色,顯然煉器頗為成功。
除卻肩上的墨靈之外,在他的手上,還多出一件平時所無的東西。
乍看之下,似是一根金羽,然柄其長,似為握把,拍擊掌心間,偶然散開,竟是數根金羽疊成的一把羽扇。
一金焰七翎扇。
這把被張凡命名為金焰七翎扇的寶物,便是他七日耗盡心力苦心煉製而成的。
這件法寶,多少有幾分他少年時煉製的七禽扇的痕跡,不同的是,乃是純以金烏翎羽製成,一劍能破萬法。一強能抵眾弱,如此足矣。
況且,又到哪裡找其餘六種強大的妖禽能跟金烏相提並論?
能成此寶,戰風海,破萬妖祖庭,接下來的大戰,也多了幾分把握。
張幾再得至寶的好心情,一直到見得了燭九霄和龍雲時,才生了變化。
「嗯?」
張凡略一皺眉,臉色的喜色漸漸散去。
換做往常,龍雲定然早就上前恭喜師父煉寶成功;燭九霄爽朗的笑聲,共謀一醉的邀請,定也充斥耳內。
現在,
「燭師兄,可是生了什麼事情?」
張凡快步上前,來到了燭九霄的面前。凝神望著他的眼睛問道。
「婆個」,這個
燭九霄顧左右而蜘凋,半晌才歎息道:「本來我們不是跟幻魔道和御靈宗商議,是先解決風海,還是萬妖祖庭嗎?」
「嗯,師兄直言!」
張凡的心猛地一沉,一個不詳的預感湧上心頭。
「現在,不用選了。」
「風海!」
張凡眉頭一挑,疑道:「風海動手了?
「嗯!」
燭九霄點了點頭了,稍顯擔心地望著他。
沉默了一下,驀然間,張凡的眼中寒光乍現,似最冰冷的玄冰,凝化而成的天上星辰。
在那一剎那,兩人的異狀,燭九霄豪爽的性格忽然變得吱吱唔唔了起來,等等在他的腦海中閃過。「是不是惜若出事了?」
極其突然地,張凡的口中,忽然冒出了這麼一句話來。
話音網落,他便見得燭九霄與龍雲的臉上閃過一抹驚訝之色,頓時。他的心一點點地沉了下去,幽深而冰冷。
「好膽!」
張凡猛地一拳,砸到了石桌上。他顯然已是怒極,一拍之下,敦實的青石桌子,轟然崩潰散開,盡成備粉。
「張某久不殺人,到被視作了怯懦不成。竟然敢動我道侶,他們是活膩味了。」
伴著巨響聲,一直在張凡肩頭沉睡的墨靈,忽地被驚醒了過來,展翅而起,警懼地四顧了一下,卻現週遭儘是熟人,沒有什麼外敵,不由得奇怪地重新落下,啄起了張凡的頭。
撫摩著恍若通體黃金鑄就的墨靈。張凡的心多少有點沉靜了下來。
不需燭九霄明說,他已然判斷出了大致的情況。
秦州三宗之中,幻魔道多主持監察風海之事務。既然風海起波瀾。那幻魔道就當其衝。
即便是幻魔道死絕了,燭九霄與龍雲也絕對不會在他的面前露出這般神色,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了。
一惜若!
深吸了一口氣,張凡幾乎是強壓著擔憂和怒火,臉色更白了三分,冷然問道:「燭師兄,情況如何?」
「師父
龍雲面露憂色地上前,張凡只是擺了擺手,目光炯炯地望著燭九霄。
「幻魔道報來,白蓮天女惜若仙子,巡查沿海時,失蹤!」
燭九霄言簡意核,隨後如龍雲一般,擔心地看著張凡。
「失蹤?」
張凡反問了一句,見得燭九霄黯然點頭,他驀然回,伸手對著遠處一間石屋。虛抓了一把。
「轟!」
石屋之青石丹戶。甚至還有正面牆壁,轟然爆開,一點玉光在漫天的土石紛飛中穿出,落入了他的手中。
那是兩道玉環,彼此勾連,看上去有幾分像他少年時所用的法器乾坤圈。
當然,只是外形相似而已,這可不是什麼法器,乃是張凡苦心研製的一件異寶。
此寶無攻防之能,惟有幾分本命心燈的功效,能知神魂寄托著之生死現狀。
玉環分陰恥,陰環代表惜若。陽環則是張凡自己。
此寶他一共煉製了兩件,一式兩份,彼此間有著莫名的牽連。
張凡手中的這件,只是寄托了他自身的神魂於陽環,陰環則為空;惜若手中的則相反。
若是她那件出現了問題,張凡手中的這件,也會顯露出來。
此時,在張凡手中的這件碧玉乾坤圈。陰環通透碧綠,全無瑕疵。隱然尚有螢光流轉,說不出的惹人喜愛。
「呼」
見得如此,他長出了一口氣,緊繃的神經驟然放鬆了下來,身體都為之晃動了一下,唬得龍雲連忙上前攙扶。
「難叭,」
燭九霄神色一動,多少猜到了點什麼。連忙問道。
「惜若神魂不滅,玉環淨而無暇,亦不曾受禁制。」
張凡的眉宇間,重現鮮活,長出了一口氣說道。
「那就好,那就好
燭九霄也鬆了一口氣。
他們自然知道,神魂不滅,代表尚在人間,而神魂不曾受禁,代表她並未被擒,若是不然,任何一個能將元嬰真人壓制,使得其無法反抗的神通手段,都繞不開神魂去。即便是張凡的袖裡乾坤,也不例外。
「燭師兄,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張凡雖然鬆了一口氣,卻知道遠遠不到放心的時候,對方既然敢對惜若出手,那便是有了十足的把握,即便是現在還沒被擒殺,也定然是危如累卵了。
「今晨!」
燭九宵肯定地答道,這便是幻魔道方面傳來的消息。
「還好。」
張凡抬頭看了看天色,日雖西沉,卻尚未完全落山,事不過五六個時辰,還來得及。
「除此之外,風海尚有何異動?」
既要前去,自然要探明敵情。即便是心急如焚,他也不曾少去了這點冷靜。
「沒有,一片風平浪靜」。
燭九霄搖了搖頭,他也早覺出其中有點問題,只是信息太少,無法判斷罷了。
「風平浪靜?」
張凡一怔,疑惑不解。
若是說風海察覺到不對。先下手為強,傾巢而出,他還不覺得有什麼奇怪,現在這般,就太異常了。
沉吟片刻,卻只覺得腦海中一團亂麻。理不清頭緒,只得放棄了,苦笑道:
「燭師兄,看來張某又要當一回馬前卒了。」
惜若有事。張凡定然會出手,這點早在燭九霄的意料之中,他並沒有勸阻之意,只是大聲喝道:
「師弟徑去相救弟妹,燭某即刻聯絡三宗,兵風海,為你後援。」
「這次若不一舉將風海踏平。倒讓人以為我秦州無人了。」
「告辭!」
語極快,話音未落,燭九霄已然飄然下山,顯然他也是怒極。惟有一聲叮嚀,遠遠傳來:
「師弟小心,如何聯繫我等你已盡知。」
聲音方才入耳,燭九霄的背影已然消失在張凡與龍雲的視野當中。
沉默了一下,張凡緩緩在一片狼籍中落座,吩咐道:「、龍這事不要告訴老祖宗和悠悠他們,為師沒有回來之前,嚴禁他們離開山門半步
「是,師父!」
龍雲自然知道情況有多緊急。連忙應道。
「還有,去請你苦祖師,就說風雨至矣!」
說完,張凡的臉上閃過一抹倦色,擺了擺手,示意他下去。
龍雲也是默然不語,躬身退了下去。
少頃,日落西山,夕照晚霞。也漸漸向著西方褪去,天色漸呈昏暗。
「轟隆隆」
驀然間,一聲驚雷。打破了夜的平靜。也打破了張凡二十年的平靜;暴風雨傾盆夫雨,肆虐著大地,另一場暴風雨,也在風海上空醞釀、成形。
是夜,瓢潑大雨之中。東華真人張凡。飄然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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