穎海坊市,背靠青山。面朝大海,此時正是春暖花開她自人來人往多繁忙。
坊市之中,人潮洶湧,修仙者紛至沓來,一切都恍如往昔。
若是置身在其中,張凡怕是也不能察覺到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可是現在尚未進入坊市,從高空中望下。當即現了異常。
現在的瀕海坊市,已經不像是一個溝通海外和秦州修仙界的樞紐了,倒更像是一個中轉的所在。
但見無數秦州修仙者湧入其間,卻少見海外修士進出。
他們雖然從外表看不出太大的差距,若是混在坊市之中當不能察覺。可是在高空中看去,卻正好可以看到,大量的修仙者從秦州方面湧入。從另一方面離開,前往海外修仙界中。
大6九州修士,一向看不起海外修仙界,多以蠻夷稱呼之,可是現在出現在張凡眼前的景象,卻意味著大群人爭先恐後地往蠻夷之地湧去。
這,怎麼都不能說正常的。
看了一會兒,沒看出什麼頭緒了,又暗自思量。等下便要去拜訪富昌了,到時再向他詢問就走了。以富昌的消息靈通,必然可解他的疑惑。
也就不再多想了,一個旋身。從空中消失,再次出現的時候,依然降到地面上,向著通過坊市的大門漫步而入。
心中有事,就不再多看周邊的繁華,周圍來去修士臉上的沉重,更讓他無心久留,不過片刻,就來到了富昌所在的商舖之外。
抬頭一看,見得商舖依然大門洞開,迎賓的女弟子站在堂中,關注著門外街道上的人群往來,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踏步入內,那名迎客的女弟子馬上迎上前來,正要說話呢,卻被張凡揮斷。
「通報富昌師兄一聲,就說張凡拜訪。」
女弟子愣了一下,顯然是聽說過他,連忙行了個禮道:「幕來是張師叔,請師叔稍後,晚輩馬上通稟。」
說看見張凡似乎沒有多說的意思。於是示意下面端上香茗,她本人則快步上了二層。
剛剛坐了下來,茶水都還沒喝一口呢,便聽得「登登登」的聲音從樓梯口處傳來,舉目望去,一個富態的身形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正是富昌!
張凡站起身來,正要寒暄兩句,卻見得富昌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似乎不如平常那般親切和藹的模樣。好像藏著什麼心事一般,不由得心中一沉。
「張師弟,請上樓敘瓶」
富昌上前也不多說,拉扯他的臂膀便往二樓處走去。
很快來到當日他們相處的那個盡顯底蘊,莊嚴肅穆的房間之中,合上門戶,富昌才正色道:「張師弟。你怎麼在這個時候過來?」
「不過來了也好!」
說前一句的時候,富昌的臉上還有點沉重,到得後來,又好像想到了什麼,整個人徒然輕鬆了下來。
張凡明顯地感覺到,他對自己此時前來,好像真的頗為歡心,那種感覺就彷彿瞌睡遇到枕頭一般。
無暇顧及他的想法了,張凡稍稍組織了一下,便將一路行來見得的異狀說了出來,然後道:「富師兄,這到底是為何?」
「師弟我總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不對。」
「不錯!」
富昌坦然道。
「這不是什麼秘密了。」
「秦州不少人都已知曉,師弟來時沒有見到嗎?」
「正有大量我們秦州修士在向著海外跑呢!」
張凡聞言點了點頭,表示他注意到了此點,隨即以疑惑的目光看向富昌,等待他的下文。
富昌並沒有馬上開口,而是遲疑了一下,少頃後方才說道:「反正師弟也不外人,富某就直說了。」
緊接著,張凡就聽得富昌將事情的前因後果娓娓道來,漸漸地面沉如水,不能自抑。
大約在兩月之前,三州大戰告一段落,秦州:州抽身出來毛後,還不及準備下一步的計刑,卻現了在整個秦州境內,隱隱出現了一些變故。
開始還不明顯,不過是整個秦州境內的靈氣之中,彷彿混雜入了什麼詭異的氣息,多少引起了以法相宗為的三大宗門的注意。
很快,事情便急劇地惡化了下來。
以三宗在秦州境內的根深蒂固。沒用多久,就查明了這些詭異氣息的源頭,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這些源頭,竟有十處之多。
此時還沒有生什麼惡劣的後果,三宗也沒有太在意,只是分別派出一名結丹宗師,往到十處地方查探一二罷了。
這一查,卻查出了事故來。
本來一件沒頭沒腦的事情,出動個位宗師,不能說不重視了,可結果還是大大出乎了眾人的意料。
多日之後,十名宗師,盡數了無音訊,沒有一人,傳回零星半點有用的情報來。
這下引起了各大宗門的重視了。元嬰老怪是宗門最大的倚仗,自然不能隨便出動,這次派出的,乃是那些站在結丹巔峰的英傑。
不曾想結果也好不到哪裡去。十個人中之龍,竟只有兩三人返回,其他人等,如前次一般,毫無痕跡地消失在世間。
回來的幾人之中,就有南宮無望。
眾人之中,他的修為最是高深。離元嬰期不過一線,也只有他探查的最是深入,以一身不輕不重的傷勢為代價,將那處的情況帶回來宗門。
這下,整個秦州為之沸騰。
那個個地方,竟是隱隱溝通地下,那詭異的氣息,正是陰氣與純正的地火之氣交雜衍生而出的。
普通的地火之氣,可謂霸道絕倫,陽網至極,自然不能與陰氣共存。
可是若是在地底深處,那就不一樣了,那個奇異的地方,本來就是以這兩種靈氣為主,與離地表不遠處的地火層自然大不相同。
更可怕的是,南宮無望竟在探查的所在,現了人類修士的痕跡。
也正在那個時候,他先是受了一些強大陰魂的攻擊,又被突然現出的人類修士圍攻,方才受傷逃竄而回。
南宮無望的朱雀法相,朱雀環法寶。都是一切陰屬神通的剋星,若非如此,怕是他受的傷還要再重上一倍。
那些了無音訊的結丹宗師,想必也是隕落在這些人類修士與陰魂手中。
得知事情的嚴重性之後,三宗再不留力,元嬰老怪盡數出,分別前往那個個地方。
到得此時,卻是已晚了。
連續兩批人手派出去,雖然得到了一些重要的消息,讓宗門心打手,石數,可也耽擱了嘗貴的時方凡然是勢大不可制了嘩
陰氣,恐怖的陰氣,裹挾著無量地火燥熱氣息,沖天而起十處地穴,齊齊爆。
時間,彷彿世界末日一般,十個地穴所處的區域,恐怖的詭異靈氣籠罩所有,並漸漸四散開來,向著周邊傳播,不過數日,瀰散數十里。
這數十里範圍之內,彷彿最恐怖的瘟瘦傳播一般,人畜絕跡,盡成。
富昌說到這裡的時候,一聲驚疑之聲,忽然在張凡的腦海中響起,正是苦道人的聲音。
張凡心中一動,明白顯然他是現了什麼,不過現在不是細問的時候,也只得暗暗記在心中,留待後面再詢問了。
此時,富昌的敘說也到了關鍵的地方。
這十處地穴的爆,產生的威力驚天動地,龐大無比的陰氣與恐怖躁動的地火氣息內外合力,竟是在這十處地方,豁然開出了十條通道。
這些通道通向何處現在還不知曉。只知道其中源源不絕地有大量的人類修士湧出。
他們無論是裝束打扮,還是所修煉的功法與秦州流傳的迥異,而且實力強大,萬眾一心,出其不意之下將三宗派去的救援之人一概壓下,漸成席捲之勢。
更糟糕的事情,卻是生在那些前往支援的元嬰老怪身上,也只有他們,才是真正決定一場戰爭勝負的關鍵,其他人等,哪怕強如結丹宗師。在這樣的戰場上,也不過炮灰而已。
正如秦州與雍、涼兩州的一戰。也是元嬰老怪先行出動,以一州之力。強行將他們兩州壓下,否則的話。戰況便是另一種模樣了。
可惜這一次,同樣是元嬰老怪們的出手,結果卻大不一樣,對方早有準備,而且同級高手的數量更多,實力更強。
結果,也就可想而知了。
十人之中,完好歸來的不過五人而已,另外五人之中,三個只逃回了元嬰,剩下的兩人,則是悲慘的形神俱滅,消失在了這天地間。
十個元嬰老怪,一次出擊,就有五人喪失了戰鬥力,剩下的五個,也是人人帶傷,這個消息,就彷彿地震一樣,一下子就讓整個秦州修仙界為之失語。
大戰,前所未有的大戰;
災難,波及全州的災難。
真實的情況,還被秦州的各大宗門封鎖著,並未流傳,但紙張畢竟是包不住火的,隱隱約約的跡象,還是為很多秦州修士所查知,互相轉告之下,就有了張凡先前來時在坊市中見得的景象。
他們,這是在避難。
在這種整個秦州危急存亡之際,他們自然不會為其殉死,遠避海外。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就是很自然的事情了。
聽到此處,張凡的心中也有一些明悟。
先前從火靈之地中出來,陳顧接到的玉簡之中,所講的無非就是這一類事情,不過他諱莫如深,怕引起恐慌沒有說出來而已。
通過他的手布下的那些任務。卻是宗門在做最壞的打算。
誅滅所有心懷不軌者,滅掉一些痕跡,護送一些資源等等都是題中應有之意,怕是還有一批人等,專待事有不諧,就毀棄掉靈石礦等礦
焦土!
經此施為,整個秦州,必然變成一片焦土。
這是避免敵人利用秦州資源壯大自己的不得已手段。
想到這裡,張凡不禁口中苦澀。黯然道:「富師兄,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嗎?」
「確實!」
富昌也隨之神情一暗,點了點頭。
他們畢竟都是宗門修士,若說這麼多年下來,沒有一點感情那是不可能的,更何況生於斯長於斯的秦州就要變成一片焦土,怎能不黯然神傷。
「還不止此!」
富昌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我們法相宗的情況不太好。」
「嗯?」
張凡神色徒然鄭重了起來。
「十日之前,外來者驅使著巨量的陰魂,包圍法相寄。」
「激戰,已然至今!」
「行麼?」
張凡拍案而起,駭然道:「有此事,我怎麼不知道?」
話剛出口,他就反應了過來,十日之前,他還在火靈之地中,這幾日。又多在秦州邊界一帶遊走,而且無論是十處陰地爆,還是法相宗被圍,都被雙方默契地掩蓋著,不曾有一點消息傳出。
便是外面的那些逃難的修士們。也不過是通過蛛絲馬跡判斷出來的。而不是真有什麼確鑿的消息。
富昌這裡則不同,身為此處的大掌櫃,負責一處坊幣的外事,怎麼可能沒有手段與宗門聯絡,他得到的消息,才是最準確的。
古往今來,前世今生,上位者處理這類事情的手段都是一般,掩蓋再掩蓋,只有到了萬不得已的情況,才有可能公佈於眾,而到了那時,事情往往已經不可挽回了。
張凡滿臉的苦澀,無力地坐回了椅子上。
他並不是為了法相宗擔心,一個宗門能傳承數萬年,豈會沒有應急的手段,現在的情況,其實與其他人入佼並無太大的區別,最多也就是不知道對方的詳細來歷而已。
這樣的事情,無數年來法相宗不知道經歷了多少次,自無輕易被打垮的可能。
真正讓他心中恐懼的,卻是法相宗山門下的坊市,城門失火,焉能不殃及池魚?覆巢之下,豈有完卵哉?
個恐怖的可能,不可抑制地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之中。
「爺爺…」
呻吟一般的語氣,張凡的爺爺,此時正在坊市之中,無數人類修士驅使,萬千陰魂圍攻,他,
心中猶如一團亂麻,張凡枯坐半晌,腦海之中一片空白。
「張師弟?張師弟?」
「嗯?」
「富師兄何事?」
張凡一時失神,根本就沒有聽到富昌說了些什麼。
「我是問,師弟怎麼在這個時候到瀕海坊市來。」
「我」
張凡語塞,總不能說是通過芝蘭天女的提醒,還有在叔通洞府中察覺到的異常,他心中不安,想要先來通過富昌安排一下後路,隨時準備帶著爺爺遠離是非之地吧?
不過,事情生得如此突然,現在說什麼也晚了。
張凡忽然長身暴起,轉身將向著門外走去。
「爺爺,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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