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於望族 卷一 望族孤女 第二百六十八章 打錯主意
    第二百六十八章打錯主意

    段可柔緊緊抓住文怡的裙擺,眼睛一眨,淚珠兒就不停地往下掉:「九姐姐,你方才也在那屋裡,想必都聽說了……求你救一救妹妹,別叫妹妹落入火坑去」

    文怡好容易掙開了她的手,急喘幾下,方道:「這話我聽不明白,段妹妹指的是哪件事?怎麼就要落入火坑了?」

    段可柔抽抽答答地哭得好不可憐:「姐姐何必裝糊塗?這裡又沒有外人,妹妹原是真心敬慕姐姐,方才厚著臉皮向姐姐求救的。如今姑姑姑父一意孤行,姐妹們又都袖手旁觀,若連姐姐都不願伸出援手,妹妹就真的要被迫嫁給那瘸子了……妹妹不求日後能大富大貴,好歹……也盼望未來夫君是個健全之人呀」說到這裡,已經淚流滿面,幾乎要撐不住,便索性坐倒在地上抽泣。

    文怡心中略有些不忍,那蘇秀才別的都好,就是腳有殘疾這一點,實在叫人可惜。只是這件婚事原是段氏做主,段可柔又是她親姪女,自己一個隔房的侄女,又是已經出嫁了的,實在沒有立場去插手。於是她只好柔聲安慰段可柔:「二伯母素來是個講理的,便是有些個私心,也不會存心害你,你既心裡不願意,為何不跟二伯母直說?想來她是你親姑媽,總不會硬逼著你去嫁人吧?」二伯母段氏連繼女庶女都不曾虧待過,雖說派丫環之事帶了幾分貓膩,但誰家女兒出嫁時,娘家父母不給她預備陪嫁丫頭呢?既是顧家家生子,自然是忠心可靠的,即便偏著二伯母些,也不會不顧五姐姐文嫻的體面。相比之下,段氏對娘家親姪女,斷不可能逼迫太過。

    段可柔卻仍在那裡哭訴:「妹妹如何敢開這個口?姑姑也是鐵了心了,只叫妹妹去奉承萬太太,壓根兒就沒問過妹妹的意思。那位萬太太一心要結成這門親,姑父的官職如今都拽在萬大人手裡呢,聽說萬大人最怕老婆,姑姑怎敢得罪她?姑父就更不用說了,這些天來,他沒少巴結那萬大人,若不是妹妹跟著上京來了,只怕這會子……被推進火坑的就是十妹妹了」繼續大哭。

    文怡皺了皺眉,倒不大相信她的話。文娟與段可柔不同,乃是正經的進士千金、侍郎侄女,若父親得了官,身份自然就更高了,即便是庶出,也不會隨意許人,更何況她如今深得大伯祖母於老夫人與二伯母段氏的疼愛,等五姐姐文嫻嫁了人,就輪到她開始議婚了。萬家門第不錯,但那蘇秀才卻只是萬家姻親,家底薄,功名低,看二伯父夫妻素日行事,是絕不會把文娟嫁過去的。

    只是這話卻不好對段可柔明說,文怡只能勸她:「好歹要讓二伯母知道你的想法。若你自己都不說,二伯母怎知你不願?你又不是嫌棄別的,只是不喜蘇秀才身有殘疾罷了,要不……你可以尋個借口推掉這門親事,就說你的婚事要問過族裡的意思好了。」前世,段氏族人給可柔安排的婚事,就是中年富商的填房,當時段氏就沒阻攔,畢竟,她只是姑姑,比起族人又遠了一層。

    段可柔愣了愣,咬了咬唇,便低下頭去,再也不說話,一個勁兒地哭。

    文怡見狀,倒有些摸不著頭腦了,難不成她已經跟段氏提過了,段氏卻不同意?瞧段氏平日為人,不像會這麼做呀?即便要討好萬家,也不是非要嫁個人過去的。更何況,段可柔把段家抬了出來,段氏又怎會還堅持己見?

    文怡見段可柔不開口,自己也沒辦法了,只得往外頭看了一眼,荷香探頭進來瞧了一瞧,已是明白了,悄悄兒屈膝一禮,便無聲無息地走了。文怡雖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暗暗鬆了口氣,看向段可柔,便放柔了神色:「段妹妹,快起來吧,地上涼,你身子弱,仔細又病了。」

    段可柔沒有起身,反而含淚怯怯地抬頭望她,可憐兮兮地問:「九姐姐,你就當可憐妹妹吧,幫妹妹向姑姑提一提,請姑姑收回成命……你如今是顧家最體面的一位姑奶奶了,姑姑一定會聽你的……」

    文怡怔住了,忙道:「這如何使得?我既不姓段,又嫁了人,此事既是二伯母做主,我實在不好開口的。段妹妹只管跟二伯母說,我相信二伯母是不會強迫你的。」

    段可柔眼圈兒又是一紅:「九姐姐,我知道你不願意管這些事,可是……若我真的嫁給了那種人,外頭一定會笑話姑姑為了姑父的前程,賣了親侄女的,那樣顧家的名聲就要壞了,姐姐既是顧家女兒,即便出了嫁,也要被人說閒話。姐姐若不願幫妹妹,就當是為了自己,好歹替妹妹說句話吧……」

    文怡聽得眉頭直皺,這件事確實也是她所擔心的,但她倒不認為自己的名聲會受到影響。婚事是長房的媳婦議定的,長房的人都不曾說什麼,她身為六房的人,還能怎麼做呢?況且,若長房的人當真在乎這些名聲,又怎會縱容三姑母柳顧氏耍性子?那樣的事都縱容了,這段氏嫁侄女,也就不算什麼了。

    她只能老話重提:「妹妹還是好好跟二伯母商議商議吧,事情總能找到解決的辦法的。」頓了頓,「聽說萬太太的眼光十分挑剔,若是妹妹實在不願,稍稍**兒意思也就是了。」萬太太要選的,是家世人品性情容貌都上佳的閨秀,不然也不會挑了這麼久也沒挑定人。文怡覺得,段可柔若真的想要擺脫這門婚事,其實再簡單不過了,不是麼?甚至於……若她不是在萬太太面前表現得那麼好,人家也未必會挑中她。

    這句提點已經是文怡的極限了,她不可能說得太多,但段可柔卻彷彿沒聽明白似的,仍舊哭著求她開口助言,鬧得文怡十分頭痛,心裡也忍不住奇怪,段可柔明明不是那麼愚鈍的人,為何今日卻聽不明白她的暗示呢?

    文怡心中疑惑,卻不知道段可柔也在暗暗叫苦。這顧家九小姐素來是個容易心軟的,怎的大半年不見,心腸就忽然變得硬起來?她這門婚事如此糟糕,對方不但家世平平,還是個瘸子,唯一可稱道的,就是有個好姐姐,可他一旦回了老家,這個姐姐再好,也派不上用場了。以顧文怡的性子,自己都求到這份上了,她總不該無動於衷才是,怎的只會一味叫自己去與姑姑商議?這種事怎能跟姑姑明說?自己上京來,就是為了求門好婚事的,若是頭一遭便得罪了姑姑,今後便是有再好的婚事,姑姑都不會想到她了,要知道,這侍郎府裡可還住著三位顧小姐呢更別說還有一位同樣是官家千金的蔣小姐。

    段可柔在那裡一邊哭,一邊暗暗著急,文怡也越來越心煩了,簡直懷疑段可柔是不是病了一場,就不復從前的伶俐,連如此簡單明白的暗示都沒聽出來。

    兩人正僵持著,門外人影一閃,段氏黑著臉進來了,荷香在她身後晃了一晃,便站回了原位。文怡見狀,總算鬆了口氣,忙向段氏行了一禮:「二伯母。」

    段氏點點頭:「可柔給你添麻煩了吧?九姑奶奶別惱,這丫頭是豬油蒙了心了」她轉向段可柔,冷笑斥道:「你想要攀高枝兒,也瞧瞧自己配不配那萬家大少爺是什麼身份?你是什麼身份?想也知道萬太太不可能看中你的,你怎敢妄想人家的嫡長子?便是我們家十丫頭,也不敢高攀那樣的官家嫡少爺,連十一丫頭,堂堂侍郎府的小姐,因為是庶出的,恐怕人家還要仔細掂量過呢若是姑姑真的提出來了,哪怕人家不生氣,傳出去也要叫人笑話死你今後還想在京裡說親,就是做夢了你是我親侄女兒,難道我還能害你不成?那蘇家少爺品性端正,還是個秀才,又有些家底,配你綽綽有餘他雖摔壞了腿,但只要休養上半年,仍舊能走能跑。也就是這會子人家急著找媳婦,才會看中你,若不然,萬家那樣的人家要結親,怎會不細細打聽過?到時候你連蘇家都攀不上了我一心為你著想,你卻只當我不懷好意,我怎的就養出你這麼個白眼狼來?」

    文怡還在場,段氏就這樣數落侄女,段可柔當下又羞又氣,索性放聲大哭:「姑姑說得好聽,難不成就真的沒有一點私心?我都知道了,你想要把十妹妹說給萬家少爺呢」

    段氏只覺得好笑:「胡說你們是表姐妹,我再糊塗,還能讓你們嫁兩甥舅不成?」

    段可柔只是哭。段氏也沒耐心理她了,轉過臉,有些訕訕地對文怡道:「叫九姑奶奶笑話了,這丫頭實在是……」

    文怡乾笑兩聲,見段可柔仍舊在那裡哭,心下感歎,便對段氏道:「強扭的瓜不甜,既是她自個兒的婚事,若她實在不願,二伯母您……」

    段氏苦笑:「若她早些跟我說,倒也罷了。我原也不是非要她嫁過去不可。可她幾次見萬太太,都是萬般乖巧柔順,說話又討喜,萬太太原本還有些嫌棄段家門第不高,因為喜歡她才鬆了口。如今眼看人家就要定下來了,她卻忽然變卦,你叫我如何跟萬太太交待?」

    文怡啞然。如果事情是這樣,倒還真是段可柔自己拿錯了主意了。也許她開始時誤會了,以為萬太太是在相兒媳婦?

    事情到了這一步,文怡知道自己已經不好再多說什麼了,便向段氏告別:「我去瞧瞧祖母醒了沒有,二伯母今日勞累,且歇一歇吧。」

    段氏笑道:「好,難為你有心了。你五姐姐就要出閣了,你若得閒,多回來看她吧。」頓了頓,又有些好笑,「差點兒忘了,等你五姐姐過了門,你們就是妯娌了,想要見面也是極容易的。」

    文怡卻心知肚明,到時候只怕見面的機會比現在還要少,但面上卻不露異色,屈膝一禮便退出屋去,走到半途,回頭看了一眼,只見到段氏走到段可柔身邊,又急又怒地數落著什麼。

    到了盧老夫人那裡,她還在歇午覺,石楠坐在床邊輕輕地打著扇子,水葒則倚在香爐邊閉眼養神。見文怡進去,兩人都站起身來,文怡忙做了個手勢,暗示她們繼續,小心地看了盧老夫人幾眼,見她睡得極熟,心中欣喜,便躡手躡腳地退了出來。

    外間沒有人,對面西次間裡頭倒是有說話聲,文怡側耳一聽,似乎是於老夫人的聲音,偶爾有柳顧氏的聲音夾雜其中。文怡知道必是她們母女在說私房話,也不多聽,走到外間,尋了張圈椅坐下,輕輕捶著雙腿。秋果看了看旁邊小几上的茶,便提了壺去添熱水。荷香從袖子裡掏出一把折扇,輕輕扇起風來。

    不一會兒,柳顧氏從裡間出來了,眼圈微微有些發紅,一臉的不甘心,嘴抿得緊緊的,見了文怡在場,臉色先是一沉,轉身就要走,才轉一半,卻又頓住了,咬著牙在那裡猶豫半晌,文怡已聽見了動靜,起身走過來行禮:「二嬸娘。」打定主意只要對方甩袖子走人,她也不會多事。

    柳顧氏卻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乾笑問:「在這裡歇息呀?」

    文怡心下詫異,只得笑著應了是。

    柳顧氏清了清嗓子,慢慢兒走過來,在她對面的圈椅上坐下了:「說起來……咱們娘兒倆也有許久不曾說話了,快坐吧,咱們且說說家常。」

    文怡心下更加驚詫,不明白她有何用意,立時便提起了警惕心,慢慢走回原位坐下:「不知二嬸娘有何訓導?」

    柳顧氏乾笑兩聲,暗暗氣惱,她哪裡有什麼訓導?若不是母親勸她,在丈夫明顯有意交好柳東行的時候,不要一意孤行與文怡嘔氣,她犯得著這麼憋屈麼?

    她真不明白,柳東行便是得了五品官,也沒什麼好怕的,至於六房,更是算不上什麼,六房的誥命再加上一個顧文良,也比不上她一根指頭,柳復為何如此忌憚?

    就在她還在煩惱,該如何既不失自己臉面,也能拉攏文怡的時候,外頭忽然跑進來一個丫頭,歡天喜地地嚷道:「二少爺大喜了授了蘇東縣令呢大老爺已經吩咐要大辦宴席慶賀了」

    蘇東縣令?

    文怡心中又吃了一驚。這可是離康城最近的一個縣了,不但離平陽老家近,地方也富庶,沒想到二堂哥文良只是三甲同進士的身份,居然能得到這樣一個好缺。

    「匡當」,柳顧氏驚得摔了杯子,猛地站起身來,臉上滿是不敢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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