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於望族 卷一 望族孤女 第一百二十七章 背後真相(上)
    第一百二十七章背後真相(上)

    文怡看著冬葵、秀竹與何家的三人將行李收拾妥當,便吩咐何家的出去問長房的管事搬行李的具體次序安排,自己卻拿出一本書,倚在床邊翻看,裝作在打發時間,實際上,半個字都沒看進去。

    艙房門板被推開,趙嬤嬤回來了。文怡連忙迎上去,壓低了聲音:「如何?」

    趙嬤嬤點點頭,小聲道:「嬤嬤已經給如意捎了信兒,她眼下正送那人下船,還要去察看老太太的行李搬得如何了,做完了這些,就會過來,對別人就說是來看小姐的行李是否收拾妥當了。」

    文怡喜道:「那是再好不過了,多謝嬤嬤,辛苦你了」

    趙嬤嬤笑瞇了眼:「這點小事,說什麼辛苦?嬤嬤這一路上也沒幫到小姐什麼,心裡正不安呢,小姐有事差嬤嬤去辦,嬤嬤打從心底裡高興」

    文怡笑了,又拉著她道:「嬤嬤這些天跟長房的婆子媳婦和小丫頭也混熟了吧?你能不能……跟她們拉拉家常,不必太過刻意,但若能打聽些大伯母的事就好了。我總覺得……她對羅四嬸的態度反反覆覆的,好一陣,歹一陣,好的時候,恨不得是一個娘肚子裡出來的,歹的時候,不是總有理由避而不見,就是見了面也冷冷淡淡的,這實在古怪得緊,偏大伯祖母對羅四嬸又一向親近,並不見有什麼異狀。我怕當中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發生了,將來會傷及我們與羅四嬸的情誼,嬤嬤就幫著探探大伯母她們的口風,如何?」

    趙嬤嬤鄭重點頭:「放心吧這種事兒嬤嬤是做慣了的,儘管交給我」說罷便拉上秀竹,一路低聲囑咐著出去了。

    不一會兒,如意來了。她站在艙房門口,就故意大聲笑著向文怡打招呼問好,又問冬葵行李收拾得如何,然後才進門。冬葵早就得了文怡的指示,十分有眼色地裝作檢查包袱,守在門口看風。文怡怕時間長了會耽擱正事,便開門見山地問如意:「方纔我見大伯祖母的神色有異,又傳了京裡侍郎府派過來的家人秘密問話,可是出了什麼事?」

    如意笑道:「也沒什麼要緊的,老太太是見那人方才在人前說話時,目光閃爍,似乎有些不盡不實之處,不放心,才傳了人過來再細問。」

    文怡歎了口氣:「如意姐姐,你也不必瞞我。我何嘗聽不出那人的話裡有古怪?只是我既與大伯祖母、大伯母一同上京,心裡總要有些數才好,不然……什麼事兒都被蒙在鼓裡,怕是將來吃了虧,我還不知道呢可我畢竟是隔房的,身邊又沒有長輩隨行,想問也沒處問去。除了如意姐姐,我還能求誰呢?」

    如意忙道:「九小姐折煞奴婢了您千萬別這麼說奴婢母親的病,還是靠了您賜的藥才好起來的,平日裡也沒少得您的賞賜,奴婢一家人都感您的大恩大德,總說不知幾時才能報答您,這會子您再說什麼求不求的,奴婢可就沒臉見您了」

    文怡笑道:「我也是一時心急,方纔這麼說的,你別放在心上。我是見方纔那人說話吞吞吐吐的,倒像是扣船的事有什麼隱情,又覺得王府的行事著實有些怪異,難不成是貴人看不上我們顧家,所以連親戚情面都不顧了?想想半年前那位世子爺過境顧莊時的情形,倒有點這個意思……」

    如意搖頭道:「王府顧不顧親戚情面,奴婢不知道,只是平日聽老太太提起,柳家與王府是常來常往的,東平王妃與我們家三姑太太最是親近,往年老太太過壽,王府的管事總要送一份賀禮來,禮數是從來不缺的因此匪亂的時候,世子……」她隱晦地看了文怡一眼,「老太太私下裡沒少生氣只是姑太太如今在柳家……有些不如意,老太太也不想跟王府鬧得太僵,因此與大太太說好,過路東平府的時候,便去王府問候一聲,請個安就好,但不能久留,免得給大老爺惹事。只是沒想到,居然又出了這個變故。」她湊到文怡耳邊,壓低了聲音:「這回扣船,十有八九是因為二管事喝多了,在外頭胡說八道誰知偏偏王府的人就在邊上,正好聽見了,告到王府裡,王妃生了好大的氣二管事上門求她幫忙時,被她叫人轟了出來。二管事挨的板子,明面上是官府下的令,其實是王妃的意思,咱們家的船,也是王府故意命人扣著不放的,底下人沒法再雇到船,恐怕也是為了這個緣故……」

    文怡吃了一驚,那個二管事到底說了些什麼?居然會讓東平王妃氣到這個地步……要知道,那可不是東平王或東平王世子,而是與顧家有親的王妃

    她想了想,問:「二管事到底說了什麼?怎麼就碰巧遇上王府的人了呢?」

    如意歎了口氣:「說來也是巧,那一晚是羅家商行的人請二管事去一家有名的酒樓吃酒,特意要了個雅間。因為二管事沒帶人,當時具體是什麼情形,還是羅家的人後來跟幾個小廝說了,才知道的。二管事大概是喝得昏頭了,不知怎的,居然議論起六小姐來。說是六小姐這回進京,是要嫁給東平王世子的說世子爺對六小姐情有獨鍾,關係還十分親密……」

    文怡大吃一驚:「這是怎麼說的?何曾有過這樣的事?」如果是文慧身邊的人,還有可能被她的言行影響,但這位二管事……不是京城侍郎府的人麼?文慧自打那一次變故發生後,還沒接觸過這位二管事吧?

    「奴婢也不知道」如意直歎氣,「二管事向來不是個糊塗的,怎麼就說出這樣的話來了呢?而且居然還大聲嚷嚷了,聽羅家人講,好像是鬧起了酒瘋若換了在別處,只要不叫外頭的人聽見,原也沒什麼,不過是在羅家人面前丟個臉,他家的人還算懂規矩,想必不會四處亂傳,可誰成想隔壁的雅間裡,就坐著東平王妃得用的一位嬤嬤好像是在待客……也不知道她是怎麼聽見的,當即就帶人過來掌嘴,又喝令他們不許再胡編亂造攀扯貴人。二管事被打懵了,是被羅家人抬回去的,第二天快到午時才醒過來,這才耽擱了去衙門領人的事。」

    文怡聽得目瞪口呆,但她很快就抓住了一個關鍵句:「王妃身邊的嬤嬤……為何要在外頭酒樓裡待客?」

    「這個奴婢就不知道了。」如意歪歪腦袋,「想來……咱們家的管事,若是遇到什麼事,要請要緊的客人吃酒,也有去酒樓的。畢竟,在自個兒家裡待客,有些不夠尊重,可又沒有佔用主人家地方的理兒。」她笑道,「老太太從前用慣的幾位嬤嬤,每年遇上內院要進人時,也有許多人請她們出去吃酒呢,家常便飯是上不得檯面的,怎麼也得去有名的館子裡叫上一桌上等席面,才能拿得出手,有時也會去館子裡吃。她們都上了年紀了,不像我們做丫頭的,出門不方便。」

    王妃身邊的嬤嬤……在有名的酒樓裡款待客人……二管事在隔壁議論六小姐與東平王世子的緋聞……嬤嬤過來制止,還打了人……

    這事兒果然透著古怪……王府的嬤嬤要招待的客人,必定也是女客,但既然是嬤嬤出面,應該不是什麼大人物……可無論二管事說的話如何荒唐,也沒到當場打人的地步吧?更何況,王府的嬤嬤再尊貴,也沒有公然打罵官宦之家奴僕的地步,莫非……那位客人的身份有什麼特別之處?

    文怡覺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什麼,卻仍舊有些模模糊糊的,如同蒙了一層紗,讓人看不真切……

    她定了定神,再看向如意:「這事兒是二管事做得唐突了,但東平王妃心裡再生氣,過後跟我們說一聲,大伯母出面賠個不是,也就完了,怎麼就到扣船打人的地步?就算是看三姑母的面上,也不該如此。不是說,王妃與三姑母一向要好麼?」

    如意歎道:「九小姐,奴婢也不瞞您,我們姑太太……如今在婆家不好過呢柳姑爺嫌她多事,給家裡惹了麻煩,她只好跟王府那頭疏遠了,結果王妃又惱了她,如今她裡外不是人,都病倒了。我們老太太就是為了這事兒,才進京來的。」

    文怡不由得有些好笑,三姑母做事也太糊塗了,不該親近東平王府的時候,她不顧柳姑父的意願硬是要親近,而如今王府應該正為削藩之事煩惱呢,她卻跟人家疏遠了,王妃豈有不惱的?

    文怡歎了口氣,對如意道:「既然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說什麼都沒用了,只能等王妃消了氣再徐徐圖之。大伯祖母和大伯母那邊……還是與羅家親近些好,怎麼說……人家也是知情人……」她嘴裡雖然這麼說,但心裡巴不得長房的人離東平王府遠些呢只是能以此為借口,讓兩位長輩堅定地與羅家交好,也是件好事,至少,她與羅四嬸的交往不會受到阻礙。

    如意點頭笑道:「九小姐放心,就算奴婢們不提醒,老太太也想到這點了。先前她才吩咐過,叫雙喜把她先前專程為了進京備下的幾塊上好料子翻出來,送到羅四太太那裡,說是謝她仗義相助,借船與我們家使呢」

    文怡微微一笑,顧家借坐羅家的船也不是一兩天了,這會兒才送禮相謝,果然有些別的意思。

    於老夫人那裡的差事繁忙,文怡也不敢耽擱如意太多功夫,便讓她先回去了,不一會兒,何家的回來報說可以搬行李了,眾人便立時忙碌起來。

    羅家備了五艘船,只有兩艘載著貢品,剩下三艘都是載人的。顧家長房坐了一艘,文怡稟明於老夫人與蔣氏後,便跟著羅四太太母女坐一艘,兩家的粗使男女僕婦坐了剩下那艘。五條船都領了朝廷的公文,沿路官民不得隨意上船騷擾。

    眾人雖上了船,但天色已晚,為了遷就宿頭,補給食水,眾人決定次日早上再出發。文怡便先帶著丫頭們去了自己的艙房。這回因為行程短,她並沒打算用心佈置房間,但進去以後,才發現房間雖小了些,卻樣樣齊全,而且住起來十分舒服,比先前羅家那艘大海船上的艙房還要強些。

    當她為此向羅四太太道謝時,後者便笑道:「我也覺得不錯呢,談十那傢伙,面上不顯山露水,其實辦事是十分周到妥當的」

    文怡訝然:「談十?這船是他安排的?可他不是在歸海麼?」

    羅四太太笑著說:「明敏北上時,把他帶上了,方纔我聽這裡商行的掌櫃說起,才知道明敏把他扔到東平府來了,就為了安排我們的事,真難為那孩子有心,他是怕掌櫃們只會做生意,於此等日常瑣事上想得不如家裡的管家們周到呢談十到了怕有七八天了,顧家那位管事,也是他去聯繫的。」

    文怡睜大了眼,萬萬沒想到……與二管事聯繫的羅家人居然就是談十她忽然想到,莫非請二管事去酒樓吃酒的也是他?

    這接二連三的巧合,讓她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羅四太太察覺到她的異狀,有些擔心地問:「怎麼了?談十有什麼不妥麼?」

    文怡清醒過來,忙笑著搖頭:「怎麼會呢?談管事辦事一樣妥當的,不然羅大哥也不會派他來了。」頓了頓,問起了別的事:「四嬸,先前我聽侍郎府的人提起……與他們起衝突的是東陽侯與滬國公府的人,這兩家是什麼樣的人家,您可知道?」說實話,她前世雖然確實有些孤漏寡聞,但京中有頭臉的權貴,她還是知道的,卻從未聽說過這兩家人,想必不是什麼高門大戶。

    羅四太太訝然:「你居然不認得他們兩家?難道在家中就不曾聽人說起?」

    文怡臉紅了一紅:「興許是因為常年在家陪祖母禮佛的緣故,我出門不多,消息有些不靈通……」她心中一動,聽羅四太太的語氣,莫非這兩家人來頭不小?

    (有人猜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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