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涅盤 涅盤捲 第134章、冷宮
    被柳純藍一喝,寶珠的身子抖了一抖,露出滿面驚恐,足下更是一步一步緩緩地向和柳純藍所在相反的方向挪去……寶珠的反應和動作表達出的含義昭然若揭,皇帝的臉色霎時變得森然,命令寶珠道:「說!究竟是怎麼回事?」

    寶珠挪到一個自以為安全的地方,剛要開口,柳純藍卻忽然站起來,向寶珠撲了過去,口中大聲喊道:「作死!你瞎說些什麼!」

    我在心中輕輕地歎息了一聲,柳純藍失去了冷靜,看樣子大局將定,端看皇帝會如何處置了。

    寶珠臉上現出驚駭欲絕的神色,拔腿就要狂奔,然而,她和柳純藍都似乎忘記了宮中兩位會武藝的宮嬪盡皆在此。雖然我不會出手,但是寧夙自然不會袖手旁觀。

    一個輕巧的旋身,寧夙已然輕飄飄地落在了柳純藍和寶珠之間,伸手攔住了氣勢洶洶的柳純藍,迎面對著柳純藍呵斥道:「柳容華,你這是在做什麼?皇上在此,你就做出如此大失體統的舉動,莫非你是想殺人滅口麼?」

    柳純藍驟然剎住腳步,怔怔地望了寧夙片刻,扭身撲到皇帝腳下,抱住皇帝的雙腿,嚎啕大哭道:「皇上,您要為嬪妾做主,嬪妾什麼都沒有做過!」

    皇帝的眼中露出一絲嫌惡,卻沒有避開柳純藍的雙臂,由著她抱著自己痛哭。我登時心中一動。

    看來,雖然皇帝已經有幾分認定安才人的小產是柳純藍所為,但是對於如何處置柳純藍,心中尚存在猶疑。畢竟,柳純藍的父親是兵部尚書。假如沒有真憑實據,即便後宮之事完全屬於皇帝的家事,也難以堵住朝中重臣的悠悠之口。

    寧夙顯然也看出了這一點。她淡淡地投給我一瞥,然後。轉過身柔聲地對寶珠說道:「寶珠,你別怕,有我在這裡。你將事情經過一五一十地說出來。」

    「事情經過?什麼事情經過?」柳純藍抱著皇帝地雙膝,看也不看我們這裡,仰著臉對皇帝說。「皇上,您聽我說——事情的經過就是嬪妾知道太后娘娘甚愛吃各種糕點,而寶珠那個死奴婢前天忽然跑來對嬪妾說,她研製出了一種新奇的糕點,夏天吃最好,嬪妾便想著獻給太后娘娘嘗鮮。雖然嬪妾知道今日安才人會去向太后娘娘問安,但是嬪妾沒有想到太后娘娘會把水晶燕雙飛賞給安才人,更沒有想到,安才人吃了之後會小產。」柳純藍說著說著。眼淚就流了下來,直哭得梨花帶雨、淒淒慘慘。

    皇帝不由向我望過來,我暗暗說了聲糟糕。正想對皇帝說:柳純藍只是一面之詞、請皇上再看看寶珠怎麼說地時候,寶珠怯生生地對著柳純藍的背影喚了聲:「娘娘……」頓時。殿內眾人地目光全部投射在了她的身上。柳純藍更是狠狠地瞪了一眼寶珠——到了這個時候。柳純藍肯定知道自己宮裡的這個宮女出了問題。而這個宮女無巧不巧地來自於我的莊宜殿,接著。柳純藍自然用充滿恨意的眼神狠狠地盯住了我。

    我假意沒有注意到她,只看著寶珠,猜想著寶珠會說出一段什麼樣地話來。

    無形之中,寶珠落後寧夙半步,站在我和寧夙之間,面向皇帝道:「皇上,是柳容華娘娘親手將仙人冰交給奴婢,囑咐奴婢一定要放在今日獻給太后娘娘的水晶燕雙飛裡。」

    此時此刻,柳純藍顧不上抱皇帝的大腿了,寶珠的話音剛落,她就一聲怒喝:「作死的奴婢,你竟然敢誣賴我?」

    寶珠瑟縮了一下,卻語意堅決地道:「奴婢如何敢誣賴娘娘?是娘娘您說奴婢的水晶燕雙飛這個季節吃並非最佳,未必能夠博得太后娘娘的歡心,一定要讓奴婢在裡面加上仙人冰,說這樣太后娘娘一定會喜歡吃。」

    「一派胡言!我根本不知道仙人冰是什麼東西,怎麼會叫你加在水晶燕雙飛裡?」

    寶珠環視我們,道:「像奴婢這樣身份卑微之人,如何能知道仙人冰的存在?是柳容華娘娘特地對奴婢說了仙人冰的特性,奴婢才將仙人冰放入糕點裡,並將糕點改了水晶燕雙飛這個名字。各位主子,你們想想,假若不是娘娘告訴奴婢,奴婢又從何得知?」

    柳純藍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盯著我地目光開始變得怨毒,她一定認為是我指使了寶珠。

    寶珠接著又道:「奴婢也知道安才人今日會去仁壽宮向太后娘娘問安,奴婢聽說仙人冰是極其陰寒的特性之後,曾經頗為擔心地問娘娘會不會對有孕之人的身體有什麼影響,豈止娘娘當時就呵斥了奴婢,叫奴婢不要多管閒事。本來水晶燕雙飛是奴婢做地,想來太后娘娘可能會問到糕點出自何人之手,但是奴婢問了娘娘這句話之後,娘娘便不許奴婢跟著去仁壽宮了……」

    「天殺的!是你自己不要去,如今卻在這裡血口噴人!」柳純藍終於按捺不住,猛然站起身,再次向寶珠所在地方向撲來,然而,所不同地是,這次,她想攻擊的人是我。只見她一面動作,一面口中喊道:「韓湘萸,你這個賤人,你教地好奴才!這樣你就想陷害我?我不會讓你得逞!」

    看著迎面而來的柳純藍,我暗道:你會如何不讓我得逞,掐死我麼?我皺著眉頭望了眼皇帝,並沒有出手,而是輕巧地躲開了柳純藍。口中說道:「柳容華,請你想清楚,到底是誰教的奴才、到底是誰要陷害誰?」

    柳純藍充耳不聞我的話,一撲不中,竟然不屈不饒地又向我撲過來,我只好頻頻後退,避讓著她。眼見,就要退到牆角了。

    寧夙見我退無可退,就要上前攔住狀若瘋癲的柳純藍,始終冷眼旁觀的皇帝終於忍無可忍地大喝道:「夠了!」

    柳純藍的動作頓了一頓,卻沒有聽皇帝的話,復又伸直雙臂,真的向我的頸項間掐來!

    寧夙一把拿住了她。

    柳純藍開始掙扎,口中喊道:「皇上,韓湘萸這個賤人害死了嬪妾和您的孩兒,您為什麼不殺了她?她因為上次長春宮戲台的事對嬪妾懷恨在心,所以陷害嬪妾,您為什麼不相信?」

    寧夙使力將死命掙扎著的柳純藍的雙臂扭到身後,登時將柳純藍痛得眼淚長流,柳純藍怨毒地盯著寧夙,狠狠地呸了一聲,道:「沒有想到,堂堂的貴妃娘娘也會做別人的走狗。」

    完全失去冷靜的柳純藍猶如瘋狗般亂咬一氣,讓在場眾人的臉色都變得黑沉沉的。

    我冷然道:「柳純藍,太皇太后娘娘早已抓住了害死你孩子的真兇,你卻一直說是我害死了你的孩子,到底是誰在陷害誰?方纔,是皇上命貴妃娘娘拿下你,你又說貴妃娘娘做誰的走狗?」

    皇帝被柳純藍的口不擇言氣得說不出話來。

    我趁熱打鐵地對皇帝說道:「皇上,如今柳純藍在御前大失儀態,實不堪為天子嬪御。且她謀害皇嗣的人證物證俱在,請皇上處置,以彰宮廷法度。」

    「你說什麼!一個小小的裨將之女就敢在皇上面前如此說三道四?我父親是兵部尚書!小心我父親派人滅了你和你們全家!」

    我想,柳純藍的願意是想讓皇帝顧念她的父親,分清孰輕孰重,不要聽信我的「讒言」,然而,她不知道,皇帝的心中早就對兵部尚書大人心生齟齬,再加上皇嗣的問題,柳純藍的這句話實際上觸動了皇帝的痛腳。

    皇帝當下冷哼一聲,森然道:「傳朕的旨意,降柳氏純藍為從八品更衣,即刻打入冷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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