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肩輿不能逾越太后的輦車,然而,始終吊在輦車的妥。我要不要上前見禮?正當我猶疑不決時,太后的輦車竟然漸漸慢了下來,直至停下。我的轎夫們見此情景,腳步也有了些猶疑,紛紛向我看來。我硬著頭皮吩咐他們繼續走,直到走到距離太后輦車的十步之遙。
太后平穩的聲音從輦車中傳來:「後面跟著的是湘兒麼?」
「正是!」我不得不示意轎夫們將肩輿落下,走到太后娘娘的輦車前向她請安。
太后用一隻手撥開輦車一側的青色帷裳,露出臉來,笑著對我道:「湘兒,多日不見,你的氣色不錯。」
「太后娘娘,您的精神也不錯。」我微微垂下眉眼,回應寒暄道。
太后淡淡地瞥了我一眼,問道:「湘兒這是往哪兒去?乾清宮麼?」
「正是。」我輕輕地頷首。
太后點點頭:「去見見世面也好。」說著,她放下了輦車的帷裳,接著,她的聲音透過帷裳從車內傳來,「繼續走吧。」尚輦女官聞言重新驅動了挽車的駿馬,我也回到了自己的肩輿之上。
輕輕靠在肩輿之上,我才發現自己的身軀有些微微的疲軟——適才發生的一切,就猶如尋常的婆媳之間在閒話家常,然而,過往的記憶和太后此時仿若無事的淡然摻雜在一塊兒,給了我特別不真實的感覺。
而大將歸朝,久閉多日的太后卻在此時出關,更是引人浮想聯翩。何況,事先,並沒有什麼人得知這個消息。不然,恐怕宮中早就喧囂塵上了。
漸漸接近乾清宮,道上的人明顯多了起來。
據說,此次筵席,雖然是寧遠大將軍的接風宴,但是同時還請了宰相王玄瀾、兵部尚書等朝中三品以上的大員。而後宮中作陪的人。皇帝皇后自不用多說,還有各宮一品妃子,現在,又加上太后娘娘。因此,此次國宴的規模可謂強大。
跟在太后娘娘的金根車後緩緩走了一段路程,太后娘娘的輦車轉入了一條另外地道路,我的肩輿就加快了速度,直趨乾清宮。
我以為自己到的算較早的。沒有想到,進入大殿,才發現,作陪的宮嬪已經到了十之八九。雖然寧大將軍尚沒有出現。但是寧夙卻已經端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之上。
我在宮嬪席位的末尾尋找自己的座位,誰知寧夙見我出現,對我招了招手,我見距離筵席開始地時間尚早。便走過去和她敘話。
寧夙看到我,第一句話說道:「妹妹,你今天打扮得真是美極了。」我微微羞澀地一笑,沒有說話。寧夙今日一如往常。穿得一身的白衣,我不由暗暗佩服她堅定的個性。然而,繞是簡單的白衣。也可以看出用料地考究。只是寧夙的頭上沒有佩戴什麼首飾。僅是用一根絲綢的髮帶簡單地將頭髮高高地束在了腦後。
寒暄了兩句。我忍不住便想問寧夙「哥哥一定會來麼」、「大概什麼時候來」之類的問題。然而,盛裝站在寧夙面前地我。很是有些顯眼,我便將要出口的話又吞了回去。
這時,寧夙問道:「妹妹,你怎麼不坐?」
我看了一眼仍在幫我找位置的沈秋笛,道:「不妨事,沈女官正在找妹妹的位置,妹妹先在這兒和姐姐聊一會兒天,姐姐不會嫌我煩吧?」
寧夙忽而噗嗤一笑,眼睛彎彎地望著我道:「還找什麼?你地位置就在這兒啊!」說完,她往自己身旁空著的位置努了努嘴。
我有些不敢相信地注視著她,問道:「這是皇上的安排麼?」
寧夙反問我道:「怎麼?假如不是皇上地安排,妹妹就不敢坐了麼?」因為寧夙是今天唯一主賓地掌珠,她地位置,就在帝后的旁邊,她地對面,就是她的父親,寧遠大將軍的坐席。
寧夙的下首,坐的是淑妃。賢妃、德妃和其他從一品的妃子依次排列。而大將軍的下首,坐的是宰相大人。座次一樣按照品排列。
看完四周的環境,我看到沈秋笛走到我身邊,低聲地向我稟告道:「娘娘,奴婢找了一圈,都沒有找到給您安排的座位。」
寧夙聽了沈秋笛的話笑起來:「怎麼?還不相信你的座位就是我旁邊這一個麼?」
這個時候,我不相信寧夙的話也不行了,只好微微有些惶恐地轉到案台後,輕拂裙裾,緩緩坐下,由寧夙和淑妃將我夾在中間。
我坐下來之後,和寧夙靠得很近,說話更方便了。我終於忍不住小聲地問寧夙道:「韓朱他……」
寧夙裝作沒有聽見我的話,憋著笑問我:「你說什麼?」
我左看右看,忽然道:「姐姐,是不是叫皇上安排我坐在這裡的?」依照哥哥的地位,他不一定有資格坐在大殿中,如今,我坐在這麼醒目的位置,該如何去見哥哥?
許是寧夙看我真的有些心急了,就附在我的耳邊輕聲道:「妹妹,別著急。你看到我今天穿得這一身了麼?待會,等筵席差不多的時候,我會借口換衣裳,叫你陪我同去的。一切我都已經安排好了,你就放心吧。」說完,寧夙還神秘兮兮地對我擠了擠眼睛。
一聲冷哼從我的右側傳來,聽不出是誰發出來的,我下意識地扭頭過去看,頓時接觸到賢妃兩道冰寒的眼神。我的心裡微微激靈,連忙收回視線,垂下頭,卻暗暗皺起了眉。因為一時之間,我找不到賢妃會對我投以如此眼神的理由。
雖然,因為太皇太后、皇后和太后的關係,我們之間一直有些磕磕碰碰的,但是卻沒有什麼根本的矛盾。假若說是因為素雲的事,其一,我是無心的;其二,素雲已經到了皇后娘娘那裡。賢妃又有什麼理由這樣敵視我?
忽然想起,方才寧夙應該是面對著賢妃那個方向的,她看到的東西一定比我多。我望向寧夙,卻見寧夙臉上掛著一抹意味深長的奇異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