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我的位分,本來我宮裡就多一個侍候的人,所以,情願,我還是不得不在素雲離開之後,將宮裡的人全部叫到清梅堂,重新做了工作上的分派。
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我發現綾綃和繡綺確實沉穩有餘,平時也不怎麼多話,便放心地將她們兩個交給了碧月。而碧笙和瑞珠兩個,由於和沈秋笛相處的時間最長,就分配給了她。
碧笙和碧月同是欽安殿出來的人,原本將她們分在一組,應該是個不錯的選擇,但是我想了想,還是將碧笙分在了沈秋笛一組。
今天發生了不少的事,很累,明天還要繼續面對昭訓女官,所以,做完這些事,我便就寢了。臨睡之前,我才想起早上讓素雲探聽寶珠和昭兒的去向,也不知道結果如何了。這樣的情況下,我想我不再方便去問了,只好改明兒讓碧月去打聽了。
第二天一早,我還沒有起身,昭訓女官就到了莊宜殿,順道帶來了皇后娘娘的懿旨,免了我這三日的晨時定省,叫我一心一意地跟著昭訓女官學習。
三日時光,猶如彈指,轉眼大將軍已回了在京的宅邸,時間到了接風國宴的前夜。晌午,尚功局的女史將做好的衣裳送了過來,讓我試穿,以便再看看有什麼不合身的地方,好抓緊時間再做修改。
其時,因為安才人聽說昭訓女官這三日都在莊宜殿中,一直找機會過來想親近一下,所以,當衣裳送來的時候,她也過來清梅堂中。誰知,任若翾看到如此情景,淡淡地對我道:「娘娘,這三天,您已經將禮儀掌握得不錯了,禮服的事情也很重要。奴婢就不打擾了。」說完,她帶著自己的兩名隨身女史向我告辭。
我也不留她,只是笑著對她道:「大人辛苦了,多謝大人這三天的教導,大人走好。」將任若翾送出了莊宜殿。
回到清梅堂中,我讓碧月隨我回寢宮試穿新衣裳。
雖說是適用於國宴的禮服,但是因為我的位分問題,沒有那麼多的規制講究。加上晉宮中的宮嬪一向喜愛追逐時髦流行,所以,為我訂製的這件衣裳與其說是禮服,不如說是時裝。
皇后宴見賓客。主要穿鈿釵禮衣,其服雜色,上不施彩,加雙珮小綬。首飾大小花十二樹。而我地這身衣裳,是上身開及半胸的銀白色寬袖衫襦、下身繫水紅色長裙。長裙異常寬大,裙上褶皺密佈,飄動感非常強。碧月幫我梳了一個飛天髻。正和衣裳配合。
碧月還待將首飾給我佩戴上,我伸手制止了她,道:「只是讓尚功局的女史們檢查一下衣裳是否合身。不用如此隆重的全套裝扮。」
碧月會心一笑。道:「娘娘這樣已經很美了。」
我忍不住伸手擰她的腰。她一閃身躲過了。我笑著道:「咱們出去看看。」
當我再次現身清梅堂的時候,我首先看到的是安才人。她的眼中明顯閃過欣羨地目光,尚功局的兩名女史笑著迎了上來,其中之一對我道:「容華娘娘,這衣裳式樣挑得真好,非常適合您。」
另一個說道:「看起來挺貼身的,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娘娘您說呢?」
我笑著點頭道:「尚功局大人們的手藝果然名不虛傳。這衣裳我一穿上身就喜歡,沒有什麼需要修改地地方了。」
雖然我如此說了,但是前一個女史還是認真地上前來檢視了一番,確認真的沒有任何問題了,才向我告辭。
送走尚功局的女史,安才人還沒有流露出要回東配殿的意思,料她應是有事要說,我只好匆匆地回寢宮先換下了衣裳,再去清梅堂和她說話。
碧月切了幾片西瓜來,我便用牙籤兒戳了去掉籽兒地小塊西瓜,塞進口中,望著安才人,等她開口。
安才人臉上艷羨的表情還沒有散去,她道:「妹妹,你真是好福氣,自從皇上登基之後,就沒有辦過幾次這樣的國宴。可是你進宮頭一年,就有了參加的機會。」
我又塞了一小塊西瓜進口中,有些含糊不清地道:「我相信安姐姐日後也會有這樣地機會的……」我的話說地含糊,沒有想到安才人耳朵很尖,一下子聽清了,立刻雙目放光地望著我,道:「我、我真地可以有這樣地機會?」
我只好接著道:「怎麼?安姐姐不相信我?」
安才人正拿起一片西瓜,聽我如此說,動作頓了頓,旋即,臉上堆笑道:「我怎麼會不相信妹妹呢?」
我從她手中取走西瓜,道:「再過十天半個月,應該就能知道結果了。雖然,姐姐現在已經沒有服藥了,但是西瓜性寒,和藥物有所相沖,姐姐還是不要吃了吧。」
見我表情篤定,安才人臉上緩緩綻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來。
我繼續面無表情地繼續道:「姐姐現在不相信妹妹地話不要緊,只是到時候,若是皇上晉了姐姐的位分,姐姐可不要忘記了妹妹今日的一番苦心。」
安才人口中連連說道:「不會忘,我怎麼會忘呢?」
我這才笑道:「時候不早了,姐姐早些回殿歇息吧,保重身體要緊。」
安才人面露感激地向我告辭,回東配殿去了。
碧月扶我回寢宮,在轉身的一剎那,想到安才人欣喜不勝的面容,我的表情瞬間轉冷。——無論安才人的感激是真心還是假意、無論未來皇上是否會晉陞她的位分,或者說,晉了她的位分之後,她會不會感激我、記得我,我都不會在意……
我躺在寢宮的床上,側頭望著平展在床前衣架上的禮服和禮服旁嶄新的首飾盒,想像著明天就能見到哥哥了。將近兩年的北方軍旅生活,會如何磨礪我的哥哥?有一年多時間沒有見到的兄長,到底會變成什麼樣?
是變得更勇猛英武了,還是會風塵僕僕、面帶滄桑?
這幾天,沒有機會出莊宜殿,我也沒有見到寧夙,先行問過哥哥的情況。我只是猜測,哥哥是作為寧將軍的隨從返京的,應該是暫居在將軍府上吧?
想著想著,我只覺得我的心,猶如插上了翅膀的小鳥,飛出打開著的軒窗,直飛向將軍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