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寢宮,將紅情和碧笙都支了出去,我才小心翼翼地翻出這張花箋——夾在御賜生宣中的花箋,想必應是皇帝所寫。
只見上面以一種遒勁有力、俊秀挺拔的筆觸寫著一行字「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沒有落款,但毫無疑問應是出自皇帝之手。
這是什麼意思?是約我在哪裡相見的意思麼?「人約黃昏後」,時間有了,那麼,地點呢?——我有點迷茫。然而,我還是心中若有所感似的召進沈秋笛宣佈早點傳晚膳。
這是我到承乾宮之後,享用的第一頓規格不同的晚膳。只見花色紛呈的宮廷膳食擺滿了一桌子。有宮廷名菜「渾羊歿忽」、靈消炙、紅虯脯、玉尖面……竟然還有西域的葡萄美酒!
饒是我再沒有見識,也知道今晚的這頓膳食逾越了應屬我的份例。難道這就是皇帝所說的「人約黃昏後」?可是,人呢?我不會想皇帝會和我一起來用這頓晚膳,畢竟,如此豐盛的膳食在皇帝的規格上還是寒酸了些。但是,我可以肯定他是用了心思的。
果然,布膳的尚食局女官說道:「貴人娘娘,這頓晚膳是皇上特地吩咐的,皇上讓您好好享用。」
我微笑點頭,將目光投向那份渾羊歿忽。據說這道菜的做法很特別:用五味調拌好的豬肉和糯米飯,放到去掉毛和內臟的鵝腹內,再把鵝放入羊腹中,用線縫好羊腹後放在火上烤,待熟後取出羊肚內的鵝食之,美味無比。
紅情看到我的眼色,用乾淨的筷子夾了一些放在我面前的空碗中。
我小心翼翼地夾了一點渾羊歿忽放到口中……
起初,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然而只過了一瞬,無比鮮美的味道頓時衝擊了我的味覺。這還是鵝肉麼?有糯米的甜香、有豬肉的細膩中和了鵝肉的粗獷,五色香味漸次瀰漫開來,種種味道從我的舌尖滿溢到口,甚至到了我的腦中。
這一瞬間,不知道是被美味衝擊了、還是被某個人感動了,我有一點點想哭,然而,面對著眼前幾個服侍著的宮女,我強作面無表情地嚥下了這一口美食。
無論我有多愛吃、多想吃,我也吃不完這一桌,更不能真的吃完這一桌。膳畢,惋惜地看著宮女們將菜撤下去,我笑了笑,道:「光顧著服侍我了,你們都餓了吧?這菜還不錯,你們分了吧。」
幾名宮女立刻臉露欣喜,連連謝恩。
看著她們都散了,由碧笙扶我到東暖閣小憩,我斜靠在貴妃榻上對她揮了揮手,道:「你也去吧。」
碧笙看著我道:「奴婢就在這服侍主子。主子不用擔心,等紅情吃完自會來接替奴婢。」
我也不再多說,微微閉上了眼睛。碧笙貼心地蹲下身子,在我的腿上輕輕捶打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少辰光,我感覺有人掀開了外面碧紗櫥的簾子,頓時睜開眼睛:「皇上!」看清來人,我不由驚呼道。
碧笙早已跪下見駕:「奴婢參見皇上。」
我也掙扎著從貴妃榻上起身,要給皇帝見禮。
皇帝緊走兩步將我按住了,笑著道:「不用多禮。」他又轉頭對碧笙道,「你先下去吧!」便轉身坐在了榻上。我對碧笙使了個眼色,讓她稍等一會兒,連忙問皇帝道:「皇上要喝點什麼?」皇帝信手掀開放置在貴妃榻中央小几上的茶壺蓋,鼻子湊近聞了一聞,說道:「好香!這是什麼?」我答道:「這是臣妾吩咐下人用雪水烹製的花果茶。」皇帝道:「這倒新鮮,朕就喝這個了。」
碧笙連忙將一個乾淨的空杯子斟滿,放置在皇帝手邊,隨後告退而出。
見再沒有人在場,皇帝將一雙惑人的桃花眼轉到我身上,似笑非笑地盯著。我被他看得不知該如何是好,拿話問道:「皇上今天怎麼會來清梅堂?」照說,光顧只被冊封一天的宮嬪的寢宮這種事很是少見,容易引起宮內其他人的閒話。何況,他若真的想見我,還可以召我去乾清宮。
皇帝板起臉,眼中卻透出笑意:「怎麼?朕不能來麼?」
我連忙道:「臣妾不是這個意思!臣妾只是想問,皇上的那張花箋上,寫的句子,是、是這個意思麼?」
皇帝並沒有立刻回答我,而是道:「朕只是想來看看心愛的梅貴人的新住處舒不舒適、她在這新住處習不習慣而已。」
我紅著臉道:「臣妾很好,謝皇上!」
誰知他聽了我的話,一個旋身,和我擠到一起,笑道:「還是讓朕親自看看,朕才放心。」說著,便將我抱坐在他腿上,然後對我上下其手。
我哪裡見過這種陣仗?只好一面欲拒還迎似的擋著他手的動作,一面哆哆嗦嗦地道:「皇、皇上,何不召、召臣妾去乾清宮侍、侍寢?」
皇帝的動作頓了頓,扳過我的頭與他對視,促狹道:「怎麼?這麼著急想爬上朕的龍床?」
我登時感覺自己的臉被紅暈燒得滾燙,囁嚅道:「臣、臣妾不是這個意思……」無奈聲音漸漸低如蚊蚋,很難叫人聽得清楚。但是,我想,近在咫尺的皇帝還是聽清楚了我究竟說了什麼的!
然而,他故意裝聾作啞道:「什麼?你在說什麼?」說著,就把耳朵湊到我的嘴邊。
我氣鼓鼓地嘟著嘴沒有做聲,他忽而又嬉皮笑臉起來:「你親朕一下,朕就什麼都能聽到了。」說完,將自己的嘴撅到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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