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剛剛濛濛亮。
葉秦便喊起還在迷糊睡夢中的大牛,趁著清晨日頭還不毒辣的時候,匆匆沿著驛路往竹岐縣城的方向趕。大牛昨晚吃了肉骨頭喝了些水,精神明顯好了許多,已經能自己走路。
路上,葉秦跟大牛說要去縣城,看看能不能被招入採藥堂,大牛十分激動,一口同意去縣城。
雖然是荒郊野外,但是有驛路直通竹岐縣,偶爾還能見到些馬車,所以一路上並不難走。
中午烈陽暴曬,他們兩找地方休息了一下,挖了點樹皮草根果腹。
下午稍微涼快些,兩人繼續趕路。
當日傍晚之前,兩個瘦弱的身影出現在竹岐縣城的東門外。
竹岐縣城,是武國平州境內八個縣城中最荒涼偏僻的一個縣城,城內住有十餘萬人口。縣城方圓千里之內,有十多個小鎮,其餘絕大部分地方都是深山老溝,險峰峻嶺,河澗溪流。
這個地方糧食產量不高,但是深山中卻生長有大量的珍稀野生藥材,竹岐縣的草藥在整個平州境內都很有名氣。竹岐縣城自然也成了藥王幫的野生藥材來源重地之一,特意在這裡設了一個採藥堂,負責採藥。
今年的大旱,並沒有減少來竹岐縣城的外來人口,一輛輛的馬車進出城門,有背刀劍的江湖中人,有背包袱的商人,還有曲藝雜耍之人,農夫樵夫,好不熱鬧。
尤其是採藥堂要招募一批採藥童子的事情,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在附近的一些鎮上傳開了,有些鄉下人家便帶著自家的小孩來應徵,看能不能在採藥堂混口飯吃。
葉秦看到在夕陽地照耀下。縣城那長滿了草籐地低矮城牆。破舊地城門。守在門口地是幾個懶洋洋地落魄城丁。心中激動。這個地方他又回來了。
「駕!讓開。不長眼睛地東西!」
一輛由兩頭青壯地毛驢拉著地驢車。晃悠悠地小跑著朝城門奔來。車坐著一個六七十歲地老鄉紳。穿著頗為講究地布帛大馬褂。手中揚著一條牛尾鞭子。大聲地朝擋著路地葉秦二人呵斥。
那驢車跑地飛快。差點把葉秦二人給撞了。
葉秦趕緊拉大牛往旁邊躲避。
車廂裡。一個胖乎乎地十多歲小子突然探出頭來。一臉鄉紳子弟地油滑相。眼骨碌轉了一下。瞧見了葉秦二人。立刻「呸」地。一口水吐在葉秦二人身上。然後咧開嘴巴拍手哈哈大笑。「中了。中了!爹。瞧見沒?俺吐中兩條癩皮狗了!」。那老鄉紳也沒瞧葉秦二人。只是對那小胖子誇獎了一番。
小驢車隨後在城門口附近停了下來,城丁也沒有檢查,放他們入城。
葉秦狠狠的盯了小胖子一眼,然後飛快的低下頭,敢怒不敢言,咬著嘴唇忍了。在鄉下,鄉紳是非常強勢的,佔著最多最好的田,最多的山林,養著許多的僕奴,所有的佃戶、獵戶都靠他們才能吃上一口飯。他和成大牛都是鄉下獵戶、佃戶出生,根本不敢冒犯這些鄉紳。
只是葉秦曾經跟隨他爹上山打過豺狼,性子有些野,還敢朝那小胖子瞪上一眼。成大牛卻是連瞪都不敢瞪,一直埋著頭,等那驢車進了城,才敢擦去臉上的口水。
遇到了這種倒霉的事情,葉秦也沒興致再看著城門的景色。
混跡在人群裡,葉秦和大牛偷偷溜進了城。
這大熱天,城丁頂多只會對那些陌生來路的江湖大漢盤問幾句,卻沒心思去管幾個偷偷溜進城的破爛小孩。
「秦哥兒,幾個月沒來,沒想到縣城還是老樣子,真大,漂亮。」
大牛興奮的叫道。
橫豎兩條氣派的主街道,橫貫整個縣城,兩側的門店商舖都是大戶人家的家產,其中不少還是採藥堂的。酒樓、茶樓、客棧、武館、書院、豪宅、林園,一棟挨著一棟。
東北城區是縣衙,一些鄉紳、土豪、大商人、富戶住在這個區。西北城區是採藥堂,以及一些其它豪強、江湖小幫會的堂口。剩下東南、西南兩個城區則主要是平民區,竹岐縣的普通居民都在這兩個城區。
傍晚十分天氣漸漸涼爽,居民都從家中出來,逛街,做生意做買賣,城裡也開始熱鬧了起來。這裡人氣十足,不像荒郊野外那樣半天下來半個人影都看不到。
在進城之前,葉秦也像大牛一樣心中激動。
但是進了城後,葉秦可沒有興奮,反而越發小心謹慎。幾個月前,他們在這裡得罪了一夥地痞流氓。誰知道這些流氓心裡還是不是惦記著他倆。
葉秦帶著大牛,小心的避開那些看上去像流氓無賴模樣的人,也不看熱鬧的街道,埋頭向西北城區快步走去。見到一些本地的乞丐更是停也不敢停,急忙小跑過去,以免被糾纏打罵。
路上遇到幾個無賴朝他們走來,把他嚇得不輕,飛快跑到西北城區,那些無賴才不敢再追他們。
西北城區,人要少很多,在這裡很少平民出現。
大部分都是一些穿著緊身勁服,跨刀背劍,騎馬,身手矯健,魁梧彪悍的江湖中人。光是看他們的模樣,便知道非常不好惹,隨便哪一個都能捏死他們倆。
因為江湖人士多,西北城區很少有無賴和乞丐出現。
好在,這些江湖中人總是行色匆匆,似乎忙著幹什麼大事,並不像流氓無賴一樣喜歡把時間浪費在欺負乞丐上,他們對乞丐沒有任何興趣,一眼都不會多看。
葉秦兩人來到了採藥堂的堂口門前。這是一座巨大的宅府,佔地數公頃,從外面看,根本不知道裡面究竟有大。門前兩座千斤重的石獅子,威風赫赫。大門上一對銅環,極其沉重。
門口貼了一張公告,寫了些什麼,但是葉秦對上面的字一個也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