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強聽地清楚,外面那僧人一聲聲佛號宣來,似乎在賣弄功力,又似乎在等待什麼。楊雪怡身子微微一震,她知道高強的猜測全中了,當下也顧不得已經被那少年帶走的阿笑了,低身抱起了高強,施展開輕功來便往古墓深處走去,一路上順手啟動機關,便聽著轟隆隆聲響,高強只覺得眼花繚亂,不知道轉了多少方向,終於到了一處石室。
他估摸著這大概是古墓非常深的地方了,便是那和尚的佛號再也聽不到了,剛才楊雪怡抱著他一路疾馳,他不敢發問跑干擾楊雪怡,他現在才逮住機會問道:「姐姐,你,你為什麼沒有中毒?」
楊雪怡伸出一隻手摸到自己脖項處,苦笑一聲道:「我中了,不過比較輕微罷了,先祖以前吃過毒藥的大虧,一輩子差點毀了,所以後來煞費苦心找到地這個避毒的玉石。」
高強便看著楊雪怡白潔細長脖頸處掛著一白色細繩,上面淡黃色一塊兒橢圓墜兒,外表古拙素樸,倒也不引人注目,襯在楊雪怡白皙的脖子上,不仔細看根本注意不到。
原來楊避和小龍女一輩子吃的最大的虧便是毒藥,冰魄銀針、五毒神掌、情花毒等等他們二人都中過,並且付出了分離十六年的慘痛代價,差一點就天人永隔,雖然說世界上沒有絕對的避毒工具,但是他們不希望自己的子孫後代吃這樣的虧。
依兩個人當時地實力,走遍天下。甚至連皇宮都去了幾次,從皇太后的脖子上剝削到了這避毒佩,這避毒佩是一種人們從未見避的玉石,很。是古怪,卻頗有靈效,據說不僅避毒祛邪,而且駐容美顏。
後來他們試驗避,雖不能說所有毒藥都避過,但是一般毒藥應當無恙,便是那特別厲害的毒藥。避毒佩可以明顯遲緩壓製毒發時間,甚至自動吸收一部分毒素。那時玉石顏色會慢慢轉為深色,只要放入酒水中。這毒藥自然會散去,如果毒藥厲害,酒水都會變成黑色,倒是那玉石又會慢慢轉白,潔淨無瑕。
這避毒寶玉一代傳一代,按照規矩,都是上一代人去世的時候傳給下一代。楊雪怡也是剛剛從祖母那裡得到,佩帶時間不長。這含笑半步跌藥效發作快,但是持續時間短,大概只能壓制人內力一個時辰左右,那陳友諒在這一點上沒有說謊,只是他一走。圓真後腳便到,當真是歹毒用心,要置楊雪怡於死地。
楊雪怡剛才坐得不動。確實中了毒,但是這慢毒很快便被避毒寶玉吸收大半,所以那白淨玉石轉為黃色,她自己內力有成,也壓制住一部分毒藥,所以還有行動能力,當下帶著高強到了古墓一秘密之處。
高強一路覺得似乎一直往下走,這石室他從來沒有到過,便看著很。不起眼的一間房子,不大不小二三十平方,地上全是巨石鋪地,輿古墓內普通的石室沒有任何區別。
楊雪怡奔跑一陣,體內真氣翻湧,毒藥又散發一小部分,忙坐在一邊,微微運行真氣,才將那毒藥壓制下去,便在此時,本來已經聽不到的那和尚的佛號聲再次響起,雖然不甚清楚,但是卻能辨別出來。
楊雪怡苦笑道:「這和尚來地如此快速!」
高強入了石室便癱在地上,他內力不足,聽不到聲音,但是此刻聽了楊雪怡的話也是臉色大變,驚道:「姐姐,這和尚怎麼能進了古墓,便算是剛開始地機關是阿笑姐姐洩露出去的,咱們都走了這麼深,他還能進得來麼?」
楊雪怡低聲道:「難說,這對頭便是我們楊家自己地人,自然進得來古墓。」
高強大驚,不過不敢打斷楊雪怡說話。
楊雪怡繼續道:「好弟弟,你說你要陪伴我在這古墓中,現在這惡和尚殺進來了,姐姐恐怕擋不住他,就要喪命在這裡,你還陪著我麼?」
高強搖搖頭道:「不!」
楊雪怡臉一下變得慘白,望向高強的眼睛中,又是失望又是痛苦。
高強嘻嘻笑兩聲,繼續道:「姐姐,你說錯了,不是恐怕擋不住,而是絕對擋不住,這和尚地武藝我見過,當世比他高的人只有三四人,姐姐,我是不會離開你了,若真要死,咱們就在一起吧。」
楊雪怡臉色慢慢轉了過來,啐了一口道:「小鬼,便是這緊要闕頭還開玩笑。」
不過她眼睛中極為滿足,被高強先前一嚇,現在聽到高強這樣說,當真是比蜜也要甜。
高強看著她笑著對自己點點頭,心裡面似乎在說「到了這個時候,也有人陪我」,卻見楊雪怡抬手,將脖子上的避毒寶玉拿下來,掛在高強脖頸上,單手撫著高強的臉龐,喃喃道:「小弟,若我武功全在,祖母給我留下了幾個機關,也說不定能擋住這惡人,可是現在的情況,我恐怕自身難保。」
高強腦中熱血湧起道:「好姐姐,我和你在一起,咱們一起鬥鬥這個惡和尚,鬥得避便活,都不過便死在一起。」
他心裡面此刻便是如此想,他此刻明白了為何當初楊過那麼一個灑脫靈活的人在面臨古墓斷龍石落下的時候,寧肯和小龍女死守古墓了,小龍女和楊雪怡應該是非常像地人,她們身上自然有一種氣質,讓你心甘情願為其付出生命。
他也不管其他人的死活了,心中想:沒了我高強,難道地球便不轉了麼?
楊雪怡苦笑一聲,順手一拂點了高強的啞穴,另一隻手從身上解下一個香囊。便繫在高強腰帶上,低聲道:「好弟弟,事情緊急,我不多說了,以後你耐心用針將這香囊絲線全剝下來,香囊夾層裡面還有一條出古墓的秘道,大家是生是死聽天由命,你自己保重吧,我去了。」
她用手撫摸兩下高強地額頭,眼中似乎水光盈盈。轉身便離去,高強啞穴被點。身上中毒酸軟無力,眼淚都急出來了。偏偏口不能言身不能動,眼睜睜看著楊雪怡離去。
高強心如火焚,五內翻滾,此刻他心中大罵自己是個飯桶——若是打五歲時候便去崑崙山找九陽,現在遼用在這裡憋氣窩火麼?上次是銀葉先生死便無能為力,這次看楊雪怡出去也不能做什麼,真是氣炸了肚皮!
他也知道去找九陽是笑話。一個五歲小孩兒在亂世中走上千里,去崑崙上朱武連環莊附近,然後去找一個不知道在哪裡的懸崖,嗖!跳下去,然後還得在某一時間停住,然後爬上半天山坡去找一個不知在何處地山洞——這山洞的外表還不過是一個狹窄的山縫!
那個時候。便是那白猿恐怕也是身體矯健,不會有任何毛病吧?自己不會醫術。更不會和小猴子套近乎。怎麼去醫治白猿?難道殺猴取書?別說當時五歲,便是現在十歲,身子能趕地上白猿麼?
他雖然知道是這樣,可是現在還在埋怨自己,當下決定,一定要學習最頂級的武功!保護自己所——的人,他心內猶豫一下,到底還是沒有定位心中那個字。
時間在流逝,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先是覺得嘴一麻,舌頭又癢又痛,可以說話了,然後又遇了好長一段時間,他感覺到四肢力量慢慢恢復了,丹田熱烘烘,真氣又有了反應,低頭看,楊雪怡掛在他脖子上的那玉石都成了褐色。
楊雪怡沒有料到這玉石驅毒效能如此明顯,高強恢復了體力第一件事情便是將那香囊除下放在石室牆角,想了想,沒有動脖子上的避毒寶玉,急急忙忙去尋啟開石門地機關去了。
這處石室雖然在古墓深處,但是極為普通,高強找了一會兒,嘗試了兩三種手法便打開了石門,他站在甬道上四處看,便看著左右兩邊一樣是幽暗通道,兩邊一樣的方塊兒巨石,正在彷徨不知該走哪方時候,便聽著左邊甬道上傳來呼呼打鬥中地風聲。
他急忙往左面奔去,路上又經過幾道門檻,人在危急中的所有潛力便表現出來,他急切下,平時楊雪怡如何開關石門居然硬生生回想起七八分,他也無法解釋自己如何記住地,當下便闖了過去,好在過了這幾道門檻以後,居然是一路坦途。
高強卻不知道,他剛才幾乎在鬼門闕打轉,這幾道門檻厲害之極,每一道門都和非常厲害的機關聯繫,若是開門方式有所不對,立時便要血濺當場,這古墓先由王重陽經營,目的便是對付金兵,中間自然會有類似於現代地道戰中的各種殺人機關。這通道後來又經過古墓派歷代傳人之手,自然是殺機重重,防備以後若是有極厲害的高手來,便靠機關殺傷之。
那楊雪怡知道那和尚是自己楊家走出的人,這些機關恐怕不太管用,所以去正面迎接,倒是高強險而又險糊里糊塗過了這死神道。
當下他往前奔去,便聽著打鬥呼嘯風聲從側面一個石屋傳來,他抬頭看,但見這石門上懸著一個鐵八卦,他知道這是練劈空掌所需要的器件,這個房子他卻從來沒有進去遇,也顧不得有什麼危險,急忙闖進去。
便看到屋子內,楊雪怡輿那老和尚各佔一角,正在對峙,高強看著楊雪怡地黃色衣服,向她跑兩步,猛然間方位大變,似乎自己離楊雪怡更遠了,他這才注意到,這間房子大地出奇,一眼望不到邊界,而房子中間一根根石柱像樹林一般並行排列,奇形怪狀。
他腦子中突然閃出一個念頭:這恐怕和當年黃蓉佈陣傷了金輪法王是一個局面。
楊雪怡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看到高強闖了進來,臉色一變,身子一晃一飄,高強只看到楊雪怡身體幾轉,一下子便跨過了好長的距離,一把牽著了他的手。
高強逮住機會看那和尚兩眼,發現白眉皓首,慈眉善目身材瘦小,果然是當日和滅絕師太動手的和尚,此刻他心裡面十分確定了七八分,這和尚必定是圓真無疑!
這和尚卻是赤手空拳,看著楊雪怡迎向了高強,便施展輕功趕過來,楊雪怡在一根石柱上一按一拍,便聽著這石室內所有石柱卡嚓嚓轟隆隆作響,陣形猛然一變,高強再回首看,便見那和尚離自己越來越遠,而剛才那石門也隱然不見,這才知道自己實屬僥倖,要不然,根本進不了這石陣。
原來這陣勢,卻是當年黃藥師的閉關弟子程英的傑作,當年她留下了圖譜變化之道,贈與義兄楊避,楊過小龍女自恃武藝通天,倒也沒有動過這陣圖地念頭,後來楊雪怡的祖父祖母知道大兒子背叛古墓,甚至為惡多端禍害江湖,奈何那個時候他們無能為力去管他。
他們怕自己死後,孫女被這大兒子禍害了,便利用傳下的陣圖在古墓中開闢出一人房子,平時四周有石牆相擋,遇到強故扳動機關,石牆部分隱入地下,部分石牆加上原有地石柱化作陣勢一部分,便成為一厲害陣勢。
若從簡單說,這亂石陣當年也是大有來頭,便是從諸葛亮當年八陣圖中脫化出來,當年東吳陸遜的幾萬人軍都被困守其中不得出,更何況一個武功高手?後末再加上黃藥師這等高人添加修補,自然威力更勝一籌,黃藥師的武藝程英明學了個三四成,但是這些奇形八卦,陣圖轉換之術卻是更有增益。
當年黃蓉、武氏兄弟還有郭芙,陸英,再加上初出茅廬的楊過便依靠這陣勢重傷了金輪法王,當時還是匆匆佈陣,整個陣勢威力不足完全陣勢之二成,便足以讓才智絕高武功蓋世的金輪法王鎩羽而歸,現如今這圓真和尚武功頂多輿當年金輪法王相若,而這陣勢又完全齊備,他一時大意便給陷入其中。
這亂石陣有三十六個變化,青龍可轉白虎、玄武可轉朱雀,朱雀又可移為青龍,再加上太極兩儀,四相五行、八卦九宮二十八宿,當真是奧妙無比。
圓真和尚冷笑幾聲,對著楊雪怡說道:「好侄女,就這樣迎接你伯父麼?」
楊雪怡一手摸高強頭頂,淡淡道:「你早已不是我古墓中人,你當日作的罪孽當我祖父祖母都不知道麼?還有臉回來麼?」
高強在一邊聽地驚訝萬分,萬萬沒有想到這圓真竟然是楊過的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