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獸爭霸同人《錯位》
第四章—危險與判斷
「生存？」卡特琳忽然意識到，眼前這個人類的生命並不比其他的強大，甚至，更加脆弱。
「身在幽暗城，如果不效忠希爾瓦娜斯，我沒辦法活下去；身在前洛丹倫的土地上，如果沒有希爾瓦娜斯賦予的能力，我也沒辦法活下去。這些，我昨天都告訴過你。」風行收拾著沒吃完的食物，「假如面對的是那個阿爾薩斯，大概除了直赴死亡，我也不會哀求什麼了。」
「在女王面前，你沒有表現過怯懦。」卡特琳清晰記得最初見到他頂撞希爾瓦娜斯時自己心中的憤怒，但正如他所說，女王自己都沒有太過計較，也不必為這個糾纏了。
「卡特琳，幫我帶幾瓶酒好不好？」收拾完食物的風行忽然對腳邊的小東西留戀起來，雖然剛才喝起來並不讓他滿意。
「什麼？你以為我是你的僕人？」卡特琳生氣了。
「不，你是我生命的保障。」風行諂笑著湊近，強忍著耳膜的折磨，「好卡特琳，就算我們現在撤退，從這裡回到幽暗城也需要不少日子，一路上我的吃喝總得想辦法。畢竟，到冰封崗偷食物實在是危險，那兒太冷了。」
「難道你還不打算撤退？」雖然老大不願意，卡特琳的臉色多少緩和了些。
「如果要撤退，我也不會暗示你放過那兩個逃往提爾之手的騎士了。」風行一股腦兒把酒瓶子往卡特琳手裡擱，哪怕女妖的手並不像她生前那麼適合抓握，「那裡的人類屬於血色十字軍，你們說的，那裡全是洛丹倫的倖存者；而這個銀色黎明卻是最近才出現的人類勢力。既然原本的任務已經完成，我便打算通過那兩個騎士的遭遇推敲下血色十字軍和銀色黎明之間的關係。這，算是我為了活命而獻向希爾瓦娜斯的第一件禮物吧。」
「原來你時刻都在貪生。」卡特琳嘟囔著，卻還是雙手把酒瓶子攬在懷裡。
「為什麼不呢？你們高等精靈成了被遺忘者，那僅僅是因為失去了生命，如果有一個完整復活的機會，誰不趨之若騖？」風行細細看著卡特琳的臉，就像這些天來所見的那樣，很容易察覺出她生前的美貌，但這還是第一次在這麼近的距離用這麼長的時間看著她平和的表情，「所以，我努力生存又有什麼好鄙視的？還是說，被遺忘者連一個並沒有遺忘她們的人都不能容納？」
「不！我……」卡特琳急急辯解，臉上流露著憂傷。
看著她的模樣，或許是身為高等精靈時經常出現過的模樣，風行忍不住大笑：「我只是故意擠兌你，好讓你答應我幫我帶酒瓶子。」
「你……捉弄我！」卡特琳氣惱了。
「別，我投降！」風行又摀住了耳朵。
似乎，空氣中飄散著歡快的味道。
大亮的天空下，一個人類，一個女妖，在廢墟般的人類營地裡嬉鬧起來。或許當事人並不那麼認為，但至少，卡特琳露出了死後的第一個笑容，雖然那笑聲同樣尖銳；風行也展開了這十幾天來一直緊繃的神經，雖然女妖的聲音讓他耳背發麻。大概，也只有此時才會這樣，畢竟，無論食屍鬼還是憎惡，無論殭屍犬還是絞肉車，都不會因為聽見卡特琳的笑聲而有什麼反應。
「我們離開吧。」祭出大量歉意的風行終於讓卡特琳在捧住酒瓶子外又掛了個不大不小的密封陶罐，那裡面多半裝著剛煮好的肉湯，「回到昨晚我們待的地方。」
「你又想做什麼？」卡特琳跟在他身邊，小心翼翼，帶著這麼些食物實在難為了一個女妖。
「如果提爾之手的血色十字軍第一時間派人增援，他們只需要不到十小時就能到這兒；冰封崗的銀色黎明每過幾天就會派人送來補給，如果他們恰好跟在後面，考林路口說不定很快就成戰場。所以，我們必須離開這裡，找個安全的地方。」風行偏頭解釋著，「而更重要的是，我是一個人類，需要睡覺。」
卡特琳眉頭一動：「你疲憊了？」
「也算是強求你幫我攜帶食物的一個原因吧。」風行歉然點頭，「回到那個山丘我就睡覺，如果中途發現有人類軍隊沿途搜索而來，一定要把我弄醒。」
「好。」
安靜閉眼的風行並沒有享受到他所期望的睡眠，當他一下坐起時雙眼中的血絲便說明了問題——簡單說來，他被驚醒了，把守在他身旁的卡特琳嚇了一跳。
「做惡夢了？」正在眺望遠處的卡特琳湊攏過來，盯著他的一臉冷汗。
「不……」風行喃喃回答著，似乎在努力回憶著什麼，「卡特琳，我睡了多久？」
「……將近五個小時吧。」顯然，卡特琳更在乎風行的狀態。
只是，一下子爬起來的風行根本沒有心情注意這些：「離開這裡，立刻！」
「怎麼回事？」
眼見周圍的部隊飛快而井然地行動起來，卡特琳雖然迷惑，卻也跟隨了風行的行動，沒有絲毫遲疑。
「你知道，我派了一隻食屍鬼追隨那兩個逃亡的騎士。」風行的臉上充滿了剛剛醒來的倦意，但那腳步卻表明了他的亢奮，「就在剛才，那只食屍鬼死了。我彷彿死了一次。」
是的。
被絕對控制的食屍鬼突然死去，這對控制者風行來說造成了詭異而明顯的影響，那猛然的驚醒很能說明問題。同樣，那只食屍鬼死前的遭遇也成為風行能夠捕捉的回憶。
卡特琳緊緊跟著，懷抱著的那些東西阻礙了她的速度，但比起風行仍綽綽有餘：「下手的是血色十字軍？」
「顯然。」風行奔跑的方向是考林路口，「關鍵是他們先殺死了尋求庇護的騎士……」
「什麼！」
女妖失聲的尖叫讓風行皺了眉頭，但他顧不上抱怨了。
「我聽不懂洛丹倫的人類語言，也不知道那兩個騎士和關卡的哨兵說了什麼。反正，我的食屍鬼看到他們被同胞一箭射死，之後便是大批的步兵從關卡裡湧出，再後，我的食屍鬼被一路搜索北上的血色十字軍殺死。」
這些，便是風行能夠抓住的所有破碎記憶。
「可是，我們為什麼要急著離開？」卡特琳還是不太明白。
「血色十字軍派出了多少部隊？除了步兵還有什麼兵種？他們的裝備精良還是殘破？他們進發的速度究竟有多快？」一個又一個問題從風行嘴裡流出，「敵人的情況我們一無所知，我們憑什麼去對抗？而且，我們埋伏的地點在小路的東面，我們撤退的方向卻在西邊。在能夠保證勝利之前，把自己置於險境……卡特琳，你知道的，我怕死。」
「怕死……」卡特琳咀嚼著這個詞彙，靜靜跟在他身邊。
眼下的東瘟疫之地是無主亡靈的樂園，人類的氣味引誘著每一個能夠被引誘的不死生物。倉促開拔的風行沒有時間像前幾天那樣拜託卡特琳事先把沿途的危險事物引開，這直接導致了不少遊蕩的食屍鬼尾行著他們，幸好，之前卡特琳把所有憎惡引誘到了路口。
可問題是，他們的目的地就是考林路口！
四隻殭屍犬已經被派去干擾那些聞到人味兒的食屍鬼，雖然阻礙了它們的速度，卻不能根除危險。隨著他們從瘟疫之痕的南端路過，越來越接近考林路口，遙遙可望的不死生物也越來越多。
「停下吧。」
風行忽然下的決定引起卡特琳的疑惑：「這裡？在這個平原？四周充斥著食屍鬼的地方？如果你放棄了，我可以親自收割你的生命。」
「別，」看到卡特琳認真的表情，剛掏出塊鮮肉的風行急急辯解，「理由我一會兒解釋，你趕快用這東西把西邊兒的不死生物全都引到考林路口。我的性命又看你的了。」
「可是，東面至少有一百隻食屍鬼！」
沒錯，跟著卡特琳的視線，遠遠近近的食屍鬼們把他們的部隊襯托得渺小。
「卡特琳！」風行直視著她。
「…特琳下了決斷，接過了鮮肉，「我相信你。」
「這些酒瓶子也別亂扔啊！」忽然，風行慌忙撲到卡特琳懷裡，接住了她隨手棄落的瓶瓶罐罐，「我可不希望活著戰勝天大的困難，卻餓死在勝利的歸途。」
「知道了。」輕輕推開風行，卡特琳舉起鮮肉，迅速向西面飄去。
「接下來，就讓這些不懂欣賞的食屍鬼欣賞一下，什麼叫卡位吧！」
話音未落，已經坐在地上的風行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