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卷第五十九章
「我看我得洗胃了。」
自然風光裡的小別墅並不如其環境那麼安謐。至少，住在其中的椎拳崇正小聲抱怨著……不，不止他一個，在他身旁的老人家也一臉的同病相憐。
「誰叫你睡懶覺的？小包的手藝你又不是不知道……嗯，那算不得手藝，但他都做好放桌上了，你好意思不吃？」老人家顫微微地上樓而去，扶著木欄四下張望，「我得找點兒三九胃泰……小子，家裡還有沒有？我記不清了。」
「有也早過期了！」
捂著胸口的椎拳崇話音剛落，便見廚房裡出來個雙眸圓亮的少年，沒錯，剛洗完碗的小包：「拳崇哥哥，什麼過期了？」
「哦，你鎮爺爺最近打遊戲機太晚，早上精神不好，要找點兒提神的藥。」椎拳崇皮笑肉不笑道。
小包似懂非懂：「你怎麼不勸勸他？嗯，我先出去練習氣功了……哦，中午我要給爺爺燉個湯，你別告訴他，這是個驚喜喲！」
「……」
目送小包稚氣的身影開門而去，椎拳崇的臉色終於演變為鐵青，也不走樓梯，一個縱越便上了二樓，推門而入。
「師父！大事不好，小包說他要做午飯！」
「什麼！」
老人家正開著個櫃子，手裡卻是個不大不小的木桶，上面手書著四個龍飛鳳舞的毛筆字「散裝白酒」。而便是這個驚詫，讓他本就哆嗦的手幾乎捏不住那木桶上的握把。
椎拳崇一步逼過去：「怎麼辦！」
「要不……我們給小包留個條子，說咱們找地方燒烤去了？」老人家一邊斟酌，給自己的葫蘆倒著酒。
椎拳崇大聲說道：「很好，條子你來寫，被記恨也是你的事情。」
「你！」
一老一少兩對招子針鋒相對，互不相讓，一個吹鬍子，一個瞪眼。
良久，老人家終於妥協：「老了，肺活量比不上你們年輕人了……」
「知道就好。」椎拳崇眉開眼笑。
「算了，這個先不說，到中午我就說我胃口不好就是了。」老人家忽然正色起來，「小子，雅典娜的電話你也知道的。昨晚我想了一下，咱們的進度得抓緊。」
「什麼進度？是指不利用AI弱點一挑七嗎？」
「就知道那遊戲，這麼點兒眼光！」椎拳崇的疑問惹得老人家一怒，「我問你，如果對手的攻擊避無可避，你會怎麼做？」
「格擋啊！」這個問題被椎拳崇鄙視了。
「如果無法格擋呢？比如，你正在空中，我一葫蘆打你的腿骨。」
「你可真狠，想把我搞殘廢？」
「別轉移話題，給我回答！」
似乎，這回老人家有了些真怒，椎拳崇也收斂了些心神：「在極端不利的情況下，只有把小腿的肌肉轉移到正面來承受打擊了。」
老人家對這個答案比較滿意，放回散裝白酒，順手舉葫蘆灌了一口：「很好。」
「好什麼好？這點兒氣功小常識別說格鬥家了，國內以前那些練內氣功稍有所成的人都能做到……好吧，那個內氣功的說法到現在有些狹義了，但事實總是事實。」
椎拳崇的正形連一分鐘都沒維持到。
「呵呵……」老人家不置可否，只笑著搖頭，直到眼前的小伙子快要發飆才開口解釋，「世間事，萬變不離其宗。」
「再拿這些飄渺的理論搪塞，」椎拳崇左手碰右拳，「別怪我不尊師重道！」
見勢不對，老人家一個後躍便落在了門口：「我只問你，轉移肌肉能扛打擊，如果是子彈呢？」
「子彈？」椎拳崇聞言一愣，揮舞在空中的拳頭硬生生凝固，「普通人的身體，無論皮膚還是肌肉，都不可能完美抵抗現代槍械所能產生的瞬時沖量，但拼著流點兒血，也能把傷害弱化到無傷大雅%……」
「瞧你那點兒氣量！」老人家一葫蘆便往他腦門砸去，「要是所有格鬥家都照你那思路，我們……我們早沒這碗飯吃了！」
「我們本來就是吃的雅典娜的工資……」
堪堪躲過攻擊的椎拳崇的小聲嘀咕被老人家察覺，一道火光驀地襲來，似乎，剛才那口酒是被硬生生逼出來的：「你小子想氣死我啊！」
「你想把屋子拆了啊！」椎拳崇大怒，順勢從窗戶一躍而出，「出來比劃！」
「誰和你比劃了，血氣方剛就是這麼好戰。」老人家立在窗口，雙手對抱，迎風俯視，「給我聽好了，中國當年的內氣功能夠移動肌肉，這便是當年老裁縫不懼子彈的理論來源。」
「是嗎？」這下，椎拳崇來了興趣，「他是咋發揮的？」
「……都是看著你長大的，你小子怎麼就對他這麼尊重？」老人家貌似吃醋了，「雅典娜也是這樣……」
「別說這些有的沒的！」
老人家斜眼冷哼一聲，整頓了下嗓子：「普通人通過鍛煉，最能夠抵抗打擊的便是肌肉，所以最初的習武之人努力做到瞬間轉移附近肌肉來保護自己的薄弱環節，比如腳後跟啊，頸動脈什麼的。到了熱兵器時代，肌肉的堅硬極限不可能和子彈的初動能相抗衡，這個技巧的實戰性也一度被認為雞肋了。然而，作為格鬥家，哪怕是普通的格鬥家，廣義的氣功的前景卻很不錯，隨著人的修煉，要抵抗現代槍械的子彈也遲早綽綽有餘……」
「等等！」椎拳崇神色劇變，「你是說，老裁縫當年把自身的氣功當肌肉使用了！」
「最初的確如此，但這只是低層次的辦法。」老人家哈哈大笑，「人的肌肉有那麼多快，要拿氣功模仿它，就得在體內各個關鍵部位分別集中保存。」
「這……豈不是……」
「這樣一來，理論上的防禦力是提高了，但能夠集中的攻擊力卻被弱化了。」老人家點著頭，把椎拳崇的疑問先說了出來，「所以，這只能是低層次的做法。」
「那高層次的該怎麼辦？」
少年般的眼眸中煥發著略似狂熱的東西。
「你先把低層次的做到再說吧。」徒弟的勤學好問讓老人家仰天大笑，「小心貪多……」
「鎮爺爺，你們說什麼呢！」
猛地，一個脆聲聲的童音傳來——小包正提著個籃子，裝著不知哪兒弄來的花哨蘑菇。
於是乎，威風凜凜的老人家一下踩滑，從二樓的窗口摔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