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迪,明天我就上擂台了,你再教我點秘技,我可不想讓人湊成豬頭啊!」小胖子湯米在晚上很出人意料地沒有出去,而是來找羅迪。
「其實我想找你很久了。」羅迪放下魔法書,看了小胖子湯米一眼,道:「湯米,因為你,我特意問了牧樹人托卡長者關於魔花果實的事,也就是你體內的惡魔力量。你告訴我,你是怎麼會擁有這種力量的?湯米,我一直當你是好朋友,一直沒有問你的原因。我希望你自己說出來,如果你當我是朋友的話。」
羅迪這麼一說,小胖子湯米臉上馬上湧現了驚駭和悲哀的神色。
久久,也不開口,只是頹然地坐在羅迪的面前。
克裡斯每天晚上都會例牌地來打擾羅迪一番,一推門進來,看見小胖子湯米的樣子嚇了一跳,奇問道:「怎麼啦?憂愁成這個樣子?湯米,如果你實在提心挨揍的話,明天棄賽就是!」
「這一件事,我只對你們兩個說。」湯米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目中有了某種光芒在閃爍。
「如果不方便的話,我可以先出去……」克裡斯雖然這樣說,但好奇心卻讓他坐了下來,坐到羅迪的身邊,看著小胖子湯米,彷彿要重新認識面前這個人似的。小胖子湯米現在的確與平時大不相同,現在的他,隱隱有一種強者的感覺,與平時懦弱怕死貪財好色完全是兩個人。
「湯米,我們是朋友,無論發生了什麼事,你都可以跟我說。」羅迪點頭道:「我們會保守秘密,永遠。」
「我的祖先是騎士,天下聞名的狂龍騎士。」小胖子湯米緩緩地道:「他非常正義,仇視邪惡,一生不知斬殺多少魔族和邪惡之徒。但是正因為他的強勢和正義,我們子子孫孫世代都受到魔族和黑暗勢力的報復。我的祖父慘死,伯父被人詛咒成了石像,兩位叔叔更是被迫瘋了,殺妻殺兒,最後自盡。父親隱姓埋名,帶著懷孕的妻子逃到菲裡克。」
「……」羅迪沒想到,小胖子湯米竟然有如此的身世。
「我出生在菲裡克,漸漸長大。我很渴望自己像同齡人那樣學習鬥氣和魔法,成為一個威風的騎士。可是父親希望我成了一個平凡地商人,從來不肯教我鬥氣和魔法。自小,我就非常不喜歡父親,我不喜歡做一個庸俗的商人,而渴望成為名動天下的英雄。
母親耐不住我的哀求。善良的她瞞著父親,偷偷地教我魔法,但初級的魔法並不滿足我的心,我渴望成為一個威風凜凜的騎士,成為一個魔武雙修的天才少年。」湯米在懷中抽出一個精美地懷表,輕輕地打開,遞向羅迪,道:「這是我的媽媽……」
羅迪和克裡斯看見,一個美麗的婦人微笑著,她美得像康乃馨在無聲地綻放。
一種偉大的母性輝光在她的臉上輝閃。在微笑中散發。
湯米在接回懷表時,久久癡癡地看著母親地相片,目中有淚無聲地滾了下來,滴在手背。他眼中飽含著眼淚和痛苦,歎息道:「如果……如果我聽她的話,做她的乖乖兒子,那會是多麼幸福……可是,我親手把一切都毀了。」
「怎麼啦?你說清楚一點。」克裡斯安慰道:「湯米。我們現在能幫你做什麼?」
「沒有誰能幫我,因為是我自己。親手把幸福毀掉的。」小胖子湯米緩緩地擦去眼淚。慘笑一下,道:「羅迪。克裡斯,你們知道嗎?其實我是很英俊的,雖然比不上你們兩個,但我的英俊相貌自小在家鄉遠近聞名。正因為父母遺傳了我最好的樣貌,所以,我才覺得自己應該是一個未來的英雄騎士,而不是普通商人的兒子。」
「……」羅迪聽了一呆,他和克裡斯細看一下,發現如果湯米整個人瘦幾圈,那還真有點他母親的樣子。
「在我十歲時,有一位神秘地魔法師找到我,問我是否願意拯救世界,成為傳說中的英雄人物,讓千千萬萬的人崇拜。我毫不猶豫,就答應下來了,那可是我的夢想。」小胖子湯米慘笑道:「神秘的魔法師教了我聖光魔法,非常華麗的魔法,我覺得自己離變成英雄,僅有一步之遙。因為年幼,魔力進步緩慢,神秘的魔法師又送給我一個魔力果實,讓我吃下。果然,一吃下魔力果實,我覺得自己變成了頂天立地的超級強者,那種感覺,讓我難以忘懷。可惜魔力果實只能發揮很短地時間,神秘的魔法師說,如果想永遠保持,那麼要向神明奉獻,求神明賜予永恆地力量……」
「他拿走了你地五感之一?還是人格?」羅迪知道向神明奉獻意味著什麼。
「我吃下了一種據說可以讓我化身天使的神聖果實,向在法陣之中,向神明獻祭。神秘地魔法師在獻祭之後,有一個金色的巨手自天而降,拿走了我的一個人格,它,拿走了我的仇恨。後來那個傢伙當著我的面,以卑鄙的手段傷殘了我的父親,可是我對他卻產生不了仇恨,我舉不起劍來攻擊他……直到那時,我才知道一個人缺失人格的可怕。無論是什麼人格,都對人產生一定的平衡作用,如果缺失,那麼對應的人格就會失去控制,變得極強。我心中不願意寬恕他,不願意寬恕仇人,可是,沒有仇恨人格的我,無法提起復仇的慾望,而且,這還是在神智清醒的情況下……」湯米口中有血絲汨出,滿口牙齒幾乎咬碎,才忍下痛苦。
「可怕。」克裡斯聽了直吸涼氣。
如果眼睜睜看見仇人而不能提起復仇的慾望,那的確是一種恐怖和悲哀的事。
羅迪能夠理解那種可怕,在人格之中,越具有對立的,產生的作用就越大
,特別是對比的正義、邪惡和寬恕、仇恨這些。表面看起來並不好的人格,往往在處事中起到某一種作用,一旦缺失,整個人就完全變成另一種人……難怪大地之神一般只主張拿掉人類的五感,讓人變成不方便。而不是拿掉某個人格。
「其實你吃的並不是神聖果實,那是惡魔果實,也就是魔花果實。」羅迪輕聲道:「拿掉你『仇恨』人格地是黑暗魔神,甚至,我用某種方法可以看見你是黑暗魔神的黑暗信徒,靈魂有他的枷鎖,但是,似乎有某種力量,把這神明的枷鎖封印了。」
「我的媽媽……她用生命向信奉的黎明女神獻祭。換取了我的自由。」湯米淚如雨下,悲呼一聲。
「真是偉大的媽媽!」克裡斯的眼圈紅了。
「湯米,你,為什麼要到魔法學院上學呢?還有你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是不是使用了惡魔力量地原因?」羅迪待湯米大哭一場後,又輕聲地問道。
「變成這個模樣。只是我自己暴飲暴吃變成的,我再也不想英俊的樣貌了,我只想自己變成父親母親的乖兒子,變成一個平凡又庸俗的商人。我多麼想回到以前地日子,多麼想伴在他們的身邊,可是,看著父親孤獨又殘疾的背影,我決心上學,尋找合適的辦法,復活我的母親!無論用什麼辦法。無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我都希望復活她,希望她聽到我的懺悔,讓我再做一回她乖乖的兒子……」湯米哽咽道。
「雖然主天使以上能夠復活人類,但這樣的神跡已經幾百年沒有出現過了。」克裡斯不願意破碎湯米心底的希望,因為向神明奉獻生命地湯米母親也許是再強大的天使也無法復活的。
「復活……」羅迪覺得這根本不可能,因為如果真的能夠復活,那麼神明的守護就根本毫無意義。
不要說復活。就是人們想恢復一條受損的手臂,也要付出巨大的代價。
一些貴族和騎士要向神明獻祭很多奴隸。才能修復身體的創傷。如果復活地代價。
羅迪相信沒有幾百人的生命,休想讓神明逆轉死亡秩序和靈魂法則。殺一個人很容易。可是讓死人在死亡地國度復活,那絕對不可能會是簡單地事。
「我不會向天使伸手,也不會向惡魔哀求。」湯米悲聲道:「他們根本是一樣的,神秘地魔法師,他是神殿裡的紅衣大主教,也是我祖父的宿敵。」
「湯米,你有沒有使用過體內的惡魔力量?」羅迪嚴肅地問道。
「我不知道,我有一段整個人瘋狂了,也許沒有……我自那一天之後,心中對於力量就徹底放棄了。」湯米聽了一呆,緩緩地搖頭道。
「如果你使用體內的惡魔力量,我估計,你會變身成為一個惡魔,而不是天使。」羅迪沉聲道:「聽我說湯米,我有一個辦法,可以讓你擺脫黑暗魔神的靈魂枷鎖,但是,你會非常的痛苦,比死還痛苦。至於復活你偉大的母親,我沒有辦法,只能說幫你問一下智慧的長者。如果你想使用魔法,我倒有一個辦法,但是,你以後僅限使用光系魔法。」
「羅迪,你知道嗎?你是我的目標,看著自強不息的你,我心中才第一次湧現前進的動力。」湯米緊緊地抱住羅迪,淚流滿面道:「布克院長跟我說了,他說你比我堅強一百倍。羅迪,我想變強,你應該明白,我的心其實跟你一樣,希望自己變強,變成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羅迪,幫幫我,我需要你的幫助……」
「你可以先想一想,那是一種難以忍受的痛苦,而且不會一下子過去。」羅迪輕聲道。
「羅迪說的是不滅神火焚燒靈魂,那是劍皇也嚇得落荒而逃的痛苦。」克裡斯現在明白羅迪他指的是什麼了,也勸道:「湯米,你先考慮一下,這事一旦開始,就沒有辦法回頭了。」
「世間還有比看著父親在自己面前倒下,仇人踩在他的身上哈哈大笑,而自己卻看著,手中卻無力拔劍攻擊那種痛苦嗎?世間,還有比看著母親大人吻著自己額頭,微笑著與自己告別,自己卻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的靈魂化身光點消散夜空,還有比這更加痛苦的事嗎?」湯米搖頭道:「不,不會有。羅迪,克裡斯,你們應該知道,痛苦的不是傷創,而是心靈的懺悔……」
「我,也有一個很偉大的母親。」羅迪想起了自己媽媽,點點頭,拍著湯米的肩膀,道:「在偉大母親的面前,我們是兄弟。」
「我們是兄弟,嗚啊……」湯米激動地大哭起來,淚如雨下。
當晚,羅迪的房中,儘管克裡斯在屋前屋後都施放了隔音魔法,但眾人還是聽見有一把痛苦哀嚎的聲音響了足足一夜,那聲音讓大家毛骨悚然。第二天,克裡斯半扶著因為精神力嚴重透支而虛弱無力的羅迪緩緩走出來,他們的身後,跟著一個白髮的英俊男子。
羅迪精神力透支的虛弱,大家早就邪惡之地就看得多了,但跟在他們身後的那個男子,卻沒有一個人看過。他是誰?為什麼會在羅迪的房中走出來呢?昨晚又是誰,在痛苦地哀嚎呢?
這名英俊的男子白髮如雪,在他眼中,卻有一種令人震驚的寧靜,彷彿是冰人一般。
看見眾人驚愕的表情,這個男子伸出手,做了一個數錢的手勢。
「啊老天,你是胖子湯米!」盜賊特裡失聲尖叫,他差點沒有暈死過去。當然跟他有同樣暈倒感覺的,還有斯坦利洛佩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