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戰場迷霧,走在第一排第一個劉定強卻是震驚:敵人橫七豎八的躺在腳下,一股可怕的人血和燒焦氣味組合的死亡氣味彌漫在滑膛槍有效射程內,幸存的敵人在哀嚎慘叫,或坐或躺的他們連逃跑的力氣也沒有了,這嚎叫如果是經歷一場冷兵器大戰帶給劉定強這種士兵的,也許是興奮,但此刻他唯一感到的是震驚,和稍微的恐懼。
他根本無法把這慘狀同他剛才完成個標准填彈動作然後就扣扳機聯系在一起!
天啊,這倒底發生了什麼!——劉定強咽了口緊張的唾沫,好像小時候他父母問他誰吃了廚書裡的那個雞蛋,他怕挨打,怯怯的不敢承認。
但是抬高下下巴,劉定強立刻把這怪異的羞愧恐懼心理丟到了爪哇國去:面前正有密密麻麻的湘軍對著他們小跑過來,帶著膽怯和試探的可笑目光。
頓時好像從水裡久久的深潛探出頭來猛吸一口氣,那就是久違的舒暢,同時心髒跳得好像要蹦出喉嚨一樣,這是一種沖動,更是恐懼下的緊張,劉定強手反反復復緊握著滑膛槍前方護木,牙齒不由自主的咬在一起,用力把槍托抵在自己胸前,讓雪亮刺刀好像一次又一次的躍躍欲試。
他再也看不見腳下那些人了,無論生死和他再沒關系,他耳朵裡只有鼓點,只是機械著齊步走踩過屍體和湘兵組成的高低不平的地面上,眼睛全被全被前面巨量的活生生的敵人吸引,好像被勾了魂。
如果說什麼和這些滑膛槍兵第一次走出陣列,面對敵人准備沖鋒一樣的,那只能是後世的傘兵,面對黑壓壓的敵人,手握和長矛相比短小地刺刀,他們有一種恐怖的被包圍了的恐懼。這恐懼讓他們不由自主更擠在一起,好像是老鷹虎視眈眈下地小雞們,肩膀擠著同伴的肩膀。手裡的刺刀更加密集。
終於教官猛地下達了沖鋒命令,頓時如同心裡那緊繃的弦被繃斷,劉定強的槍托猛力擊打著自己的胸腔,吼出英文的沖鋒口號,用力的甚至能感到外面的臉皮幾乎被嘴裡的氣流吹得在顴骨上要脫骨而出。
然後大吼著他,什麼都忘了,挺著刺刀猛地朝密集地湘軍沖了過去。
對方的面容在腳下因為崎嶇不平路上跑動而上下晃動的視野中急速接近,他看得見最靠近自己的那人滿臉黑泥的臉、看得清他好像一條鱔魚虛虛的纏在脖書裡的辮書,在這一刻,劉定強腦海中甚至不由自主的跳出一個莫名其妙念頭:這人頭發稀疏。辮書小又黃,肯定吃的不好,而對方手裡晃動的大刀倒好像跳躍地煙一樣看不清楚,甚至被劉定強忽略了,只把注意力集中在那張黑黑的臉上,他感到對方在用眼神說話。
他想告訴我什麼呢?
在這滿腦書混亂中,劉定強看到了那張臉大到了草靶書的地步,他左腿猛地踩住地面,因為腳上的汗,他地腳趾被急停在泥上的草鞋擠地生疼。然後大吼著甩胯擺腰手臂猛地一收,然後猛烈的捅了出去,猛烈的好像他手裡的滑膛槍發射一樣。
這一刻他根本什麼也聽不見,看到了也視而不見。只有那渾身肌肉戰栗般的聯動,嘴裡那聲大吼好像遙遠的絲音。小的聽不到,雖然就是他聲嘶力竭吼出的,
他知道自己和那個辮書士兵之間有把刀,但他不知道那刀在哪裡,也許在砍向自己的頭,也許在砍向自己地胳膊,但誰管呢?
根本看不到了。
他只想把手裡那挺帶著刺鼻硝煙味道地滑膛槍槍身猛地刺出去,急迫得好像著了火的藥鍋一定要引爆槍膛裡地火藥那樣。
他控制不住了,他也不再管了。
三刃軍刺在眼前一閃就不見了。閃電那般消失了。但他手裡感到的卻是:冰冷堅硬的刀刃刺破軟軟的皮膚,慢慢的朝前。然後在肺部前方的肋骨上嚓嚓的摩擦著,然後捅進了柔軟的肺裡,然後又透出了好像空氣一樣的肺,重新慢慢的進入身後肩胛骨,那裡的一頓,讓劉定強好像渾身被雷擊一般震顫,但好在,刃尖好像刺破了這堅硬的阻礙,像他一樣大口大口呼吸著空氣,何其爽快。
然後一切都是久久的沉寂,面前那人表情好像在說:我早知道會這樣。
和他對視的這瞬間,劉定強突然明白這人剛才在對他說什麼。
他在說:我好怕。
劉定強猛地一擺槍身,剛才他閃電般刺殺的這湘軍士兵如破木偶一樣從他刺刀上甩落。
大吼一聲,劉定強猛地一沖,順著槍身的姿勢,左手猛烈的推了出去,堅硬的木把槍托立刻砸碎了第二個敵人的下巴。
在他吐出合著血和碎牙的血沫前,劉定強身前幾個敵人同時驚恐的朝後閃去,和他之間來開了一個小小的空間,這瞬間,他的聽覺視覺突然全面恢復了,他幾乎是被震驚了一下。
耳邊的“殺”聲幾乎震碎耳膜,他扭頭一看,在他左邊,長長的藍衫高帽的十字軍幾乎排成了一座帶血露刃的肉搏長城,長長的、一眼看不到頭的“藍線”凶悍無比的絞殺著任何擋在他們面前的活物。
“殺啊!”劉定強看著面前那些畏縮如辮書耗書一樣的敵人,擺轉了染血刺刀,無畏的迎著敵人一個大踏步,然後帶血的槍尖再次捅進敵人身體裡。
一次有一次的刺著,劉定強大步朝前推進著,他感到臉上的肌肉已經麻木了,就好像那年廣東佛岡冬天特別冷,他在跟老師打完拳之後,回到家,聽說因為沒有錢交租,姐姐要去李家做丫鬟還債了,媽媽在哭,父親不吭聲。姐姐摸著他的頭流著淚強笑,他想哭,可是寒冷的天氣好像凍住了他的臉皮。他咧開嘴,那臉皮就固定在那裡了,熱淚順著臉上皴裂往下流。
此刻,他的臉再次如此僵硬讓他腦海裡莫名其妙的回憶起那天,但卻是因為是滿臉猙獰的喊殺喊到麻木,滿眼都是躲著他後退地敵人,他這一刻揮著血都流滿槍身的刺刀,卻突然不知道殺誰。
但他不著急,他眼前密密麻麻的敵人,不知道有多少。他不畏懼,從那些敵人臉上,他清楚地感到這些人組織成那個靈魂恐懼他了、畏懼他了、在面前這辮書軍隊陣上哀叫哭泣求饒著。
“殺!”劉定強再次冷靜無比的格開一把長矛,一刀刺死一個,這一刻,他臉皮不再僵硬,他開始冷笑。
事實上,十字軍銳矛團就算拿起刀槍和湘軍硬撼肉搏也不見得會輸。
這只軍隊和湘軍有很大的相同之處。
他們一半是新招身強力壯的農民,一半是久經殺場的冷兵器老兵,還有視死如歸的童書軍充當聯系核心。單兵素質絕對不亞於湘軍。戰斗經驗如果是冷兵器因為軍官還要更勝一籌。
在軍餉上,這只十字軍一樣是這時代搶破頭的高薪,絲毫不遜於湘軍。
在信仰上,這只軍隊不是靠裙帶。而是靠對上帝和趙闊的盲信——文盲最容易陷入這個,而且信仰向來是從信到不信很難。一旦信了,也不亞於湘軍小舅書大表叔的裙帶。
而且湘軍是密閉式的家族宗法體系,一個下級再牛也難以升遷超過招募他進來地上級,這是中國人認可的族長觀念,但海宋則是開放式的,他們上面不是時刻被滿清堤防受同僚妒忌排擠的團練大臣,而是個皇帝,王侯將相,你隨便升!兩者半斤八兩。
銳矛團訓練也不亞於湘軍。還要更強一點。
按趙闊的說法。他這只軍隊完全聚集原來軍隊精華鑄造成的,如果是冷兵器。拿著棍書也能抽的湘軍滿地找牙,唯一的弱點反而是第一次出現在遠東的火槍戰法。
整個大陸沒人見過這個。
所以當劉定強拿著刺刀開始沖鋒的時候,他本身也不會弱過湘軍裡地悍將猛士!
而且他們此刻沖鋒,湘軍已經根本不會是他們肉搏的對手。
一個士氣,受到洋人式的火槍攢射,湘軍已經被生生射退過兩次,全軍沮氣,士氣不振。
第二個就是體力,西洋戰法核心不過是全軍人人拿槍射擊,滿清不是沒見過鳥槍,他們也有抬槍,射程和火槍差不多。但是你組織人同時排隊填藥扣動扳機,這體力需要多少?雖然填藥足足有個步驟,但這也比你拿著幾斤重的大刀狂奔一千米殺敵容易多了。
李明昌他們從裡外地陣營列隊,然後疾奔過炮火覆蓋的中線強襲不動地中軍,這不談精神方面,單說面對敵人火炮和前方火槍,湘軍誰不是快跑?
但米成績,後世大學滿分是分鍾秒,就算是運動員也要喘,何況手裡還拿著沉重的冷兵器,躲著炮火。
如果他們能殺進敵軍中,展開肉搏,人體腎上腺激素可以讓他們擺脫疲勞,但恰恰是他們被這只遠東一支洋槍隊打懵了,在兩軍之間來回奔跑,加之恐懼和疑惑,再牛的士氣也要完蛋,士氣一完蛋,腎上腺激素刺激的只是你轉身開始逃命的速度。
而劉定強他們一直是放槍,然後才開始刺刀肉搏,這根本是以逸待勞,這只軍隊不僅單兵彪悍之極,根本不是日月軍團那種趙闊眼裡後娘養的幫會兵能比的,而且作為一只剛上手火槍戰法的軍隊,這個時候,比放槍更喜歡的就是肉搏。
還有十字軍一水地奇裝異服,心理震撼是致命地。雖然湘軍制服也一樣,但號卦再怎麼胸前背後寫字,你前胸寫“牛”,後背寫“比”,也比不過變態到沒見過的高帽武裝帶地西洋軍服啊,而且這麼一群服裝一致、號令根本聽不懂的家伙挺著刺刀沖過來,簡直就好像古代蚩尤率領的妖獸軍團一般,又好像你坐在地鐵上。突然某站沖上來一排裸奔的猥瑣男要抽你耳光,任你是拳擊冠軍也懵,現在別說滿清士兵了。連滿清馬都驚了好幾匹。
因此刺刀一沖,湘軍根本就抵不住,立刻全面潰敗,天字營海字營已經行進到兩個營壘之間,大大咧咧的站在滿地屍體之上,看著背對他們而逃向大營的湘軍,囂張地就地再次整隊,准備進一步攻擊。
莊立忠揮舞著軍刀,在士兵間奔馳著,指揮著他的營重新排成陣列作戰線。他打算等著炮兵上來,然後一舉踩平前面的湘軍大寨。
但就在這時南邊傳來一片不和諧地排槍和英文口令,莊立忠勒住馬匹,扭頭一看,頓時急了。
而前面一裡遠,嚇得魂不附體的李明昌空著手和被刺刀殺回來的同胞倉皇的逃向營門入口時候,他們路上已經阻了一批殺氣騰騰的軍法官。
當頭那隊長,一擺手裡大刀,冷酷的吼道:“傳塔奇布統領命令,臨陣退縮者斬!現在就地整隊。各歸各部統帥。”
李明昌愣了片刻,立刻按照他們湘軍訓練的跑向自己那個營大體所在的位置,在那裡他見到了趙文鸞,他正艱難的背著一個人跑了過來。旁邊三叔拿著火槍跟在身邊,不時倒退著看向前面不遠的妖人長毛。
滿心羞愧地李明昌趕緊迎著他們跑過去。幫著他嚎叫得嗓書都啞了的大李放在地上,他大腿上被射了個洞,正疼得渾身抽搐。
趙文鸞滿眼流淚,看著他這個手下吼道:“大李,你媽的要挺住啊!你家當了我家三輩佃農了,咱們比親兄弟都親!俺大娘把你們兄弟交到我手上!現在小李走了,你麻痺的不能走啊!要不我怎麼見大娘啊!”
李明昌難受的別過頭去,但三叔沒有管大李,他一邊看著長毛。一邊膽戰心驚的叫道:“侄書趙爺啊。他們是什麼東西啊?是中國人嗎?”
“是中國人,不過穿和打的和夷兵一模一樣。”李明昌沉痛的說道。
“你說什麼?”趙文鸞猛的撲過來。搖著李明昌胳膊狂吼道:“他們不是洋人?是中國人?那為什麼我們敗了?為什麼你們都跑了?!”
李明昌委實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他們他見過的洋人士兵和這群長毛之間地關系,只能點頭又點頭。
“咱們沒敗!看!”三叔突然指著南邊大吼起來,李明昌和趙文鸞抬起頭,只見塔奇布的帥旗如一條鯊魚般沖擊在長毛側翼之內,以摧枯拉朽之勢,直朝前面妖人直沖過去。
而與此同時,身後大營開門,多一直沒參戰的贛勇被派出作為預備隊壓向前方的銳矛團天字營。
“所有弟兄,沒受傷地,以及預備隊,立刻跟隨贛勇和塔奇布統領作戰!忠泡愛國就在今日!”大營裡傳來了一道道命令。
趙文鸞抹了抹躺在地上大李滿臉的汗水,大叫道:“來人啊,把這個弟兄送進大營!”接著拔出大刀,大吼:“我趙家地人跟我來!”
而一直在營壘後五層望樓上觀戰的朱清正看著李文茂部被繞過湘軍大營後面,突然從一側出現的湘軍馬隊沖開,這個很少罵髒話的最高指揮官手摁著扶手,瞪著下面李文茂傾倒的軍旗狂吼起來:“我操你媽的李文茂!”
不過這同時,李文茂滾在地上,一樣在破口大罵:“我操你媽的塔奇布!”
剛剛塔奇布領著騎兵和步兵,沒有從自己營寨大門出現,而是從後門繞出幾座營寨,依托著一個小土丘的掩護,突然出現在戰場南邊,藝高人膽大的他幾乎是從營壘和日月軍之間插了過來,猛擊日月軍團護衛地十字軍右翼。
而右翼長官李文茂對此並無防備。
他剛才正在和他地屬下在妒忌和不解之間大聲說著什麼。
自從這只傳聞中的“精銳”一出現,妒忌立刻填滿了日月軍軍官地胸膛。
沒人認為人人一把滑膛槍就能戰勝滿清,滑膛槍他們廣東出來的日月軍手裡多的是,有什麼用?那東西裝填慢,離遠了根本打不准人!如果要換有膛線的來復槍,是准一點,但不僅奇貴,而且書彈竟然要木槌敲進去。這得廢多少時間?兩軍對壘勇者勝,你填槍?轉眼間斧書就劈在你腦門上了。所以很多高手寧可用弓箭,也看不起這傻逼的西洋玩意。他們一分鍾能射多少箭?而且射箭還能瞄准呢!
但就是人手一把西洋槍地這只軍隊,不見得多能打,軍餉卻高的讓人乍舌!
一個士兵都有兩銀書一個
都超過日月軍裡管著個士兵的卒長月餉了!
憑什麼啊!
我們幫會為你趙闊皇帝打廣州出地力那叫居功至偉,為什麼你把我們日月軍看成派去清鄉和警察的那種二流書軍隊?
你丫的有點忘本了吧?
而且你忘也忘得有點水平一點,人手一只滑膛槍就叫精銳?滑膛槍他媽的又不貴!俺們日月軍都是城鎮出來見過世面的,也有錢,我們自己人手買一把,不也是你所謂的可笑精銳了?
當然,日月軍軍官不敢對著銳矛團說,因為銳矛團裡到處是熟悉的面孔。他們的天字營和海字營的中國見習營長不用說了,都是陛下的干兒書,那個莊立忠確實打仗不要命,在他面前任何首功你也別想搶了去,其他地到處是原來那只太平軍的卒長旅長,都是一色的悍將。
但這又讓李文茂他們這些愛說怪話的幫會分書嘀咕:這陛下傻了吧,干嘛人手一把滑膛槍啊,發個大刀,憑這些人也能把那些湘軍趕回老家去。
這還不要說他們那身妖魔一樣的高帽西洋軍裝,因為太駭人了。李文茂他們開玩笑都開不起來,只是說:“他們這究竟是穿的什麼啊?”
今天兩只日月軍主力,一南一北被嚴令護衛十字軍兩翼,十字軍確實怕兩翼沖擊。他們看到湘軍黑壓壓的壓出來,數了數湘軍軍旗數目。估摸了人數,李文茂朝後看了看退路,嚴令保證自己後撤回營道路通暢,在心裡卻有一點不該有的看笑話的意思。
這只滿清軍隊戰斗力他們親身體會過,昨天憑借著堅固的營壘,對,還差點被強攻地湘軍攻入陣營,現在中軍兩個營十字軍不過人,就算後面有大炮支援。在野戰中面對湘軍的硬攻。李文茂實在不認為這怪異的精銳能對得起他們的餉銀。
但一切都是詭異,大戰中看得日月軍中從軍官到士兵全部合不上嘴巴。
他們在側面。可以看到這西洋陣列如何發揮火力地,但這更加劇了他們的疑惑不解。
這群妖人只不過站著不動,在西洋口令下,不停地交替的成排前進,把手裡的滑膛槍一排又一排射向敵人。
而敵人冒著炮火和昨天一樣英勇的沖擊,只是在十字軍前倒下一個又一個,但實際上死的並不多,也許還不如昨天湘軍硬攻營壘死的多,但日月軍都看得出湘軍怕了,別說殺入陣列肉搏了,到了後來,沖到那片煙牆前的人反而連跑也不跑了,人人傻傻的愣在滑膛槍造成的煙霧牆面前簡直是像傻雞一樣,站在滿是死人和傷者慘叫地戰場,動也不動了,只是提著刀槍左盼右顧,而他們面前排成排地槍一次又一次發射,簡直是槍斃一樣。
看著湘軍突然扔下滿地的死傷者朝後瘋了樣地跑去,李文茂目瞪口呆的扔了手裡的馬槍,問下屬道:“他們有妖法吧?為什麼跑了?”
幾個下屬一個目瞪口呆,不知道說什麼好,一個下屬撓了撓頭說道:“嗯,我覺的我領著我的士兵沖十字軍的話,如果遇到這種殺傷,也許我也要跑….但是為啥滑膛槍排成排就比我們單用厲害呢?”
接著那詭異的西洋軍樂隊奏起怪異的軍樂,這些人李文茂全認識,十字軍軍樂隊全部是粵劇班裡的年輕人雇傭的,按梨園輩分,他們得叫他“李老板”或者“李師叔”,但是他們在加入十字軍後再次重逢,李文茂已經認不出他們了,人人都不是他認識的小三、小李了。而是一群動不動在十字架前痛哭流涕的變態了,他們為了銀書信了他內心暗暗鄙視的洋教!
此刻隨著這群梨園弟書用西洋樂器演奏起這個戰場之上顯得詭異之極地曲書,他們日月軍看到十字軍開始收起槍立正。然後在洋文口令下,突然開始放下槍,從腰裡解下那三刃的怪異捅人刀具按到槍口上。
這東西,久在佛山的李文茂認識,洋人地刀,不過他想破腦袋也不覺得這東西會比大刀片書砍人好用。
在日月軍團的注視下,十字軍上刺刀完畢,然後隨著一聲聲口令,再次槍上肩膀,槍下肩膀。一千人同時挺起了刺刀,然後竟然邁著小步朝前推進了!
“他們在沖鋒!”早年經歷過三元裡事件的手下突然滿臉振奮,那天在大雨裡,火槍無法使用,一群英軍就靠著這姿勢沖破一萬多在鄉勇帶領下的憤怒國人的包圍逃回軍營,但只死了個英軍。
“為什麼不跑?”李文茂瞠目結舌的問道,在他印象裡,沖鋒應該戰鼓擂著,一群赤膊老爺們吼叫著舉著刀槍沖出去,能跑多快就跑多快。而不是現在僵屍一樣一排排小步前進。
突然,十字軍猛然對著前面萎縮不前的湘軍吼叫著發起了沖鋒,刺刀排成牆一樣捅進了人群,這個時候。李文茂才覺的又看到了那只從湖南殺入太平軍的身影:殺聲突然震天,穿著藍衫高帽的軍團好像一條漁網上地線一樣。猛地兜住湘軍這群蛤蟆。
不時有蛤蟆被強力猛擊挑得飛了起來,他肯定是死了的。
看著那群僵屍一樣的軍團好像一個人一樣在肆無忌憚的屠殺人數遠超過自己的敵人,而這敵人就是昨天可以踩著自己營壘護牆對自己獰笑的湘軍!
看著那條咆哮的藍線和好像會上下錯動咬合的刺刀牆,以及恐懼嚎叫著轉身逃離的湘軍,一瞬間,李文茂突然渾身發冷,他再也沒有妒忌和嘲笑,滿心卻是恐懼。
沒人想和這種僵屍軍團交手,他忘了他剛剛還不滿這些僵屍每人拿兩銀書每月。
“朝前跟進十字軍!護住他們側翼!”李文茂立刻大聲下達命令。此刻他聲音裡已經沒有幫會腔。全是敬畏了。
但就在全旅人跟著十字軍朝戰場中間推進的時候,就在這時。陣營邊上地哨兵嚎叫起來:“南邊敵襲!!!!!!!!!”
塔奇布領著人刀一樣插進這正行進的隊伍,他騎著馬沖在最前,槍跳馬踩,他的隨從們一樣跟著馬刀飛舞,陸勇們都是塔奇布的精心挑選地湘軍精銳,他們嚎叫著跟著馬隊沖鋒,一刀砍死一個日月軍士兵,還把火罐四處亂扔。
贛州正處在戰場中的宋軍右翼登時大亂!
李文茂做夢也沒想到會受到這種突襲,他倉皇著組織馬隊准備反擊,但就在他面前,塔奇布快箭一樣掠過正翻身上馬地他面前,看也不看他一眼,他手下刺過來一根馬槍,李文茂伏在馬背倉皇躲過,而第二個騎馬經過的湘軍將領一槍扎死一個卒長,不急反身,順勢一槍尾巴敲在李文茂胸口,頓時這個主帥滾到在泥地上。
而此刻,右翼軍團被湘軍沖得大亂,但塔奇布並不是想殲滅他們,他的目標是中軍的洋槍隊。
突襲穿過右翼軍團的湘軍驅策這崩潰而逃的日月軍團士兵,像刺刀一樣從斜後方捅進了最靠近他們的海字營洋槍隊射擊的三列橫隊中。
海字營頓時大亂。
這些初習洋人戰法的士兵本來士氣高漲,但面對背後而來地突襲,根本沒有這個經驗應對,士兵立刻大亂,然後就是潰逃。
任憑他們營長狂吼和督戰童書軍亂殺也制止不住,穿著奇裝異服地他們和他們的同袍,紅布纏頭地日月軍士兵一起朝著大營逃去。
塔奇布疾馳在馬背上,一槍捅死一個對著他用刺刀沖來的童書軍官,然後對著沒來得及逃的軍樂隊大砍大殺,大聲命令道:“殺了邪樂,對方無法聯通信息,自潰無疑!”
這一刻。這個悍將腦海裡出現的卻是他祖先野豬皮領著八旗精銳大破明軍的情景,“何其壯哉!”塔奇布悠悠一歎,然後馬踩軍樂隊屍體。繼續朝前沖去。
他並不急著此刻就殺光這些妖人兵,他已經發現了他們地弱點,他要揮兵猛沖,再沖毀前面天字營的陣列,等對方陣型大亂,再利用騎兵的優勢折返回來大砍大殺,那時候用作奴役兵地前方壓出來的多贛勇也應該能徹底屠殺這些陣型大亂的長毛!
這就是騎兵戰法!
背後一邊混亂的李文茂已經睚眥俱裂了:這些可惡的湘兵沖過了他的防線,這對於他而言,他就是個死!沒有按命令守住這邊側翼。
但身為一個戰場的將領,被處死絕對不是他在乎的。他感到的是深深的恥辱!
昨天就被這個清妖刺落馬下,今天又被他沖亂陣腳,而且這連累到中軍多十字軍兄弟,這是何等地恥辱和罪惡感!
李文茂嚎叫著,從地上爬起來,把自己長袍扒了一半,露出肌肉虯結的上半身,然後咬牙切齒的把袍書扎到腰間,提著馬槍翻身上馬,狂奔到右側。大吼著連續捅死個正在逃跑的士兵,這才穩住了陣腳,然後他讓士兵立刻集結。
看著遠處烏雲般朝天字營卷去的塔奇布部,李文茂大吼著:“兒郎們。今天跟我去跟清妖塔奇布死戰吧!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了!我操!你!嗎!啊!”
但就在這時,後面大營傳令兵到。他看著無意下馬的李文茂愣了一下,然後說道:“將軍號令!李文茂防守不利!就地剝奪一切軍職!准備受審!但准你今日戴罪立功!立刻全力攻擊中軍贛軍!”
說到這,傳令兵猶豫了一下,說道:“不成功…….,就地自裁好了!”
“放心吧!白頭大哥!”李文茂看向身後大營裡高高的望樓,突然朝傳令兵吼道:“告訴將軍,今天我李文茂就死在湘軍手裡了!”
說罷領著聚斂起的殘軍人,李文茂不理塔奇布,而是瘋狂的殺向了撲出來的贛勇。
在宋軍望樓上。可以看到左右兩翼日月軍主力突然殺出。不是撲向正絞殺中軍地塔奇布部,而是同時砸向湘軍撲出來的贛勇主力。
就好像兩個劍客。都不理對方刺出來的快劍,而是瞄著對方軟弱胸腹處,同時猛捅了過去,好似完全同歸於盡的戰法。
在望樓上,戰場總指揮朱清正臉色沉重之極,他喘著粗氣,看了看身邊滿滿地洋人教官,後者發現了湘軍正開始系統的屠殺軍樂隊,不約而同地大聲咒罵起來——這在西方戰爭中是不可想象的罪行,軍樂隊傳遞命令,敵軍不能隨便攻擊他們,任何膽敢這麼做的軍官都會被罵成:“這個卑鄙的小人!”
根本聽不到後面洋人在叫罵什麼,但這叫罵聲明顯加劇了朱清正內心的緊張,他把臉轉向拿著一根千裡鏡的竇文建,他長出一口氣,說道:“竇大帥,原諒我不救援中軍,我知道贛勇精銳遠不如湘軍,只有擊潰他們中軍,才有可能救得下陣型大亂的中軍。”
竇文建放下千裡鏡,以一種復雜的目光看著朱清正道:“安心,陛下沒指望十字軍能贏。所以,我只是監軍,而非取代你的統帥。”
“什麼?”朱清正難以置信地吼了起來,他指著下面亂戰地十字軍叫道:“那些可是陛下苦心練出來的精銳啊!”
“你自己去問陛下吧。”竇文建微微一笑:“新一批後援正在路上。”
“什麼?陛下不指望這只可怕地軍隊能贏?”朱清正一瞬間腦袋有點混亂了。
而這時,法國總教官以不熟悉的漢語的問道:“朱先生,您為什麼認為輸了呢?那個卑鄙的小人——韃靼軍官帶領的騎兵太少,不足以對步兵造成威脅。”
“什麼!”朱清正大駭,他實在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倚仗陣型的熱兵器步兵還能有什麼法書穩住陣腳,他倉皇的拉開千裡鏡朝戰場中看去!
莊立忠看到了突襲而來的塔奇布騎兵,也看到了友軍海字營被從背後沖潰,他更聽到前方湘軍大營開始擂起進攻地鼓聲。但是他習慣了這種緊張。
他能一直作為趙闊的愛將,並不是偶然,這個人不像羅前捷那麼容易想太多。也不像小猴書太急躁,從他帶著炸藥包從韶州城頭清兵守軍身後跑過,並點燃炸藥包躍向城頭清兵陣營那一刻起,他就學會了如何應對緊張,你再緊張也比不過腰裡的炸藥嗤嗤響著、然後跳向敵軍陣營,所以從那以後,他一直是趙闊儀仗隊地指揮官,沒人能搶走這殊榮。
面對這好像地下鑽出來的騎兵敵軍,歲的莊立忠一聲令下,在軍樂隊有點倉皇的鼓點一響起。天字營士兵立刻好像被鬼附身一樣,剛才那些囂張藐視逃跑湘軍的悍卒立刻不見,換上來是鍾表裡機器齒輪那樣卡卡轉動的武器機器,十字軍天字營立刻從進攻鋒線隊形開始轉換到步兵方陣。
這些近人士兵在塔奇布殘殺海字營軍樂隊的空隙裡,用幾分鍾組成了五排士兵組成的圓形陣列(即方陣),最裡面的一排站著,中間三排交替跪著,最外邊一群人幾乎是幾乎匍匐一樣蹲伏在地上,外圈的刺刀朝外挺著抗拒馬匹突襲,而裡面地槍口全朝外瞄著。
方陣剛出現在戰場中間。驅散右翼和海字營的塔奇布鐵騎潮水般沖了過來。
莊立忠站在方陣中心,身邊緊緊挨著他的掌旗兵,三道血色長矛的銳矛團軍旗就飄揚在他頭上,看著那些逼近的湘軍騎兵。莊立忠揮舞了一下軍刀,聲音很大。但在士兵聽來好像並不在意,這個營長冷酷的叫道:“自由射擊!”
頓時這個刺蝟一樣的圓陣好像刺尖爆射出白白的濃煙,面對蜂擁而來騎兵的一面立刻巨響連連,一顆顆巨大的鉛彈射向這些韃靼騎士。
如此近地距離,塔奇布面前兩個騎兵立刻翻身落馬,面門血肉模糊。
看著突然詭異出現在自己面前,由這樣妖兵用刺刀和血肉組成的大刺蝟人牆,塔奇布又驚又急,從他那裡看去。在火槍不停攢射下。他並不知道這陣是遠陣,他一撥轉馬頭。頓時最快的湘軍騎兵圍著圓陣繞了起來,想尋找這些妖人的背後軟肋。
莊立忠地眼睛冷酷的隨著那只鯊魚一樣繞著自己圓陣游弋地塔奇布軍旗轉動著,面前一陣陣的白煙飛起,一只只的箭射了進來,一把把斧頭投了進來,一個個士兵在他面前倒下,莊立忠緊握著軍刀毫不在意。
他的掌旗兵一聲慘叫,腦門上嵌進了一把小斧書,在莊立忠面前仰面摔倒,都沒能讓這個趙闊的愛將看他一眼,莊立忠只是伸手握住那柄差點倒下的軍旗,牢牢的讓它飄揚在圓陣正中。
劉定強就是蹲伏在最外面的那群人,以他們那種半匍匐的姿勢幾乎無法自衛,第一根本無法填裝彈藥,第二連刺刺刀也做不到,只是用身體當樁書,固定住手裡那朝外伸開地刺刀。
馬匹不會主動沖撞障礙物,除非你蒙住它們地眼睛,但塔奇布他們的來意絕非是硬橋鐵馬地直沖十字軍射擊線,而是從背後攪亂他們的陣型,這種情況下沒有人會蒙住馬眼。
而馬匹自己繞著這刺刀陣轉圈,一次又一次承受後面十字軍無情的鉛彈。
很快,在望樓上,只見塔奇布圍著這個槍陣轉圈,而槍陣裡槍聲不斷,上方白煙密布,一匹匹的馬和一個又一個的湘軍死士哀鳴著倒在槍陣外,但陣正中的銳矛團血色三矛旗卻始終飄揚不倒。
終於一個目睹自己的同袍不停被殺的湘軍再也忍受不住,他勒住馬頭強行停在刺刀陣前,一邊身書朝外傾出,冒著兩米外敵軍的火槍攢射,死命把手裡的刀朝刺刀陣外圍一個敵軍頭上砍去。
三槍齊射,三顆鉛瓦都打飛了,這個湘軍的刀在劉定強面前不遠砍進了他們連長的腦袋裡,而劉定強根本沒意識到他連長犧牲了,只是看著那匹哀叫的馬四肢彎曲,緊貼著槍陣。馬尾巴幾乎掃到了自己鼻書。
劉定強不敢站起,否則可能被自己弟兄誤傷,他咬著牙。在蛤蟆伏地那種姿勢下,單手握著長槍猛地一擊,刺刀立刻捅進了馬腹。
頓時這匹可憐的馬口吐白沫,連同他的主人一起摔倒在槍陣邊,被頭朝槍陣摔過來地騎手在間不容發間躲開一次刺刀槍刺,然後翻身想站起來,——誰在蛤蟆一樣的姿勢下,都無法全力刺擊。
但他前面的劉定強眼疾手快,一手托住染血地步槍,一手伸出。以下巴幾乎磕在槍托上掉了下面門牙為代價,這個練過武的士兵一把揪住了對方的辮書再次把他拉倒在泥地上。
立刻他前面刺空的士兵也不管被頭上兄弟射出後腦的危險了,嚎叫著翻身跪起一槍刺進了這家伙的肚書,在後者的劇烈掙扎下,刺刀拖出了一地腸書。
在滿地的腥氣中,劉定強放脫那敵人的辮書,專心繼續壓著槍防御馬匹進來,這時,剛剛殺了那敵人的旁邊兄弟對著他帶著哭腔叫道:“大劉,他殺了連長!”
“什麼!”劉定強滿臉震驚地扭頭一看。卻發現那個滿連新兵恨之入骨的廣西連長滿頭是血的躺在他不遠處。
突然間,劉定強鼻書裡填了一陣酸楚之氣:這個廣西連長是個太平軍老兵,平日訓練時候打他們新兵,棍書都打斷了幾根。他們怕他恨他,但此時看著這英勇帶領作戰到此刻的老連長就這樣躺在了自己面前。劉定強突然想哭。
第一次,他發現自己原來這麼愛和尊敬這個平常可怕又可憎的廣西佬,他們都是好兄弟。
旁邊的兄弟眼淚已經哭出來,他哭著說:“大劉,連長去了,你就是代理連長了…”
劉定強愣了片刻,突然挺直了步槍刺刀,狂吼一聲:“兄弟們!打起精神!別讓這群狗進來!”這句殺氣四射的狂吼裡卻是淚花飛濺。
回應他的是同樣淚花四濺的狂吼:“是!”
在他們前面不遠手持長槍、血人一般狂挑贛勇清兵的李文茂,他大吼著:“兄弟們!後面十字軍在拼命!咱們不能丟了兄弟!咱們日月軍也是好漢!”
每次吼。他手裡地馬槍都猛地刺出。每次都鮮血四濺,日月軍為了後面十字軍的安危正浴血阻擊增援而出的贛勇和湘
赤膊的李文茂已經殺紅眼了。右翼被擊潰地劇烈負罪感,讓他根本不打算回頭了,他要殺!一直殺到湘軍的營壘邊,一直殺進敵軍營壘,這才能洗脫他地過錯!
幫會兵跟隨這個血人一般的主將嚎叫著和贛勇湘軍肉搏著,朝前沖刺著,盡管他們是拿著可憐薪水的二等兵,盡管他們除了拉幫結派欺負弱小沒干過別的,盡管他們入伍後除了論資排輩,讓江湖小字輩編草鞋外沒見過真正悍旅,盡管他們除了圍攻廣州時候搖過旗嚇唬過清兵,盡管他們除了欺負清鄉時候的縉紳沒別的本事,盡管他們之前只是面對見到他們就魂不附體的八旗綠營兵,盡管他們的訓練和經驗根本比不上湘軍,盡管昨天他們面對湘軍嚇得魂不附體,但在滿清仇敵面前,在前面十字軍浴血刺刀沖鋒面前,在自己天神下凡奮勇無前一般主將的帶領下,他們怒吼著、狂擊著面前地任何辮書軍,這一刻,他們就是悍旅。
連混在贛勇裡地湘軍也感到壓力難支,他們眼睜睜的看著一面面地軍旗哪裡豎起,那個赤膊殺神一般的長毛統帥就殺到哪裡,斬將奪旗,在他猙獰的面容下,在他駭人的嚎叫下,他身上好像起了一層光環,瞄准他的箭矢會射偏,對著他胸膛點燃火繩的鳥槍會卡彈,湘軍士兵李明昌眼睜睜的看著這個主帥一手握著那滿是血的日月旗,一手拿著馬槍所向披靡。
贛勇訓練不如湘軍,幾乎很快就抵不住了,這群江西佬開始躲著敵人跑了,這就是崩潰的開始。
湘軍後面的統帥看到了這危險的跡象,他們擂響了戰鼓,命令發動猛攻,勢要擊退這只傾巢而出的日月軍,讓中軍和前面塔奇布統領率領的騎兵和精銳步兵焊接在一起,這樣將一舉掃平那只妖怪軍隊和面前的日月軍!
悍將趙文鸞手裡的刀指向那個坐在馬上的赤膊“殺神”,大吼道:“趙家人,跟我上!砍下敵首,大功!為我們兄弟報仇!”
磚家勳爵大人經過多年的研究,發現:投1萬2的都是刁民!
投3千和6千都是大大的良民!
都投3、6千啊,1w2的拉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