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深,趙久睡在土炕上卻不能入眠,他透過窗戶看見人影,定睛一看,卻是岳雲紮著馬步蹲在夜風之中。
趙久走出屋子來到岳雲身邊,問道:「你怎麼還不睡?」
岳雲轉頭見趙久,俯身行禮說:「拜見皇子殿下,我今日的功課還沒有做完,父親吩咐今日事今日畢,就算再晚我也要練完再睡覺。」他已被父母告知了家中賓客的身份,並曉得了父親原來是做過大將軍的,讓他震驚不少。
趙久沉默了一會,開口說:「今天傍晚的事情是我不對,連累你了,我向你道歉,對不起。」
岳雲笑著回答說:「沒關係,只是被父親說了兩句而已,公主沒事便好。」
秦真見他們二人相處融洽,心中替趙久高興。岳雲性情樸實剛正,若有他做趙久的好朋友,秦真對趙久也放心多了。
在岳飛的農舍裡住了一日,趙構一家人便要告辭繼續北上,岳飛帶著岳雲一直將他們送到湯陰縣城。
趙錦從馬車中探出小腦袋,看著坐在岳飛馬前的岳雲,遞出一個小荷包說:「謝謝雲哥哥昨日救了我,請收下謝禮吧。」
岳雲見父親點了點頭,才探身過去接下說:「多謝公主。」
趙錦說:「雲哥哥是我的救命恩人,就跟哥哥一樣叫我錦兒吧,我們以後再見。」
趙久也在一旁對趙雲抱拳說:「岳弟弟,我們日後京城再見。」
幾個大人在旁看著他們處的融洽。心中也歡喜,岳飛又送了兩送,直到他們地馬車消失在遠方。
他們一家四口的下一站是祈津府的振北將軍府,劉琦和姬無雙的府邸。秦真原意並不想去打攪他們,而是直接去見遼王傲魯斡和六師兄耶律煥,但是趙構顧慮自己的身份。若被有心人發現他「私訪」遼國。指不定會鬧出什麼不必要的岔子,所以他決定在祈津府等秦真和孩子們回來。
趙構拍拍兒子地肩膀說:「路上一定要好好照顧母親和妹妹,知道嗎?」
趙久信心滿滿地說:「孩兒記住了。父親!」
趙構的突然出現讓劉琦很是忙碌了一陣子,明明聽說皇上皇后巡防江南了,怎麼會突然出現在北疆,讓他一時以為和遼國出了什麼茬子,有緊急戰況。好在趙構左右強調自己真的是來玩一玩、看一看地。劉琦才定下心來。
等待的日子其實並不太難熬,趙構提出要微服探軍營,劉琦便領了一套士兵服給趙構,領著他出城去了。
振北軍多年之前由岳飛帶領,紀律嚴明、訓練有素,自劉琦接任後,雖然日子一日太平過一日,但訓練絲毫不敢放鬆。趙構要去查看,劉琦並沒有半點驚慌,也沒有放出一點口風。讓趙構很是讚歎。
他們一連在軍營呆了半個月。一封從南邊來的急信突然打破了他們的安排。趙構看了書信立即修書給秦真,而後急忙回城。
秦真生母王氏病危。只期待著見秦真最後一眼!
劉琦親自護送趙構到天津渡口,並在那裡備好船等待橫渡渤海而來的秦真。他們只等了一日,秦真三人便趕來了,而後換搭特地準備地大帆船火速南下。
趙構見到秦真時,什麼話也沒有說,看到她已見蒼白的臉頰,將她摟在懷裡拍了拍。
從北疆走水路到臨安比陸路要快上許多,加之這是專為他們準備的船,一路都未停靠,饒是這樣,也花了三個晚上才趕到臨安。
第四日中午在臨安的碼頭下船後,已有人在那裡候著,換了馬車直往臨安城中的秦府而去。
臨安城中的秦府是在秦檜歸鄉時趙構賜的,趙構和秦真都是第一回來,他們什麼也未看,便隨著引領的人一路直往王氏病床而去。
穿過廳堂,走過曲廊,秦真只覺得這短短的路走的這樣幸苦。趙構靜靜地牽著秦真地手,給她無聲地。錦兒和久兒聽說從未見過面的外婆病重,心中也很擔心,眾人進了府後一路走地飛快,趙錦太小追不急,趙久便將妹妹抱起,隨著父母一路往內院走去。
守在門外的丫鬟見一行人往老夫人的房間趕來,為首的年輕男女雖然臉色蒼然,但絲毫掩飾不了他們身上的貴氣,心底裡想,這便是皇上和皇后了吧!
丫鬟打開房門向房內稟報道:「老爺、老夫人,你們快看誰來了。」
髮鬚都已花白的秦檜看見疾步走入的趙構和秦檜,顫抖著跪下去叩首,秦真上前一把扶起他說:「爹爹,女兒回來了……」
秦檜握著秦真的手說:「什麼也不要說了,快去看看你娘吧……日日夜夜盼著見你啊……」
病入膏肓的王氏形如枯槁,躺在床上顯得那麼瘦小,只一眼,秦真的眼淚便嘩嘩的流出,跪在床邊顫聲喊道:「娘……真兒回來看您了,您快睜睜眼啊……」
喚了好幾聲,王氏終於睜開了眼睛,秦真見狀趕緊招呼著趙久、趙錦趕緊過去。已無力說話的王氏看見女兒帶著外孫回來了,笑了起來,眼神中充滿對生的迷戀,可是,誰能逆天?
趙構和秦檜退到中廳,給他們一個單獨的空間。
入夜,王氏的房中突然傳出秦真嚶嚶的哭聲,秦檜手一抖,摔了茶杯,老淚縱橫。
趙構能做的事情不多,除了下令以一品夫人厚葬王氏之外,唯有默默的在背後秦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