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轟鳴,風馳電掣,滾滾的黃河水邊有一隊人披著雨艱難的行走著。
一個帶刀侍衛對為首的青年大聲喊道:「少爺,河水漲的厲害,您先回營吧,萬一決了堤把你沖走,小的們多少顆腦袋也擔當不起呀!」
青年沒有回應這個侍衛,只挺著脖子往雨裡衝著。他對身旁的一個中年壯漢說:「離渠道還有多遠?」
壯漢說:「差五百步就到了。少爺您不必親自來,開渠放水這種小事我們來做就行了。」
簡陋的蓑衣擋不住傾盆的大雨,雨水如注,沿著青年的臉頰流下,他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恰好一道閃電掣過,照亮了他俊秀的臉龐,他竟然是樊念鏡。
樊念鏡轉身對身後的八個護衛說:「你們四個,跟著大伯一起去開閘放水,你們四個跟著我檢查河堤。」
一隊人分作兩隊行走,樊念鏡仔細的查看著沿河這一段的河堤。十日前,下游四十里處有段河渠被沖毀,四周的工兵都趕赴那裡去搶修,卻不料今日突降大雨,水位見長。
他負責的這五十里河道人手奇缺,一部分人被他分到各個河渠去開閘分流,一部分人頂著大雨沿途檢查河堤。
走了一段,樊念鏡一腳踩進了河堤下的泥坑中,侍衛趕緊將他扶起,不待問他怎麼樣,樊念鏡已經喝道:「這裡的泥土怎會如此鬆動?」
侍衛們頓時警覺,這段河堤該不會出了問題吧!
樊念鏡站在河堤高處往河兩岸的村莊望去,這一片的地勢他非常熟悉,雖然大雨阻擋了他的視線,但在他心中已經畫出了這一片的地圖。而後,他果斷的派出一個侍衛回營去召集各處分散地工兵。另外幾人分別被派往村中查看村中的河塘有沒有暗湧現象。
不過一刻鐘的時間,一名侍衛已經跑回來說:「牛家村西邊的那個大河塘出現了暗湧,已經漫了!」
黃河水通過地下暗流與兩岸的湖泊河塘相連,這一段土質疏鬆,地下水流過快便會將地基衝垮,極可能將這一帶的堤壩摧毀。事情緊急,樊念鏡將剛剛集結過來不足百人的工兵帶往牛家村搶險。
幸而他們平時準備工作做的充足,牛家村河塘周圍有很多裝成袋地泥沙。於是大家對準冒水的暗湧口,拚命的砸著砂石。
忙完一整夜,天微微放晴,雷雨變作了牛毛細雨,樊念鏡滿臉泥漿的坐在一個濕乎乎的草垛旁休息。跟隨著他的幾個侍衛也如泥人一般,渾身上下都被泥漿裹了,沉的太不了腿。他們紛紛解開上衣和鞋襪。就著河塘中地水先沖洗一番,樊念鏡也隨著他們來到河邊,解開了上衣。
他一邊抖著衣服上的泥漿,一面回想著這幾年的事情。不知不覺他已經離開汴京三年了,十六歲的他已經長成玉樹臨風的大男孩,模樣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只是……長得和趙構越發的像了。這點有些麻煩。
「匡當」一聲,一隻碗摔碎在了不遠處,碎碗旁邊還站這一位老婆婆,她聽說尚書公子帶著士兵忙了一晚,一早專門煮了幾個雞蛋送過來,卻不料讓她發現了一個天大地秘密……
她顫抖的走到荷塘邊,眼睛直盯著樊念鏡的後背。樊念鏡見有人過來,剛要把濕乎乎的外衣穿上。卻被老婆婆一把拉開,繼而抱著他大哭起來!
樊念鏡大窘,雖然對方是個老婆婆,但是他這樣光著上身被婦人抱著,還是不妥,旁邊的侍衛也趕過來,將老婆婆拉了開。
「老婆婆。你可是遇到了什麼難處。為何哭的這樣傷心?」
老婆婆對著樊念鏡跪了下來。一開口便嚇了周圍人一個踉蹌。
「殿下……真的是殿下呀……你讓奴婢找的好苦啊!」
樊念鏡心中大呼不好,這個婦人怎麼會知道他地身份?他尷尬的說:「老婆婆你怕是弄錯了吧。我哪是什麼殿下。」
「沒錯、沒錯,絕對沒錯的!」婦人十分肯定的說,而後站起來拉著樊念鏡說:「你這後腰上的山子胎記和你小時候一模一樣,怎麼會弄錯,老奴以前還給殿下餵過奶,決計不會錯的!」
一語激起千層浪,這個婦人的話不知為何忽而傳遍了朝堂,各個大臣全都聽說了戶部尚書之子樊念鏡可能是多年前那個下落不明地皇子。
趙構不斷收到要求核查地奏折,不少人在暗地裡猜測事情地真相,也不少人擔心趙構會殺人滅口。而事情出乎大家的意料,樊天翔、樊念鏡並那個老婦人一起被帶回了汴京,特立三司徹查。
事情進行地很順利,樊天翔交代了樊念鏡乃是他和夫人在進京途中撿回的孤兒,父母不明,而他身上也沒有可以證明身份的東西,所以他們只當是別人扔掉的孩子收養起來。他們的這一稱述讓眾人更加覺得樊念鏡就是皇子趙誼,而那名老婦人的身份也被查實,她確確實實是當年趙誼的乳母之一,所說之言非常可信。
聽取了各方之詞,情理上似乎已經通順了,那就是當年皇子在宮廷內亂中遺失宮外,被樊天翔夫婦撿到收養。但是,這件事情沒有任何可信的證據,朝堂上一時紛爭不斷,但是更多的人卻在注意著趙構的態度。
趙構勤政多年,政績卓著,頗得民心,如今根本無人敢說出讓他還位於趙誼的話,但是若樊念鏡真是皇子趙誼,那麼皇子趙久的皇長子之位就要被動搖。眾臣小心翼翼的猜著趙構的心思,多數人都認為趙構為了維護兒子的繼承權,是不會認回這個皇侄的,但是卻不想,趙構下令御醫查血驗親!
龍椅上的趙構滿臉微笑的說:「念鏡自小就出入宮中,朕和他也特別投緣,若如那乳母所說他真的是我的皇侄趙誼,那便是我大宋的大喜事!朕一定要昭告列祖列宗,讓他回歸皇家!」
群臣大呼:「聖上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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