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到,遼國特派了使臣前來,讓秦真高興的是,這個人,正是她的好六哥,耶律煥!
這日她特地穿了件大紅喜慶的百鳳朝聖的宮裝,等著六師兄進來看她。真是有好久沒見了,秦真還想得緊。
宛秋來來回回的給秦真探聽著消息,一會說遼使進了宮,一會說人在前殿困住了,像是有事一時半會過不來,再一會又說人馬上就到了。這反覆變動的消息急得秦真恨不得自己去瞧瞧。
可惜外面冰天雪地,趙構早下了令,不准她到處亂跑,之所以這樣是因為秦真在冬天第一場初雪時太激動,在外面小跑著摔了一跤,還摔的不輕,膝蓋都破了。這件事的後果是不僅她被「禁足」了,連帶著毓秀宮中的宮人們都挨了罰。
宛秋匆匆跑進說:「娘娘,誠烈將軍來了,片刻就到了。」耶律煥雖然在遼國封了王,可是世人還是習慣稱他將軍,彷彿只有「誠烈將軍」四字才能彰顯他的功業。
「當真?不會又有錯了吧?」
一聲爽朗的笑聲傳入,有磁性的聲音說道:「人都到眼前了,當然不會有錯!」
「六師兄!」
一聽到耶律煥的聲音,秦真便疾步尋著聲音走過去,看她跌跌撞撞的樣子,嚇了耶律煥一跳:「師妹,慢些!」
門前二人雙手相握,耶律煥玉帶錦衣,金冠高束,十足的王爺模樣。他在鼻子下留了一撇「一字胡」,看清來頗有陽剛之氣,渾身透著成熟男人的味道。只可惜秦真看不到。
耶律煥看到秦真不能視物的雙眼,心中「咯登」一下,雖說來之前便做了心理準備,但真正看到的時候,還是難以接受。
秦真只是高興著說:「幾年沒見到六師兄了,今日見到,真兒是真地高興呢。」她順口說出「見」字,並未覺得有什麼不妥,但耶律煥聽著,心裡哪裡是滋味。他們二人的關係似兄似父。今日再見面,不想是這種情況。
耶律煥扶秦真坐下,自己也一旁坐了,問:「五師兄去採藥,還沒有傳回音訊嗎?」
秦真有些愧疚的說:「還沒有,八葉蓮目草只是傳說在崑崙山上有過,但誰也沒見過。五師兄這一去,實在辛苦他了。如今崑崙山上冰雪茫茫,他一人在山上,可怎麼辦!」
耶律煥寬慰到:「不要擔心,二師兄也在崑崙山附近,也許他們二人在一起,你就不要操心了,好好把身體養好。」
秦真聽話的點了點頭。忽而想起一事,便讓宛秋從內室取出一樣東西。秦真將一個方形的木盒交給耶律煥說:「這裡面是一些我閒來無事做的東西。六師兄看看用不用得上。」
耶律煥打開木盒,驚訝的發現裡面裝的是些用棉布縫製的護膝、護腿、護肩之內的東西,各個物什上又用錦線繡了蟠龍地圖案,十分精美漂亮!耶律煥因為戰事受了很多傷。逢陰雨雷電天氣,渾身上下都酸痛,秦真這禮物雖說不貴重,可是比什麼都暖心。只是,她瞎著眼這些東西是怎麼做的?
似乎是感應到耶律煥心中的疑惑,秦真說:「我現在比不得往常,針線功夫差多了,只能摸索著去做。若六師兄用得上,就勉強用著吧,總比身子難受強些。」
宛秋在一旁突然插嘴道:「皇后娘娘知道將軍要來後。就開始準備了,為了縫製這些東西,指頭都要被扎爛了。又不許奴婢們幫忙!」
「多嘴。」秦真輕聲責備道,宛秋趕緊閉嘴退了下去。
耶律煥心中本就感動,聽了宛秋的話更是覺得這禮物貴重,一件件仔細看過後好好的收起來,說:「這些東西我會好好用的!這次前來,師兄也給師妹準備了一份特別的新年禮物。」
秦真好奇地追問:「是什麼,快拿我看看。」
「方纔在
騰了許久,就是將那禮物轉交給了皇上,到時他自會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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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真嘟嘴說:「給我的禮物為什麼要交給他,你快帶我去看吧!」她一天到晚在宮中非常無聊,現在有了事情做當然急著想做。
耶律煥拗不過她,只好交代說:「我給你送了個人過來,李允珞。」
秦真聽了身子一顫,沒料到李允珞被耶律煥抓住了,她臉上的血色漸漸退去,變的蒼白。見她臉色變差,耶律煥懊悔的說:「看來不是個好禮物……」
「不……六師兄又幫了我一個大忙,只是,我還沒有想過怎麼面對她。」
耶律煥不解的說:「她將你害成這樣,一劍殺了她報仇便是,有什麼面對不面對的?」
秦真搖頭說:「我恨她將我眼睛害瞎,可是將她性格扭曲成這樣的人也是我,若當年不是因為我和趙構,她也不會變成這樣子。」
耶律煥有些氣急說:「你為什麼將所有的錯都攬在自己身上,明明不干你地事!」
「不干我的事嗎……」
秦真派人去告訴趙構,說是要見李允珞,等宛秋打聽消息回來,卻說趙構已經將李允珞壓到刑部地牢裡去了。
李允珞怎麼說也是西夏公主,怎麼能押送到刑部地牢?要報仇這種明面上的路子是走不得的,趙構這是想幹什麼?
由於擔心,秦真再在宮中帶不下去,命人備車,和耶律煥一起往刑部趕去。
待她急匆匆地趕到刑部時,劉琦正帶著御前侍衛團團的把地牢圍住,見秦真下馬車,劉琦驚訝的走過去拜到:「皇后娘娘,你怎麼來了?」
秦真聽到劉琦的聲音,更加確定趙構就在裡面,對劉琦吩咐:「帶我進去見皇上吧。」
劉琦看到耶律煥也在一旁,猜測耶律煥已將李允珞的事情告訴秦真了,於是派了個人先進去通知趙構,而後帶著秦真和耶律煥往地牢深處走去。
趙構之所以要將李允珞壓到地牢中,為的只是地牢中的那些刑罰工具,他痛恨李允珞害瞎了秦真的眼睛,此時只想好好的折磨她一番!
地牢中炙熱的空氣迎面撲來,似有陣陣糊味飄來,秦真噁心地皺起眉頭,摀住了鼻子。數個大火盆放在一間牢室中,上面有的放著烙鐵,有的放著巨大無比地蒸鍋,除去這些,還有各種鐵器刑具掛在牆上,幸而秦真眼睛看不見,否則地牢中的景象被她看到,她只怕會嚇的不敢跟趙構說話了。
饒是耶律煥,他看到地牢中的景象也變了臉色,沒想到趙構折磨李允珞至此!李允珞額頭上的烙印應該就是剛剛燙上去的,她肥腫通紅的雙手應該是被熱水煮的,整個人都被整的不成樣子。
牢室中那個巨大的蒸鍋最引耶律煥的注意,他心中駭然,難不成趙構想把李允珞活活蒸了不成?
趙構坐在角落裡的椅子上,見秦真進來,有些不高興,但只皺了一下眉頭便將秦真拉到角落,似乎是不想她沾上這牢室中的穢氣。
秦真拉著趙構的手問:「你這是在做什麼?我似乎是聞到……糊味了……你將她怎麼了?」
趙構拍拍秦真的手背說:「沒有怎樣,只給了她一點小小的懲罰。」
秦真想說話,卻又不知該說什麼,要她為李允珞求情,她是做不到的,可是「眼睜睜」的看李允珞在自己面前受折磨致死,她也是做不到的,該如何才好!
趙構對牢室中行刑的兩個獄卒打個手勢,那兩人就將昏死過去的李允珞從地上拉起,拴在牆上的鐵鏈之上,而後自行退了出去。
秦真想了半天才說:「如今正逢新年,見血光不好,等過了年再處置她吧。」
構微笑著答應了下來,而後帶著秦真往外走去,說:「裡面空氣不好,我們回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