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崑崙山中格外寧靜,夜空朗朗,似乎觸手可及。在屋頂上,看著暗藍的星空,心中突然空落落的,慌的難受。
她為什麼慌張?因為她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師兄說趙桓是自殺而死,而她當初卻毫無緣由的懷疑是趙構所為,是中了西夏王后的計謀,還是她本就心存疑惑。
趙構曾對她說,再也不隱瞞她任何事情,她卻不信;趙構曾對她說,他會努力改正錯誤,她卻視而不見。這是偏見!
她一遍又一遍的問自己,為什麼會對趙構心存如此大的偏見,他明明是她要相守一生的人吶!
「對不起……」
幾不可聞的,她對夜空低訴著,心兒也飄回了汴京。秦真開始擔心起趙構,他現在還好嗎?自己的突然失蹤肯定讓他很是煩惱吧,秦真突然很討厭自己,竟然在戰亂初定、日理萬機的情況下,還給趙構填這麼多麻煩。
她從腰帶中掏出從黑衣人手中接過的令牌,細細的摸索著。這是琳琅閣的令牌,有了它,可以調動趙構手下所有的暗勢力,他將自己的所有都交給了秦真,秦真只覺得汗顏。
驀的,眼淚突然流下,秦真心中難受,她是如此的身在福中不知福,趙構無時不刻的關心著她,而她成天又在想著什麼?以後……從今以後我一定信任他、他!秦真在心裡默默的下定了決心。
「咳、咳……」
兩聲清咳打斷了秦真的冥思,回頭,卓依依不知什麼時候也飛上了屋頂。
卓依依看著慌忙擦去淚水的秦真說:「七師叔,師侄陪你看星星吧。」他大大方方的和秦真一起並排坐下,歪著頭看著夜空,「嘶嘶」的抖了兩下突然又說:「冷死了、冷死了,師叔難道有金剛不壞之身。這麼冷也沒感覺到?」
經他這麼一說,秦真才意識到她早就被山中的寒氣給浸透了,一個噴嚏一下子就冒了出來。
卓依依笑了,秦真瞪了他一眼,聽他說:「師叔對山莊不熟,我帶你去個好去處吧。」說完,他便拉起秦真掠空低飛,兜兜轉轉了一會,他們竟然來到了一片竹林之中。深山中地竹林極其茂盛,二人在竹間穿梭了一會。突然聽見前面傳來頗為耳熟的談話聲,卓依依反身向秦真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林間正在談話、不,是爭吵的二人是弄影、弄霜兩姐妹,弄霜的語氣頗為不善,聽起來倒像是命令弄影一般:「王后等了多日,你為何還不動手?莫非你真的要背叛朝廷?」
弄影冷漠的站在一旁,也不答話。急的弄霜走過去掰過她的身子吼道:「若不是王后,我們姐妹二人何以能活到現在?你在猶豫什麼?」
終於,弄影說話了:「王后對我們的大恩大德我從不敢望,所以我會用我地一生來報恩,可是……趙桓的死已經挑撥了秦真和趙構的關係,何苦又把主意放在那小孩的身上?」
「姐姐。你何時變的這樣傻了?王后想要趙誼做什麼,你難道不明白嗎?」
「公子不會樂意見到那種情況的。」
弄霜冷笑到:「你難道真的要為了唐宇風背叛王后嗎?你是不是喜歡上他了?」
弄影身子一顫。緊張且底氣不足地說:「你……莫要胡說……」
二人對峙了一會,終於,弄霜決定撤退,只丟下一句話:「姐姐你不要糊塗的葬送了自己的一生。」
弄影扶著竹子在林中站了良久,最終幽幽的歎了口氣,而後才離開。
秦真心中漸漸明瞭,肯定是耶律雅珠命弄影將趙桓之子趙誼帶到西夏,作為威脅趙構的底牌,可是弄影卻怕唐宇風生氣。而將此事耽擱了下來。她又看看嘴角掛著笑容的卓依依,他是特地帶自己來聽這段對話地?
卓依依看出了秦真的疑惑,於是說:「弄影去格爾木找過我,這是她地意思,她想讓你瞭解這件事。」
秦真點頭,弄影的意思她完全明白了,她不想背叛王后,卻又不想將趙誼交給西夏,那麼唯有讓秦真出馬提前帶走趙誼,才能兩全。
第二日。秦真先去探望唐宇風,聊天過程中她提出想見一見趙誼。唐宇風欣然同意。他們二人向山莊後的小鏡湖走去,一座別緻的竹屋佇立在湖邊,從中傳出稚子稚嫩的讀書聲。
「兩隻黃鸝鳴翠柳,一行白鷺上青天……娘,黃鸝是什麼樣的鳥?翠柳又是怎樣的樹呢?我怎麼都沒見過?」
朱溫柔的聲音傳出窗外,她對已經六歲出頭的趙誼說:「你現在還小,等你長大了就可以下山,到時候便見得到了。」
站在窗外地秦真心中一掣,趙誼自三歲不到便被關在深山之中,他難道一輩子都要這樣過嗎?
「咚、咚」兩聲,唐宇風叩響竹門,屋中的母子二人見到他們,完全是兩種不同的神態。
趙誼高興的跑到屋門口趴到唐宇風膝頭,甜甜的叫著:「唐先生。」而後好奇的看向秦真。朱看著秦真,緊張的嘴唇都抖了起來,她不明白她此時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趙誼沒有察覺到大人們之間的緊張,只是歪著頭對唐宇風說:「先生,我娘說等我長大了,我就可以下山去,是真的嗎?」
唐宇風一手撫摸著趙誼的頭,一手指著身邊地秦真說:「如果願意,你現在也可以跟著這位姑姑下山。」
趙誼欣喜的望著秦真,眼睛賊亮,亮地快要刺傷秦真的眼。突然,朱璉猛的拉過趙誼把他藏到自己身後,緊張的說:「他那裡也不去,他是我兒子,要待在我身邊!」
秦真迎上朱仇視的目光,緩緩的說:「我們兩個人聊一聊吧。」
朱看了秦真一會,猶豫不絕。唐宇風在這時向趙誼招手:「陪先生去湖邊轉轉好嗎?」趙誼徵詢的目光看著朱,朱終於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