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的火炮轟炸過後,薊州城下硝煙瀰漫,鋪天蓋地的灰塵和嗆人的黑煙。被火炮炸的四散的金軍一別往日的鎮定,四散逃離。
秦真前傾伏在馬背上,飛跨過地上被炸出來的大黑坑,聽著城樓上傳來的戰鼓聲,衝殺進金人逃潰的陣隊中。壓制住心底的不忍,手氣刀落,動作麻利爽快,在敵兵血濺之時她早已出現在另一人面前。
跑的慢的金兵眼見被突然從城中衝出來騎兵包圍了,知道橫豎是個死,激起了他們心底的血性,索性不再逃,決定拚個你死我活。秦真左突右殺之中,已有十幾人亡於她的刀下,漸漸的,金國殘兵也都發現這個小女子的勇猛,都積聚在她的周圍。
她在馬上左忽右閃,躲避著越來越多的長槍,可是她馬上技藝終是有限,越來越覺得吃力。她餘光看見左側的突刺,險險的躲避開卻沒看到背後緊追而上的一槍。
「嗆」的一聲刺耳的鳴響,秦真只覺得這聲武器的摩擦發生在自己耳邊,一回頭,正看見趙構齜牙咧嘴的將一名金兵挑飛了出去。
二人雙目相對,都是微微一顫,而後默契的一笑,背對而立,將自己的後背交於對方守護,專心對付正面襲來的敵人——
「哈哈……這一仗打的真是爽快!」韓世忠大笑著取下頭盔,對回城的眾人說著。從馬上躍下的劉琦拍拍他的肩膀說:「多虧你們及時出現,否則薊州今天恐怕有難吶!」
他們說著話,見到趙構、秦真二人也下了馬,向他們走來。
秦真見到劉琦對他說:「劉將軍。東北段長城有缺口。需要派人及時補上才行。」
劉琦驚訝的說:「我知一缺口離薊州有三日地路程,這支金兵難道是從那裡過來地?」
秦真點頭說:「真是,他們恐怕是提前了好幾日就出發了,只等著大部隊將你們引出城就對城門突襲,只可惜他們命數不濟,讓今日進程的我們給撞見了。」
韓世忠大笑說:「每想到剛到這裡便能痛快的殺上一仗,不枉我們披星戴月的趕路一場。」
趙構更關心他們所運輸的火器,便問:「先前的轟炸可是『火炮』的威力?」
秦真帶他們上城樓,種師道正在樓上撫摩著架在城牆上的大型鐵器,見他們來了。笑的合不攏嘴的說:「好東西啊,老夫征戰多年,雖聽說過這等東西,倒是第一次見到真正地火器,威力可比兵書上所說的大去很多倍啊!」
「老將軍,這是經過巧匠精心改造的。早已不是後唐兵書上所寫的『流火』之倍的武器了,威力自然不一樣。」
種師道只是笑著。劉琦也好奇的上前觀摩,想看看這火炮究竟是怎樣地東西。
趙構滿意的看著這些東西,低聲問秦真:「火銃和火槍也做好了嗎?」
秦真點頭:「但是要教會將士用那些東西還需要些時日。」
夜晚,薊州好久沒有這樣熱鬧過了,軍中正在舉行秦真和韓世忠地接風宴。實際也是為了慶祝今日之戰的勝利。金兵被火炮炸的潰散,一時半會肯定是無法再和他們對抗的,於是幾個大男人放心的喝了很多。一掃多日地愁緒。
夜風習習,帶著夏日地燥熱,秦真在一片偏僻的草地上找到背手沉思的趙構,開口便說:「對不起……我擅自使用了火器。」
趙構回頭,對秦真諒解地笑著說:「為什麼要說對不起,火器研製了就是用來打仗的,你今日用的沒什麼不對。」
聽他說的輕鬆,但秦真知道他在這裡思考著什麼,說:「你在擔心皇上得到戰報後會對你產生疑心,對嗎?」
見秦真明白的很,趙構點頭說:「說不擔心是假的,皇兄若聽說了我私下研製這些東西沒有跟他說,指不定會怎麼想。」
今日戰況危機,秦真眼見城門要被攻破了,不得不把剛運送到的火炮架上城門,救下了城池卻給
下了隱患。
見她臉上有愧色,趙構安慰到:「早用晚用都是一樣的,我已經寫了奏報回京,只是不知他會怎麼想。」
秦真想到這裡,本想說自己也可以寫信回去讓父親在趙桓多開導兩句,但立即意識到,秦檜若是知道了此事,指不定會怎樣大做文章,她現在已經不敢信任他了!
正如趙構擔心的那樣,趙桓在收到邊關戰報的時候,一面為薊州大捷感到高興,一面為突然出現的大量火器感到憂心。他驚恐的意識到趙構手中有這樣強大的力量,身子就止不住的抖起來。
挺著圓滾肚子的朱看見趙桓如此憂心,上前握住他的手說:「皇上,九弟是個好孩子,你就放寬心吧。」
看到朱寬慰的笑容,趙桓略微放鬆了些說:「不知九弟還有多少事情瞞著我,這幾年朕一直派人盯著他,卻絲毫不知道他在秘密研製火器的事情,他如此隱秘強大,想想,朕都寒心。」
「可是,他是在用火器對付敵人不是嗎?」朱挽上她的手,安撫著他慌亂的心開解說:「九弟不是已經寫了奏折解釋了嗎?你就暫且信任他,等邊關戰事一了,他回京後再慢慢調查。」
「朕怕就怕他清除了外敵,下一步便是率領大軍攻打皇城,這不是沒有可能!」
「皇上!」
趙桓的呼吸有些急促,最近他似乎中了疑心的毒,日日夜夜總是在想一些不著邊際的事情,有時午夜夢迴,他會錯覺的認為趙構正拿著刀站在床邊看著自己,驚恐之餘,也嚇壞了懷胎的朱。
身為皇后的朱看著趙桓有些不知所措,她眼中帶有憐憫的看著趙桓,心中悲痛。她愛的那個翩翩公子已經不在了,登上皇位的趙桓多疑而易走極端,是什麼讓他變化這樣大?是別人逼的還是受那至高皇權誘惑所致?
朱歎口氣回到自己的宮殿中,左思右想後對身邊的小太監說:「秦大人今日在宮中嗎?本宮要見他。」
幾盞茶的功夫過後,秦檜應聲而到,朱客氣的命宮人給他看座,準備詳談一番。
「秦大人,後宮不得干政,本宮懂這個道理,你也不必多說。皇上最近精神恍惚,本宮作為皇后,只是與大人談談皇上的身體,大人儘管放鬆。」
「是,皇后要問什麼,微臣知無不答。」
朱見秦檜態度恭敬,微笑著問:「本宮有所耳聞,聽說大人一直對皇上說,讓他警惕九弟康王,不知此事是真是假?你這樣讓皇上憂心,怕是不太妥當的。」
秦檜鎮定的說:「康王狼子野心皇上不得不警惕!微臣為了社稷安定,也顧不得許多了!」
「為了社稷安定?」朱淡淡的重複道:「真的是為了社稷安定嗎?在本宮眼中,九弟年紀尚幼,也許的確有些地方做的不合時宜,但是稍加勸導,便能成為輔佐皇上的一代賢王,而不是大人所想的亂臣賊子!」
秦檜低頭不語,低垂的眼神卻一變再變,不知心中謀算著什麼。
「大人,皇上還是太子時你便跟隨著他,處事一向謹慎周到,為何在康王一事上如此武斷?本宮現在說的話皇上只當是婦人的愚蠢話,只聽大人你的勸說,所以……本宮請大人能夠真正的為皇上、為社稷著想,三思而後行。」
秦檜才知道皇后原來是這樣一個明白人,平日看她迷迷糊糊的樣子,倒是小覷了。他唯唯諾諾的答應了,正要退下,又聽朱將她喊住。
「秦真跟隨九弟多年,康王妃的位子早晚是她的,大人須知,我這個皇后很是羨慕她呢,至少,她不用跟他人分享自己的夫君,大人,你說是嗎?」
秦檜退後的身影一滯,心中錯亂,似乎是自己內心的想法被人窺見一樣,隨後慌忙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