構出行的日子已經定下,六月十五正式出發。秦真這王府和秦府之間,一面勸說秦檜和趙構二人讓自己北上,一面照顧身體愈發孱弱的母親。
這日傍晚,秦真走出秦府,突然想起娘親喜歡吃城西的梅花糕,決定去買一些送回來再回王府。她剛出大門不久,便在大街上被一隊官兵圍住。看那甲冑的樣式,竟然是皇宮的禁軍。
這些禁軍圍住她做什麼?秦真環視一周,便見一個隊長模樣的人走上前來說:「秦小姐,皇上命屬下帶秦小姐進宮,請隨我來。」
秦真愕然,趙桓找她進宮?而且還是派禁軍來「請」,她一介女子,用得著這麼大的陣勢嗎?
「不知皇上找我有何事?」
「這個屬下並不知,我們只是按命令辦事,請秦小姐不要為難我們。」
秦真笑了一下說:「皇上召見,我自然回去,怎麼敢為難各位?」
禁軍隊長心中一鬆,想起接到命令時,皇上一面要他們注意不要驚擾秦府眾人,一面不能和康王府的人起衝突,他以為此事會相當難辦,不料這麼容易就能將秦真「請」走,實在是萬幸。
當秦真被捉入宮的消息傳回康王府時,趙構正在密室會見從臨安趕回汴京的吳芍芬,叮囑她要小心的將樊天翔和李師師送到臨安。他正說到中途,聽見慶梅在書房外急促的敲擊聲,於是長話短說,便讓吳芍芬退下了。
「王爺,秦小姐被禁軍帶進宮了!」
趙構剛走出密室。便聽見慶梅焦急的說。他腳下一滯。問:「皇上派人帶走的?所為何事?」
慶梅說:「原因還不知道,人是從秦府門前帶走地,連秦大人都沒有通知。」
趙構聽完說:「備車,我要進宮。」
皇宮中,秦真面無懼色地看著神色不太好的趙桓,問:「皇上詔我進宮,不知所為何事?」
趙桓停下緩踱的腳步,從桌案上取過一個奏折,遞給秦真說:「你看看這個,告訴朕上面所說之事是不是事實。」
秦真接過奏折。好奇的閱讀起來,看下去,手心不自覺的出了些濕汗。
奏折是趙楷寫的,上面所奏報的事情正是她在遼國的身份,以及她偷運宋國糧草到遼國的事情。
「回稟皇上,這奏折上說的……都是真地。」
真的!
趙桓驚訝的看著秦真。沒想到她會如此直接的承認此事!
看著趙桓驚訝的樣子,秦真反而泰然的向前走兩步問到:「我……我是做錯什麼了嗎?」
「你……秦真你難道不覺得你做了大錯事了嗎?你這這是通敵賣國!」
「通敵賣國?」秦真重複地問道。「遼國按照合約上所述,不是友邦國嗎?皇上你不也正在源源不斷的往遼國派兵送糧嗎?為什麼……我所做地就是賣國?」
趙桓驚訝,突然覺悟到,「通敵賣國」是趙楷在奏折上給秦真扣下的罪名,但如果按秦真這樣說。罪名並不成立。
「你真的是遼國的公主?」趙桓換了一個問題發問。
秦真回答說:「我是宋朝人。遼國定國公主只是遼帝感謝我救他一命而賜的封號。」
原本讓趙桓十分驚訝地事情,在秦真冷靜地敘述之下,竟然讓他逐漸覺得自己有些小題大做了。難道真的是他多心了?
「不管怎麼說。你隱瞞朝廷運送大批糧食到遼國,這怎樣也說不妥。數萬擔的糧食,能集聚這麼多糧食地人不多,你是從哪裡弄到這些糧食的?」
秦真想起前些日子樊天翔對她說,官府這段時間對樊樓的調查加緊了,當時她就猜到李師師或是運糧這兩間事中,總有一個洩露了消息,此時看來,是運糧之事。
「樊樓。
樓,其他商賈沒膽量做這筆生意。」
趙桓疑惑的問到:「生意?」
「是的,遼國糧倉雖空,但是銀兩還能籌集一些,於是我就聯繫了宋境內的商賈,購買了糧草。」如此,最多也只能算是走私了吧,秦真想到。
趙桓來回走了幾步,他正在考慮秦真所說和奏折所寫的可信性,就聽人通報:「康王求見。」
這麼快便來了?趙桓猶豫了一下,還是將趙構傳了進來。
「皇兄,臣弟聽說秦真被禁軍抓進宮來,不知她犯了什麼錯,請皇兄網開一面放過她,臣弟願為她所做的錯事受懲罰!」
趙構出乎意料的放低了姿態,一見面便是請罪。趙桓乾笑了兩下說:「九弟快請起,朕並不是抓秦真,只是請她進宮協助調查樊樓走私糧草一事,現在已經問清楚了,你帶她回去吧。」
「哦?原來是這樣。」
趙構一刻也不願秦真在皇宮中久待,閒話兩句後便帶她速速離宮。
「這是怎麼回事?」
秦真氣的捶了下馬車中的圍布說:「弋歌真是我的好姐姐,真是什麼情面也不講,她竟然把我在遼國的事情都跟鄆王講了!」
「是他們?」趙構眼中閃過一線冷光,又安慰秦真說:「知道她是怎麼樣的人之後,以後做事就小心些,不要隨意對別人推心置腹的。」
秦真點點頭說:「幸好這幾個月大師兄一直在安排轉移樊樓的事情,皇上現在即使派人去查封,損失也不會太大。」
趙構倒高興的說:「正好呢,樊老闆若無緣無故突然消失,未免會引人注意,此次出了『走私』這樣的事,別人只會以為他卷資逃走,不會有多的想法。」
他想了想又問:「皇兄沒有為難你嗎?怎麼這樣容易的就把你的罪名全轉移到樊樓頭上了?」
秦真搖頭說:「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似乎是有意放過我。」
這件事情可輕可重,趙桓採取了避重就輕的方式,順著秦真的借口,將她的錯誤都推到樊樓頭上,不能不說他沒有顧及到趙構的原因。
他們小時的事情趙桓是一直看在眼中的,再看今日,秦真前腳被帶進皇宮,他立馬就趕了來,足以說明秦真對他的重要。雖然他心中一直防備著趙構,但他也知道,若是讓趙構真的傷了心,那麼無異於是逼他造反,至少此時,他還不想這樣逼他。
「你隨吳芍芬一起去臨安吧。」趙構突然說到。
秦真詫異的問:「你不是說可以帶我去前線的嗎?」
趙構解釋說:「皇兄現在知道了你遼國公主的身份,我若再帶你去,他難免會多想,以為我們有其他企圖,若經有心人提醒,也許會以為我想借遼國兵力和他對峙。這樣的話,不僅不利於遼國的戰事,還會加深彼此的誤會。」
秦真點點頭,雖然不願相信,但是趙桓此時的確多疑的很,不能不在乎。
見秦真有些失落,趙構說:「你別以為我讓你去臨安是去玩的,到那裡幫我盯著衛廠,年前吩咐的那批東西做好了,你就派人送過來,在戰場上先試試威力也不錯。」
想到三師兄擺弄出來的那些東西,秦真對去臨安就不那樣反感了,忙說:「我一定督促著他們快些做,真相看看那些東西的威力呀!」
六月十五日,趙構擔任遼北節度使並監察御史啟程前往遼國南京,而與此同時,秦真和慶梅帶著主要僕從明目張膽的撤往臨安的康王府,吳芍芬帶領著琳琅閣下屬的鏢局眾人秘密護送著樊天翔、李師師二人前往臨安匯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