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真一覺睡到大天亮,舒服極了,當她側頭看到趙構睜著一雙漆黑並伴有黑眼袋的眼睛時,奇怪的問到:「醒這麼早?」
趙構沒有回答她,見她起床了才閉上眼睛。
秦真骨碌的爬下床,整理了下身上有些皺皺的衣服,就去取水洗漱了。她一出門就遇到慶蘭,慶蘭說:「昨天晚上辛苦了吧?白天我來照顧殿下吧,你快去補會覺。」
「不會呀,昨天晚上什麼事也沒有,我睡的很好。」
慶蘭滿臉驚奇的說:「前天晚上殿下一會說疼,一會要喝水,一會又要小解,我都沒有閉過眼,昨天他什麼事也沒有?」
「是呀。」秦真很認真的點了頭,在慶蘭不解的眼神中打水去了。
下午,慶蘭抱了好幾床輩子到秦真的房中,帶點酸味的打趣道:「殿下怕你睡的床硬,讓我給你拿些被子墊著。我服侍殿下好幾年他都沒這麼關心過我,你這小丫頭真有福。」
秦真笑嘻嘻的說:「他不對我好一點,那太傅讓他養傷期間抄的那些字,誰給他寫去?」
話是這麼說,秦真心裡還是美滋滋的,沒想到昨晚無意說的一句話,他都放在心上了。
——
趙構平靜的養了小半個月的傷,在床上躺的左右不舒服,床頭堆了一堆他已看過的書,實在是想下床走走,哪怕是被太傅罰蹲馬步也好!
正愁無聊時,太子趙桓來了,但是……他為什麼滿臉愁色?
趙桓看了看趙構的傷勢,問候到:「九弟的傷好了些吧?還疼嗎?」
「過了這麼久,好多了,多謝皇兄來看我。」趙構好乖的樣子回答著。
趙桓見旁邊只有秦真在,便對趙構說:「你墜馬的事情已經查清楚了,那個養馬的小太監已經被處罰過,然後攆出宮去了。」
秦真看見趙構的眼中閃過一絲冷光,卻轉瞬即逝,讓她懷疑自己看花了眼。
趙構說:「怪我自己學藝不精,怎麼能怪那養馬的太監呢?」
「哎,」趙桓歎氣說到:「九弟你太單純了,你墜馬的事情根本就沒有這樣簡單,那匹馬的背上,起先就有一塊燙傷,因為馬鞍遮著誰也沒發現,可是你一坐上去,那馬兒怎麼吃得住這個痛,自然就要把你往下趕了。幸而只傷到了腳,沒有性命之危!」
趙構感激的對趙桓說:「皇兄對我的事情這樣細心,我實在是很感激。」
「莫說傻話了,若不是因為我跟你這樣親近,那個人也不會三番五次的害你了。」趙桓說著,眼神中黯淡了幾分。
「皇兄,你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嗎?」
趙桓掩飾住臉上的憂愁說:「沒什麼,今天來還要告訴你一件事,三弟下月年滿十六歲,尚書省已經有人呈表請奏讓成年的皇子搬出宮去了,所以三弟大概在最近一段日子就會出宮了。」
「真的嗎,太羨慕三哥了,他前幾年就被封了嘉王,這次出宮有了自己的嘉王府,沒有人管束,多自由呀。」趙構眼中滿是嚮往的說著。
趙桓苦笑一下說:「是呀,多自由,想做什麼便做什麼。」
兩兄弟略談了一會,趙桓就走了,趙構一直躺在床上看著床頂想問題,連秦真幾次喊他都沒有聽見。
過了半晌,趙構突然對秦真說:「你說父皇會不會廢了太子哥哥呢?」
秦真一愣,沒想到趙構突然把這麼敏感的話說了出來。
「你別瞎說,太子殿下會好好的。」
趙構只當秦真不知道宮裡的情況,便說:「父皇喜歡的一直都是三哥,他不喜歡大哥,卻因為長幼、嫡庶有別不得不立他當太子,可是現在外面傳起流言,說父皇會改立太子。剛剛看大哥那麼難受,我知道肯定是因為這個事情,可惜我一點都幫不上他。」
秦真在趙構床邊半跪著,靠在床邊撐著頭想了想說:「我也許可以幫你。」
「你?」趙構滿臉的不信。
秦真認真的點了頭,眼睛中滿是真誠。趙構想到自己真不算瞭解秦真,她的一些稀奇古怪的背景似乎還挺多,於是問到:「那你說說,你要怎麼幫?」
「你看吧,對太子殿下威脅最大的就是三殿下了,如今他搬出了皇宮,自然要同那些他的大臣們走的近了,想必還會造出一些事情來動搖太子的地位。要達到這樣的目的無非只有兩種辦法:一個就是抬高自己,讓皇上更喜歡他,二就是貶低太子,讓皇上和太子間隙更大。」
趙構點了點頭,洗耳恭聽她到底用什麼法子,卻聽她問:「你先告訴我,聽說去年太子剛入住東宮時,蔡太師曾送禮大批賀禮以示親近,卻被太子殿下全都砸了?」
「是的,皇兄最討厭的就是他那樣的奸邪權臣,自然不會接受他的暗示了。」
「哎,糊塗,雖然蔡京不是什麼好人,可是將壞人控制在自己的手中卻是防止他們作惡的最好辦法,可你們卻偏偏將他推到三殿下那邊去了。」秦真歎息的說到。
趙構疑惑的說:「沒聽說他和三皇兄有來往呀。」
「可是我卻聽說,指掌兵權、號稱『媼相』的童貫和三殿下已經不知道見過多少次面了,童貫和蔡京一文一武把持朝廷,他們勾結了這麼些年,這代表什麼你難道不知道嗎?」
趙構大驚的說到:「你說的可是真的?你怎麼知道的?」
「我怎樣知道的你不用管,反正你相信就是了。」
趙構滿臉愁思,他雖然早有意識,知道太子的位子並不穩定,卻沒想到朝中二相盡然都已經站到趙楷那邊去了。
秦真見他一臉陰沉,開解的說:「先別著急,這不才開始麼,他們也不見得有多融洽,我自有辦法。只是,你要多跟太子說說,他雖然討厭這些奸佞小人,但是樹大根深,在能夠除掉他們之前,還是先利用他們,否則這樣放任他們,指不定會做出什麼禍國殃民的事情來。」
不知不覺,秦真跟趙構說了好多,趙構一時恍惚的看著秦真,突然覺得她太不可思議了。他一向認為自己城府夠深,誰也不曉得他九歲的心中裝了多少東西,可是這一刻,他卻深深的覺得,秦真要比她深奧太多,幾乎遙不可及了,她真的只有八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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